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临风览胜系归舟 剪韭留贤逢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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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回 临风览胜系归舟 剪韭留贤逢旧雨 (第1/3页)

    话说王夫人同宝钗正想芝哥儿,屈指计其归期。忽听大门外一片响声,要叫丫头们传问。只见贾政笑吟吟,拿着个刷印的红报条儿,进门就说道:“太太大喜!芝哥儿进了上元县的批首,连虎哥儿也进了。”王夫人听了大喜,接过报条来,递与宝钗,叫他看。宝钗就念道:“钦命提督江苏等处学政李,取中覆试文童贾茂第一名。”旁写“张字第四号。”宝钗就要与贾政、王夫人磕头,贾政同王夫人皆说:“你同喜呀!一说就是了。”当下贾政赏了报子银五十两,王夫人、宝钗又加赏了二十两盘缠。两个金陵报子欢喜拜谢而去。

    各处亲友皆来道喜,荣国府中吃了几日喜酒。内惟闵师爷快活的了不得,大声说:“这个秀才何足奇?将来鳌头独步,那时才服我的眼界哩!”探姑娘也着实欢喜,说道:“这是通灵玉的初基。往后再看罢!”

    不言都中情事。再说芝哥儿辞了薛蝌,约定二月初头在德州取齐。薛蝌不许薛尚义住着候考,亦约定开春同回都去。芝哥儿开船到了金山,便叫维舟瓜步,到金、焦二山游了两日方行。其《题金山》的诗道:

    天工宣五色,物巧备金山。

    夜呗声喧寂,晴楼势往还。

    塔尖尘不到,人影树相间。

    学士殊多事,老僧意自闲。首《北固怀古》道:一局千秋未定棋,升沉荣屏付天知。风雷若奠江山险,龙虎徒争际会奇。此日商帆环铁瓮,当年战垒出吴师。旗亭歌馆升平巷,驻马孙刘阅几时。

    到了扬州,又住了船。时已岁底,欲在平山看了梅花才起身,便加了几两船钱。就写好家报,差林天锡起旱,先回去禀说,,得二月尽始能到家。转睫春初,红梅灿烂,芝哥儿坐了游湖船,来游平山。真是繁华地方,游人往来不绝。灯船箫鼓,彻夜连明。芝哥儿全不着意,其《题平山堂》诗道:

    绎络图成趣,纡回境倍佳。

    梅红香雪坞,松翠落伽崖。

    春阁登朱层,灯船坠绿牌。

    风流贤太守,为政亦舒怀。

    赏玩了梅花,过灯节才解舟北上;渡过黄河,船上在淮安,尾艄头搭了位客人,是进京求名的。这人姓苏,名遇,字又卿。书法甚好,谈锋更为犀利。船家求了李贵,禀芝哥儿,遂许他搭了此客。多落几个饭钱。人了杨家口,在船无事,那日芝哥儿便叫邀这苏又卿到舱见了。苏遇知是荣府公子,借此得以认识,心中大悦。到舱中,行了礼,让他坐下,说了会话。与芝哥儿甚是投机。终日在船闲谈,把登临之兴减了许多,便时常留饭相待,渐渐成了相知。苏又卿口头既好,见闻亦博。将无作有,说了许多故事,可消春困。待我一一叙来。

    他道:“唐宪宗好神仙术,方士田佐元、僧大通,皆以炼金石药见幸。有处士伊生,缜发童颜,尝乘黄牝马,不馅刍粟,但饮醇酎。以青毡藉其体,时游青宛间,千百年事皆如目击。上知其鼻,遂召人宫,处九华之室,设紫茭之席,饮龙膏之酒。上因问曰:“先生春秋既高,而颜色不老,何也?”伊对曰:“臣家海上得种灵草,食之故尔。”即于衣问出三等药实,种于殿前。一曰双麟芝,一日**葵,一曰万根藤。灵草既成,人莫能见,惟上采而饵之,颇验。由是益加礼重。久之,伊请还山,上未之许。适宫中刻木作海上三山,采绘华丽。上因元日与伊观之,指蓬莱曰:“若非真仙,谁履此境?”伊笑曰:“三岛咫尺,何尝难及。臣虽不才,请为殿下试之。”即跃体于木刻三山之金银阙内,渐觉微小。左右连声呼之,竟不复见。追思之,因号其山为藏真岛,后有青州奏云:“伊乘黄牝马过海矣。”

    又道:义兴吴谌为县吏,家临荆溪。忽得大螺,已而化为女子;号螺妇。县令闻而求之,谌不从,乃以事虐谌曰:“令要虾蟆毛备用,如不获,即致尔罪。”谌语螺妇,即为致之。令又谬语曰:“更要祸斗。”谌不知属何物,又语妇。妇曰:“此兽也。”须臾牵至,如犬,而食火,其粪亦火。令与火试之,忽遗粪,大炬烧县宇,令及一家皆致焚焉。

    芝哥儿听了,大笑。备酒款洽,深破岑寂。

    不觉的船已到了济宁,芝哥儿要谒圣林,兼望泰岱。遂带了焙茗、包勇,轻装起旱。约李贵押船在德州候薛蝌取齐。苏又卿要陪芝哥儿同到泰山一游,芝哥儿甚喜。就下了船,到曲阜来祗谒圣林。因成一首排律,道:

    展拜衣冠饬,先师万代尊。

    薪传稽帝古,至德赞乾元;

    礼乐从先进,诗书重雅言。

    矢来昭肃氏,练影辨苏门。

    景仰东山著,弦歌泗水存。

    楷模归雨化,松柏带霜痕。

    庙祀隆千禊,田租复一村。

    春风嘘草木,鹏变岂无鲲。

    吟毕,便将诸弟子手植的各种树及墓旁蓍草细细体认了一回。遂走进曲阜的北门来。恰懊与端木楷相遇;彼此一声“哎哟!”即连忙携手相问。端木楷道:“世兄从那里来?这可是梦想所不到了。”芝哥儿道:“弟这里逢人便问,”找寻尊府,谁知此处相遇?大快平生!”遂将自己赴金陵小考,进了学,由水路回京,到此瞻礼圣林,并候起居的

    话说了一遍。端木楷忙即让到家去。问了苏又卿行踪,一并让了同走。

    转了两条街,却离西门不远,路北一个大门,”悬着文魁的匾。到了书房,重行叙礼,并请端木老太太的安,大家方才坐下。茶罢,说了许多别后的话。便端出酒来,那酒却是“青州从事。”芝哥儿不大能饮,仍换了沧酒,摆上菜,大小碟碗又有二十多样。到掌灯时吃了饭,重又端上酒碟来,芝哥儿说:“酒够了,咱们喝着茶说话罢。小弟今夜要下榻于兄处了。”端木楷道:“岂惟今夜,定要留世兄为平原十日之饮呢。咱且喝茶。”就叫书童撤去碟子,并桌上家伙。便吩咐:“另烹好茶来喝。”坐到二更以后,芝哥儿再三说着,才回后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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