二十一 徐寿辉兵退临河集 罗刹女血溅漳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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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徐寿辉兵退临河集 罗刹女血溅漳州城 (第1/3页)

    施耐庵不觉大惊,疾跃几步,回头看去:只见呆立在墙角的七个道人抡着一式的长剑,一窝蜂杀了过来。他一时不明所以,仓卒之中,疾忙拔出湛卢宝剑,喝一声,坠马蹬立个门户,一抖手腕,便格向杀来的七支长剑。

    就在此时,幢幡下的那个道士喝道:“众位弟兄休得鲁莽!”说着,他倏地转过身来,瞟了那七个道人一眼。

    看来他的威仪远在这七人之上,一瞟之下,那七个道人立时收住脚步,手中长剑也转了方向,由直刺改为斜插,齐刷刷倚在身旁。

    其中一个道人颇为不满,悻悻地问道:“兄长,你在这穷酸进屋之前已言明:留下此人,将为我中原红巾军的大敌,必须乱剑除之。为何此时又改了主意?”

    那紫袍道士叹了口气道:“自古道:惺惺惜惺惺。俺徐寿辉倡义起兵,立志廓清宇内,解救苍生,本想义师指处,暴虐消亡,战旗拂过,黎民欢腾。谁知天佑元朝,大业坎坷,强敌在前,战事蹭蹬,数月来吮血裹创,冲冒锋镝,依然是大块如磐,虎狼横行,几乎把一腔豪气消磨净尽!”说毕,他又长叹数声,满脸忧戚之色聚如彤云,疾走两步,来到施耐庵面前,说道:“是的!施相公,实对你说了吧,就在俺得知你要来临河集大营的消息后,俺便立意要杀你,不是为了你一个江湖浪士擅闯俺这虎帐辕门,而是为了借你这不速之客一颗头颅,驱一驱俺的晦气!”

    施耐庵听毕,心中一怔,不觉退了两步,呐呐地问道:

    “那么,此刻你又为何不杀了呢?”

    徐寿辉点点头道:“施相公,俺徐寿辉自幼酷嗜剑术,极好词章,二十年来自问《咏剑》一题做到巅峰,举世无人敢对,谁知今日逢到敌手,相公不仅有一把好剑,尤其那七步成诗、闻词即续的才学,真是旷世无匹,亏得你那‘响半夜床头骤雨’、‘八万里鸣天籁守天枢’两句千古绝唱,道出了俺苦思未得豪语,方才救了你一命!”说毕,他又缓缓地返过身去,走到幢幡之前,俯身默立一阵,忽地挺直身躯,手肘一弯,“铮”他拔出了那柄松纹古定剑,长啸一声,扬声厉叫:“苍天啊苍天,既生瑜何生亮?”一头叫,一头捻起颔下长髯,单腕一翻,“哧嚓”一声,立时切下一绺美髯,接着转头对众道士说道:“诸位兄弟,自今日起,俺徐寿辉不再以诗词咏剑,直至推倒元廷之日,倘若违誓,有如此须!”说毕,一撩镶金道袍,大踏步走出厅去。

    施耐庵目睹这徐寿辉种种怪异无伦的举动,心中又敬佩又嗟讶:此人词剑双绝,于今日世上委实是无人可敌,倘若遭遇太平盛世,怕不是安邦定国、经天纬地的栋梁!这元朝之中,竟无人识得此等俊杰,使其埋没草莱,含愤造反,看来也是气数当尽了。不过,这徐寿辉一见自己对了《咏剑》一词,竟然割须盟誓,显见得此人心气极为高傲,作为一军之主,怕不是一桩好事。只是他既然知道自己来历姓名,无缘无由,无仇无隙,又为何却要立意杀了自己?唉唉,这江湖上的英雄豪杰,种种色色,真是扑朔迷离,令人难测!

    他正自呆呆地想得入神,肩头忽地被人重重地拍了一掌,不觉猛地惊醒,回头一看,原来是那徐文俊不知何时已来到面前。

    只见徐文俊嘻嘻笑道:“适才一幕,施相公作何感想?”

    施耐庵叹道:“唉唉,徐大龙头真真是一位天下奇人!”

    徐文俊道:“施相公讲的不假。不过,俺这位大龙头奇则奇矣,却是奇得叫人提心吊胆!好了,此事休提!快随俺到下处一叙。”

    施耐庵忙道:“晚生此番死里逃生,怎敢在此处久留?还是赶路要紧!”

    徐文俊笑道:“俺知道你要去山东寻那绝世大秘!”说着,他脸色忽地变得严峻,续道:“不过,俺那大龙头嘱咐过:在红巾军撤出临河集之前,不放你过这道泗水河!”

    施耐庵道:“未必怕晚生泄漏军机不成?”

    徐文俊道:“管他是何缘故?俺正好趁这机会与相公聊件事!”说毕,不由分说,拉着施耐庵便出了厅门。

    来到下处,只见一间小小的营帐里,欧普祥、邹普胜二人早已温酒相待。几个人坐下来,把盏畅谈,酒是上好的洋河老窖,肉是大块的猪蹄膀,喝到微醺之际,那邹普胜一抹油呼呼的嘴站了起来,一掌拍在桌上,瞠目怒视着施耐庵,夹三带四地骂道:“俺把你这个钻书箱沤砚池的穷酸!没的色迷心窍,放走了秦梅娘那贼泼贱,害得俺弟兄们血海深仇难报,满腔怒气难消,俺这一肚子腌臢气今日一总出在你头上!”一头说,一头便从腰内拔出一把雪亮的朴刀来。

    徐文俊连忙奔过来,一把按住那邹普胜,劝道:“邹大哥息怒,此事不能怪施相公!他刚从江南来淮北,又何曾知晓秦梅娘的底细。今日小弟安排这酒肴,便是要了却这一桩公案!”说毕,重又唤上随从,换了滚热的酒菜,安抚邹普胜坐下,方才转身对施耐庵说道:“施相公休怪,俺这邹大哥生就的烈火脾性,你不知道:那秦梅娘贼泼贱欠了俺弟兄多少血债!”

    他一边叠起两指,一边讲出一番话来:

    “说起来已是十六七年前的事了。约摸至元三年七八月间,那元顺帝妥欢帖木儿正在大都举行册立新皇妃大典,颁下诏书征集天下奇禽异兽、珍珠古玩,一月之内倘不送至大都,封疆人吏一律革职查办。这可忙煞了那广东行省平章迭失不花大人,立时派骑兵四处搜刮,无奈广东乃蛮荒之地,十分贫瘠,搜集贡品异常艰难,看看限期已近,还缺一宗压箱之宝。

    “正在那迭失不花急得寝食不安、惶惶难以终日之际,忽有眼线禀报,说是增城府定光寺内有一宗异宝,名曰‘定光达摩万年珠’,乃是五代梁朝时西域番僧弘光**师从天竺带来的贴身之物,弘光大师坐化定光寺之后,此物便被僧人们留为镇寺之宝。相传这‘定光珠’径逾三寸,乃是喜马拉雅山深谷之中采得,带在身上可以去病祛邪、益寿延年,夜悬床头,能够莹莹发光,击杀山魈鬼魅。那迭失不花一听此讯,高兴万分,心想若将此宝献与皇帝老儿,岂不要龙心大悦?加官晋爵,封侯拜相指日可待。于是率了数百铁骑,直奔增城,指望一声令个,将那‘定光珠’一把攫来。

    “一到寺中,众寺僧见是平章老爷驾到,又带来恶狠狠的一班骑兵,早唬得战战兢兢,哪里敢吱一声?乖乖地捧出那‘定光珠’,交与了迭失不花。

    “迭失不花手捧着那闪光的珠儿,眼也花了、头也晕了,喜孜孜便要打马回营。谁知这时廊下转出一位壮士,竟然指着平章大人的鼻子大骂:‘兀那丧尽天良的狗官,竟敢白日抢夺镇寺之宝么!’当时正值元朝强盛,休道是一个平章大人,便是衙门走卒在街头平日放抢,黎民百姓都只敢怒不敢言,眼见这汉子竟然当众辱骂自己,迭失不花哪里容得了,正欲喝令拿下,忽听那壮士振臂一呼,霎时寺内寺外涌出无数人来,一个个手持刀枪戈矛、镰刀锄柄,呼声彻地而起:‘还我宝珠,官逼民反!’立时将这一伙元兵围了起来。

    “迭失不花虽然骁勇,仓卒之际哪里抵御得住,不消片刻,手下人马早被杀得七零八落,只剩他单骑逃回省城。

    “这领头造反的壮士,便是史载有名的增城起义首领朱光卿。此人在增城素著威望,又久蓄异志,只是苦于没有起事的机会。此番正瞅准了迭失不花白日夺宝激起众怒的时机,一呼千诺,败了官军,啸聚定光寺,不数月又占了增城府,把个广东省闹了个天翻地覆。

    “其实,这朱光卿手下不过数千人,大都是增城、归善一带的农夫、樵子、窑工、石匠,论势力远远敌不过元朝的蒙古铁骑。可他军中有一支劲旅,人人武艺娴熟、个个勇猛剽悍,冲锋陷阵、斩将搴旗,无一回不是这队人马当先。原来这些人马乃是朱光卿起事后,从赣、闽一带丛止之中投军的七条好汉带来,领头二人,一位名唤秦嗣杰,惯使一杆狼牙大棒,一旦使动,端的是万夫莫当。另一人名唤徐若水,使一柄勾镰枪,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手下五人,一名欧光弼,一名邹弘正、一名杨家烈、一名邓国忠、一名汤擒虎,都是上等的好身手。义军占了增城之后,朱光卿为了犒赏这七位英雄,给他们封了官职,且特别加恩,教他们将家眷取到军中,共享富贵。

    “约莫又过了数月,元顺帝得知朱光卿声势浩大,粤省官兵不能抵敌,立时派出丞相伯颜率领三万科尔沁铁骑,南下剿灭这支义军,霎时间,增城府外干戈耀日、旄旌如林,大有黑云压城之概。谁知这节骨眼上,义军却起了内讧,新近投入的一路义军首领戴甲联合归善人聂秀卿、谭景山弄倒了朱光卿,推戴甲作了主帅。这戴甲掌旗之后,却又不好好地约束部众、修甲厉兵,却将那颗‘定光珠’据为己有,派人在增城挨家寻找丽姝美女,大封三宫六院,镇日里寻欢作乐,不理军机,弄得军心渐渐涣散。那元兵兵强将猛,攻城数日,守城义军饥疲困乏,哪里抵挡得住?立时破了外城,直杀向义军大营。经过一场惨烈绝伦的巷战后,义军伤亡过半,只剩下秦嗣杰、徐若水率着五个弟兄在街头节节抵抗。一时间,城内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令人目不忍睹。

    “此时,在府衙旁的一处厅堂里却聚着一群妇孺,一共是七个少妇和九个孩童,她们一边把孩子们紧紧搂在怀中,一边提心吊胆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浑身抖索,眼含泪珠。只听四处火光中响着震天价的号炮,传来元兵呀呀的喊杀之声,那声音越响越骤、越响越近,渐渐接近了府衙。

    “正在七个妇人心惊胆战之际,厅门‘哐当’一声大响,奔进一个浑身血污的人来,他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忽然拄着那柄断了枪尖的勾镰枪站在当厅,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朝众妇人招招手道:‘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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