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纪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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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纪七十 (第1/3页)

    起阏逢摄提格正月,尽十二月,凡一年。

    ○神宗体元显道法古立宪帝德王功英文烈武钦仁圣孝皇帝熙宁七年(辽咸雍十年)

    春,正月,辛亥,赏复岷、洮等州功,西京左藏库使桑湜等迁官有差。

    壬子,幸中太一宫,宴从臣。

    乙卯,封皇子俊为永国公。

    辽主如鸳鸯泺。

    甲子,熊本奏平泸夷,得地二百四十里。本尝通判戎州,习其俗,谓彼能扰边者,介十二村豪为向导耳,乃以计致百馀人,枭之泸州。其徒股栗,愿矢死自赎,独柯阴一酋不至。本合晏州十九姓之众,发黔南义军强弩,遣大将王宣等率以进讨,贼悉力旅拒,败之黄葛下,追奔深入。柯阴窘,乞降,本受之,尽籍丁口、土田及其重宝、善马归之官。于是乌蛮罗氏鬼主诸夷皆求内附。本还,帝劳之曰:“卿不伤财,不害民,一旦去百年之患。至于檄奏详明,近时鲜俪。”擢集贤殿修撰、同判司农寺。西南用兵自此始。

    二月,辛未,发常平米赈河阳饥民。

    癸未,诏三司岁会天下财用出入之数以闻。

    辽以平州民初复业,蠲其租赋。

    戊子,准布贡于辽。

    庚寅,诏国子监许卖《九经》、子、史诸书与高丽国使人。

    诏以郓州左司理参军叶涛等二十三人为诸路教授,国子监言涛等所业堪充教授故也。

    乙未,知河州景思立与青宜结果庄战于踏白城,败死,贼遂围河州。

    废辽州。

    三月,壬寅,玛尔戬寇岷州。时王韶入朝,景思立既败死,玛尔戬势复炽,遂围岷州。总管高遵裕遣包顺等击走之。

    癸卯,以旱,避正殿,减膳。

    乙巳,诏:“役钱每千纳差别子五文,凡修官舍、作什器、夫力、辇载之类,并用此钱;不足,即用情轻赎铜钱;辄圆融者,以违制论,不以去官赦原。”先是公家之费有敷于民间者,谓之“圆融”,污吏乘之以为奸,至是始悉禁焉。

    丙午,遣使奉行诸路,募武士赴熙河。

    庚戌,诏熙河死事者家给钱有差。

    令诸路监司察留狱。

    两浙察访沈括言:“两浙上供帛年额九十八万,民间陪累甚多。后来发运司以移用财货为名,增两浙预买䌷绢十二万。乞罢之以宽民力。”从之。

    诏:“闻定州民有折卖屋木以纳免役钱者,令安抚、转运、提举司体量,具实以闻。”

    癸丑,帝问王安石:“纳免行钱如何?或云提汤瓶人亦令出钱,有之乎?”安石曰:“若有之,必经中书指挥,中书实无此文字。陛下治身无愧于尧、舜,至于难壬人,疾谗说,即与尧、舜实异。”帝曰:“士大夫言不便者甚众。”安石曰:“士大夫或不快朝廷政事,或与近习相为表里;自古未有令近习如此而能兴治功者。”帝又患置官多费,安石曰:“创置官司,所以省费也。”帝曰:“即如此,何故财用不足?若言兵多,则今日兵比庆历中为极少。”安石曰:“陛下欲足用,必先理财,理财即须断而不惑,不为左右小人异论所移,乃可以有为。”帝曰:“古者什一而税足矣,今取财百端,不可谓少。”安石曰:“古非特什一之税而已,市有泉府之官,山林、川泽有虞衡之官,有次布、总布、质布、廛布之类甚众。关市有征,而货有不由关者,举其货,罚其人。古之取财,亦岂但什一而已!”

    丙辰,辽主以河东路沿边增修戍垒,起铺舍,侵入蔚、应、朔三州界内,使林牙萧禧来言,乞行毁撤,别立界至。禧归,帝面谕以“三州地界,俟遣官与北朝官即境上议之。其雄州外罗城,修已十三年,并非创筑,且非近事。北朝既不欲,更不令续修。白沟馆驿亦须遣官检视,如有创置楼橹箭窗等,并令毁拆,屯戍兵亦令撤回。”国书云:“倘事由夙昔,固难徇情;诚界有侵逾,何吝改正!”遂遣太常少卿刘忱、秘书丞吕大忠如辽。

    癸亥,诏司农寺以常平米三十二万斛、三司米百九十万斛置官场,减直出粜。

    辽主如特古里。以耶律巢为北院大王。

    翰林学士韩维对延和殿。帝曰:“天久不雨,朕夙夜焦劳,奈何?”维曰:“陛下忧闵旱灾,损膳避殿,此乃举行故事,恐不足以应天变。愿陛下痛自责己,下诏广求直言,以开壅闭。”帝感悟,即命维草诏行之。

    乙丑,诏曰:“朕涉道日浅,暗于致治,政失厥中,以干阴阳之和,乃自冬迄今,旱为虐,四海之内,被灾者广。间诏有司,损常膳,避正殿,冀以塞责消变;历日滋久,未蒙体应。嗷嗷下民,大命近止,中夜以兴,震悸靡宁,永惟其咎,未知攸出。意者朕之听纳不得于理与?讼狱非其情与?赋敛失其节与?忠谋谠言郁于上闻,而阿谀壅蔽以成其私者众与?何嘉气之不久效也?应中外文武臣僚,并许实封直言朝政阙失,朕将亲览,考求其当,以辅政理。二事大夫,其务悉心交儆,成朕志焉!”诏出,人情大悦。

    夏,四月,辛末,辽以奚人达噜三世同居,赐官旌之。

    自去岁秋七月不雨至于是月,帝忧形于色,嗟叹恳恻,欲尽罢法度之不善者。王安石曰:“水旱常数,尧、汤不免。今旱虽久,但当修人事以应之。”帝曰:“朕所以恐惧者,正为人事之未修耳。今取免行钱太重,人情咨怨,自近臣以至后族,无不言其害者。”冯京曰:“臣亦闻之。”安石曰:“士大夫不逞者以京为归,故京独闻此言,臣未之闻也。”

    初,光州司法参军福清郑侠为安石所奖拔,感其知己,思欲尽忠。秩满入都,时初行试法之令,选人中式者超京官。安石欲使以是进,侠以未尝习法辞。问以所闻,侠曰:“青苗、免役、保甲、市易数事,与边鄙用兵,在侠心不能无区区也。”安石不答。侠退,不复见,但数以书言法之为民害者。久之,监安上门。安石虽不悦,犹使其子雱来,语以试法。方置修经局,又欲辟为检讨,命其客黎东美谕意。侠曰:“读书无几,不足以辱检讨。所以来,求执经相君门下耳。而相君发言持论,无非以官爵为先,所以待士者亦浅矣。果欲援侠而成就之,取其所献利民、便物之事,行其一二,使进而无愧,不亦善乎!”是时,免行法出,人以为苦,虽负水、拾发、担粥、提茶之属,非纳钱者不得贩鬻。税务索市利钱,其末或重于本,商人至以死争,如是者不一。侠因东美列其事。未几,诏小夫负贩者免征,商之重者,日损其七,它皆无所行。

    至是大旱,东北流民,扶携塞道,羸瘠愁苦,身无完衣,并城民买麻糁麦面合米为糜,或茹木实草根,至身被锁械,而负瓦揭木,卖以偿官,累累不绝。侠知安石不可谏,乃绘所见为图,具疏诣閤门,不纳,遂称密急,发马递,上之银台司。其略曰:“去年大蝗,秋冬亢旱,麦苗焦枯,五种不入,群情惧死。方春斩伐,竭泽而渔,草木鱼鳖,亦莫生遂。灾患之来,莫知或御。愿陛下开仓廪,赈贫乏,取有司掊克不道之政,一切罢去,冀下召和气,上应天心,延万姓垂死之命。今台谏充位,左右辅弼,又皆贪猥近利,使夫抱道怀识之士,皆不欲与之言。陛下以爵禄名器驾驭天下忠贤,而使人如此,甚非宗庙社稷之福也。窃闻南征北伐者,皆以其胜捷之势,山川之形,为图来献,料无一人以天下之民质妻鬻子、斩桑坏舍、流离逃散、皇皇不给之状,图以上闻者。臣谨按安上门逐日所见,绘成一图,百不及一,但经圣览,亦可流涕,况于千万里之外,有甚于此者哉!陛下观臣之图,行臣之言,十日不寸,即乞斩臣宣德门外,以正欺君之罪。”

    疏奏,帝反复观图,长吁数四,袖以入内。是久,寝不能寐。冀日,癸酉,遂命开封体放免行钱,三司察市易,司农发常平仓,三衙具熙、河所用兵,诸路上民物流散之故,青苗、免役,权息追呼,方田、保甲并罢,凡十有八事,民间欢叫相贺。是日,果雨。

    甲戌,辅臣入贺。帝出侠图及疏示辅臣,且责之,皆再拜谢,外间始知所行之由。**切齿,遂以侠付御史狱,治其擅发马递罪。吕惠卿、邓绾言于帝曰:“陛下数年以来,忘寝与食,成此美政,天下方被其赐,一旦用狂夫之言,罢废殆尽,岂不惜哉!”相与环泣于帝前。于是新法一切如故,惟方田暂罢。

    河州之被围也。王韶自京师还,至兴平,闻之,乃与李宪日夜驰至熙州。熙方城守,韶命撤之,选兵得二万。诸将欲趋河州,韶曰:“贼所以围城者,恃有外援也。今知救至,必设伏待我。且新胜气锐,未可与争,当出其不意以攻其所恃,所谓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也。”乃直趋定羌城。乙亥,破四蕃结河川族,断夏国通路,进临宁河,分命偏将入南山。玛尔戬知有援,拔栅去。

    初,景思立覆军,贼势复振,而京师风霾旱灾相仍,议者欲弃河湟,帝数遣中使戒韶持重勿出。及是捷闻,乃大喜,赐诏嘉之。

    丙子,御殿,复膳。求言诏下,判西京御史台司马光读之感泣,欲默不忍,乃复上疏曰;“方今朝之阙政,其大者有六而已:一曰广散青苗钱,使民负债日重,而县官无所得;二曰免上户之役,敛下户之钱,以养浮浪之人;三曰置市易司,与细民争利,而实耗散官物;四曰中国未治而侵扰四夷,得少失多;五曰团练保甲,教习凶器以疲扰农民;六曰信狂狡之人,妄兴水利,劳民费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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