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纪一百九

    宋纪一百九 (第2/3页)

惟德先守鄜州,城既破,敌就用之。张浚复以为右武大夫、荣州刺史。于是尽失陕西地,但馀阶、成、岷、凤、洮五郡及凤翔府之和尚原、陇州之方山原而已。

    时兴元帅府草创,仓禀乏绝,师旅寡弱,王庶抚教之,河东、陕西溃师,多旧部曲,往往来归,不数月,有众二万。

    四月,己巳,参知政事秦桧言:“臣昨与何、陈过庭、孙傅、张叔夜同扈二圣出疆,今臣偶获生还,骤蒙圣奖,擢居政府,而、过庭、叔夜皆死异域,体骸不全,游魂无归,可为伤恻。**睿慈特依近者聂昌体例,追赠等官职,仍给其家恩泽,以为死事之劝。”诏赠、过庭、傅、叔夜并开府仪同三司,官子孙各十人。

    癸酉,故承议郎刁翚,赠直龙图阁。先是翚通判登州,会金人南侵,翚率兵迎敌,至黄山馆,与敌遇,军败,力战,身被七矢而死。至是言者论其忠,特录之。

    甲戌,复政州为龙州,剑川、嘉祥、雷乡、建城、辰阳、罗川、盈川、泉江、枳县并复旧县名,通会镇复旧镇名。以朝奉郎、新通判建昌军庄绰言,自大观以后,避龙、天、万、载等字更易州县名不当也。

    丁丑,刑部尚书、权礼部尚书胡直孺等言:“参酌皇祐诏书,将来请合祭昊天上皇、皇地祇于明堂,奉太祖、太宗以配天,庶几礼专事简。”从之。

    己卯,金主诏曰:“新徙戍边户,匮于衣食,有典质其亲属奴婢者,官为赎之;户计其口而有二三者,以官奴婢益之,使户为四口;又,乏耕牛者,给以官牛。别委官劝督田作,戍户及边军资粮不继,籴粟于民而与赈恤;其续迁戍户在中路者,姑止之,即其种艺,俟毕获而行,及来春农时,以至戍所。”

    庚辰,隆祐皇太后崩于行宫之西殿,年五十九。

    帝自后不豫,衣不解带者连夕。至是范宗尹等见帝于殿之后閤,帝哀恸甚久,谕宗尹等,丧礼当从厚。

    辛巳,诏:“隆祐皇太后应行典礼,并比拟钦圣宪肃皇后故事,讨论以闻。朕以继体之重,当从重服。”

    癸未,襄阳镇抚使桑仲陷邓州,杀右武大夫、淮康军承宣使、河东招捉使、知汝州王俊。

    初,仲围邓州急,守臣武功郎谭衮遣人诣俊求援,俊自伞盖山引众赴之。兗与饮燕,俊醉,兗率众突围出奔,遂入蜀。仲攻城陷,执俊归襄阳,磔之。既,遂以其副都统制李横知邓州。

    仲,高密人,尝为黄河埽兵,以勇自负。仲虽嗜杀,然性颇孝,或盛怒欲杀人,其母戒之即止。每自称桑仲本王官,终当以死报国,故能服其下焉。

    甲申,同知枢密院事李回为攒宫总护使,刑部尚书胡直孺为桥道顿递使,神武左军都统制韩世忠为总管,内侍杨公弼为都监。调三衙神武辎重越州卒千二百人穿复土。故事,园陵当置五使。议者以遗诰云权宜择地攒殡,故第命大臣一员总护。

    乙酉,辅臣拜表,请帝为隆祐服期,从之。

    丙戌,以太后崩,下诏恤刑。遣官告天地、社稷、宗庙,望告诸陵。

    丁亥,宣抚处置使张浚杀责授海州团练副使曲端于恭州。

    端既为利、夔制置使王庶所谮,忠州防御使、知渭州吴玠亦憾之,乃书“曲端谋反”四字于手心,因侍浚立,举以示浚。浚素知端、庶不可并立,且方倚玠为用,恐玠不自安。庶等知之,即言:“端尝作诗题柱,有指斥乘舆之意曰:‘不向关中兴事业,却来江上泛渔舟。’此其罪也。”浚乃送端恭州狱。有武臣康随者,在凤翔,常以事忤端,鞭其背百,切骨憾端,浚以随提点夔州路刑狱。端闻之,曰:“或其死矣!”呼天者数声。端有马名铁象,日驰四百里,至是连呼“铁象可惜”者数声,乃赴逮。既至,随命狱吏系维之,餬其口,A146之以火,端干渴而死。士大夫莫不惜之,军民亦皆怅恨,浚以是大失西人之心。

    是春,金左副元帅宗翰,使右都监耶律伊都将燕、云、女直二万骑攻西辽于和勒城,调山西、河北夫馈餫,自云中至和勒城,经沙漠三千馀里,民无一二得还。始,金人侵中原,有掳掠,无战斗,计其从军之费,及回日所获数倍。自立刘豫之后,南侵淮,西侵蜀,生还者少而得不偿费,人始患之。故漠北之行,民不胜其苦。

    伊都之军和勒也,失其金牌,宗翰疑伊都与西辽暗合,迁其妻子于女直,伊都始贰。

    五月,己亥,手诏礼部、太常寺,讨论隆祐皇太后合行册礼及奏告天地、宗庙等事。

    初,进士黄纵,上书论隆祐皇太后顷年以诬谤废斥,未尝昭雪,虽复位号,然未正典礼及册告宗庙,朝议欲因升祔庙庭,特行册礼。帝谕大臣:“太母失位于绍圣之末,其后钦圣复之,再废于崇宁之初;虽事出大臣,然天下不能户晓,或得以窃议两朝。”范宗尹曰:“太母圣德,人心所归,自陛下推崇位号,海内莫不以为当然。前后废斥,实出章惇、蔡京,人皆知非二圣之过。”礼部员外郎王居正以谓:“国朝追册母后,皆由前日未极尊亲之故。隆祐皇太后蚤俪宸极,虽蒙垢绍圣,退处道宫,而按元符三年五月诏书,则上皇受命钦圣宪肃皇后以复冢妇之意,亦已明甚。崇宁初,权臣擅政,悖违典礼,以卑废尊,是太后之隆名定位,已正于元符,而不在靖康变故之日也。谓宜专用钦圣诏书及崇宁奸臣沮格之意,奏告天地宗庙,其册礼不须讨论。”议遂定。

    癸卯,侍从、台谏集议隆祐皇太后谥曰昭慈献烈后。

    甲辰,帝始御正殿。

    江西安抚大使硃胜非奏内侍李肖随刘绍先出战,功系第二等,帝曰:“恐无此理,肖安得有战功!毋庸行出,惧贻笑四方。”张守曰:“不若但以传宣之劳赏之。”

    癸卯,帝出“大宋中兴之宝”及上皇所获元圭以示辅臣。宝,上新刻者。

    中书舍人洪拟转对,论帝王之学,中叙董仲舒、王吉之言,末以章句书艺为非帝王之事。帝曰:“人欲明道见礼,非学问不可。惟能务学,则知古今治乱成败与夫君子小人善恶之迹,善所当为。恶所当戒,正心诚意,率由于此。”范宗尹曰:“人主欲以此为先务。”因奏仇士良告其徒之言,帝然之。

    忠州防御使、秦凤经略使吴玠及金人乌鲁、折合战于和尚原之北,败之。

    时金主之从侄没立,与乌鲁、折合以数万骑分两道西侵,没立自凤翔,二将由阶、成,约日会和尚原。玠与其弟统领官、武翼郎、閤门宣赞舍人璘,以散卒数千人驻原上,朝问隔绝,军储匮乏,将士家属,往往留敌,人无固志,有谋劫玠兄弟北去者,幕客陈远猷夜入告。玠遽召诸将,励以忠义,歃血而誓,诸将感泣,为备益力。

    是日,二将以劲骑先期而至,陈于原北,玠击之,四战皆捷。山谷中路狭而多石,马不能行,敌弃马,遂败去。后三日,没立自攻箭筈关,玠遣别将击之,二军卒不得合。又五日,敌移寨黄牛岭,会大风雨雹,翼日引去。张浚录其功,承制以玠为明州观察使,璘为武德大夫、康州团练使,赐金带,擢秦凤路兵马都钤辖,节制和尚原军马。

    丙午,江东安抚大使司奏捕虔贼李敦仁获捷。

    真、扬镇抚使郭仲威为刘光世所执。

    初,仲威闻敌退,乃以其将李怀忠知扬州,而自往真州屯驻。仲威与李成有旧,闻在九江,欲往从之。时滁濠镇抚使刘纲,以所部屯建康之雨花台,仲威为所扼,不得进,复还扬州,谋据淮南以通刘豫。光世知其反覆,遣前军统制王德往捕之,宣言游徼淮上,至维扬,仲威迎谒于摘星台,德手擒之,遂并其众。诏斩仲威于平江市。先是仲威焚掠平江,邦人怨甚,故就诛之。

    金分遣使者诸路劝农。

    丁巳,诏江、淮州军:“自今有金国南归之人,赉到二圣密诏、文檄、蜡弹之类,未得奉行,具奏听旨,违者重置典宪。”先是伪造者众,故条约之。

    参知政事秦桧,乞以昨任御史中丞致仕日本家奏补兄彬、男熺恩泽文字毁抹,更用建炎二年大礼恩例补兄彬文资,从之。熺,王奂孽子也。桧娶奂女弟,无子。奂妻,郑居中女,怙贵而妨,桧在北方,出熺以为桧后,奏官之。至是其家以熺见桧,桧甚喜。

    庚申,福建制置使辛企宗奏顺昌盗余胜就招。

    壬戌,范宗尹等以国用不足,奏鬻通直、修武郎已下官。帝曰:“不至人议论否?”张守曰:“祖宗时尝亦有此,第止斋郎。”李回曰:“此犹愈于科敛百姓。”帝曰:“然。大凡施设,须可行于今,可传于后,即善耳。”宗尹乃退。其后遂止鬻承直郎已下官。

    邵青受刘光世招安,太平州围解。

    初,青既薄城下,与其徒单德忠、阎在等分寨四郊,开畎河水,尽淹圩岸以断援兵来路。调民伐木为慢道,怠缓者杀而并筑之,一日之间,与城相平。贼攻具毕施,遂纵火焚楼橹。刳孕妇,取胎以下吉凶。敌楼为砲所坏,守臣郭伟运土实之,贼不能近。伟方食于城下,青以砲击其案,又以矢毙其侍吏,伟亦不顾。相持凡九日,伟募死士乘夜下城,因风焚其慢道;又二日,决姑溪水以灌其营。青穷蹙,会光世遣使来招安,翼日,青遂去。初,青之参议官魏曦多智,伟惮之,乃为书,以响箭射于城外。已而曦力劝青就招,青怒,杀曦。人皆谓伟用间言,青信之也。

    癸亥,初,马进既为江、淮招讨使张俊所败,而李成犹在蕲州,至是俊引兵渡江,至黄梅县,亲与成战。成据石幢坡,凭山以木石投人,俊乃先遣游卒进退若争险状以误之。俊率众攻险,贼徒奔溃,进为追兵所杀。成去,以馀众降伪齐。

    六月,丙寅朔,诏:“自今朔望遥拜二圣于殿上,百官于殿下行礼。”先是帝与百官并拜于庭,而中书林遹以为非宜,请用家人礼,故有是旨。

    壬申,宰相范宗尹率百官奉上昭慈献烈皇后谥册于太庙,宝用银涂金,册以象简,其文,参知政事秦桧所撰也。时太庙神主寓温州,乃即大善寺大殿上设祖宗寓室行礼。

    丁丑,诏越州申严门禁。时有溃兵数百直入行在越州,泊于禹迹寺,阖城震骇。论者以为言,乃命诸门增甲士守视,命官亲书职位出入。军马自外至者,悉屯于城外。

    戊寅,言者论:“朝廷暂驻江左,盖非得已,当为攘却恢复之图。顷岁驻跸扬州,有兵数十万,可以一战;而斥堠不明,金人奄至,卒以奔走,逾江入越,此宰相黄潜善、汪伯彦之过也。前年移跸建康,是时兵练将勇,食足财丰,据江上不测之险,当敌人疑惧之秋,可以守矣;而舟师不设,金人未至,先已奔走,遵海而南,此吕颐浩之过也。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陛下今岁战守之策,安所从出?万一事起仓猝,大臣复欲弃土地,遗人民,委府库,脱身奔走,此岂安国家定社稷之媒乎!臣愚以谓有江海,则必资舟楫战守之具;有险阻,则必资郡县固守之力;有兵将,则必驾驭驯扰,不可为将帅自卫之资;有财赋,则必转运灌输,不可为盗贼侵据之用。伏望委任大臣,早赐措画。”

    己卯,昭慈献烈皇后灵驾发引,帝遣尊于行宫外门,参知政事张守撰哀册文。礼毕,易吉服还内。百僚服初丧之服,诣五云门外奉辞,退,易常服,诣常朝殿门外立班,进名奉慰。故事,园陵用吉凶仪仗五千三十一人,至是太常请权用五百四十四人。

    初,总护使李回既受命,有司犹援园陵之制,辟官分局,费用颇广。宝文阁待制陈戬,时为给事中,上疏论列,以为异日归祔泰陵,复用何礼?至谓会稽之山不可采,而欲取他山之石;厢禁之卒不足用,而欲调诸郡之夫;并缘为奸,夸侈如此,岂不违太后慈俭之遗训!于是一切镌省。

    辛巳,诏文林郎、越州上虞县丞娄宗亮赴行在,以其言宗社大计也。

    宗亮之书曰:“先正有言,太祖舍其子而立弟,此天下之大公也;周王薨,章圣取宗室子育之宫中,此天下之大虑也。仁宗皇帝感悟其说,诏英宗入继大统,文子文孙,宜君宜王,遭罹变故,不断如带,今有天下者,独陛下一人而已。恭惟陛下克己忧勤,备尝艰难,春秋鼎盛,自当则百斯男。属者椒寝未繁,前星不耀,孤立无助,有识寒心,天其或者深为陛下追念祖宗仁心长虑之所及乎?崇宁以来,谀臣进说,推濮王子孙以为近属,馀皆谓之同姓,致使昌陵以后,寂寞无闻,奔迸蓝缕,仅同民庶。恐祀丰于昵,仰违天监,艺祖在上,莫肯顾歆,此二圣所以未有回銮之期,强敌所以未有悔祸之意,中原所以未有息肩之时也。**陛下于伯字行下,遴选太祖诸孙有贤德者,视秩亲王,使牧九州,以待皇嗣之生,退处籓服。更加广选宣祖、太宗之裔材武可称之人,升为南班以备环列。庶几上尉在天之灵,下系人心之望。臣本书生,白首选调,垂二十年,今将告归,不敢缄默。位卑言高,罪当万死,惟陛下幸赦!”疏入,帝读之,大为叹寤。

    壬午,权攒昭慈献烈皇后于会稽县之上皇村,神围方百步,下宫深一丈五寸,明器止用铅锡,置都监、巡检各一员,卫卒百人,生日忌辰,旦望节序,排办如天章阁之仪。改宝山证慈禅院为泰宁寺,专奉香火,赐田十顷。帝事昭慈皇后,备极考爱,故园陵仪范,率用母后临朝之比焉。

    癸未,江淮招讨使张俊以大军至瑞昌县之丁家洲。

    初,俊被密旨并收李允文,恐其拒命,乃与神武后军统制陈思恭谋之,思恭言允文兵尚众,须以计取。会英州编管人汪若海自江东赴贬,行至抚州,允文以书招之。招讨使参议官汤东野,因引若海谒俊,俊曰:“君与李节制善,盍往说之与俱来,免盛夏提师至鄂”若海曰:“与来而少保诛之,则若海为卖友。”俊曰:“以百口保之。”若海先以书与允文曰:“张少保既破李成,欲移兵指武昌。若海言君无反状,其属曰:‘节制非朝命,且杀袁植与留四川纲运,非反而何!’惟少保言‘以百口相保’。今有三说:刘豫新立,君能引张用之众,擒豫以取重赏,一也;或引众西投宣抚司张枢密,既相辟,必为君白于朝,二也;信少保百口相保之言,三也。君勿恃张用之徒为强,彼见李成既破,皆已丧魄,若知朝廷怒君,必回戈相逐矣。”允文感悟,乃举其军东下。俊因檄若海并招新除舒蕲镇抚使张用,时用自咸宁县引兵趋分宁,为通泰镇抚使岳飞所逼逐,会俊于丁家洲。俊并将二军,遣统制王伟护允文及参谋官滕膺赴行在。

    甲申,昭慈献烈皇后神主还越州。

    戊子,帝谕大臣曰:“昨令广选艺祖之后宗子二三岁者得四五人,资相皆非歧嶷,且令归家,俟其至皇南选之。”先是尚书右仆射范宗尹有造膝之请,帝曰:“艺祖以圣武定天下,而子孙不得享之,遭时多艰,零落可闵。朕若不取法仁宗,为天下计,何以慰在天之灵!”同知枢密院事李回曰“自昔人君,惟尧、舜能以天下与贤,惟艺祖不以大位私子,圣明独断,发于至诚。陛下远虑,上合艺祖,实可昭格天命。”帝曰:“此事亦不难行,只是道理所在。朕止令于伯字行中选择,庶昭穆顺序。”秦桧曰:“须择宗室闺门有礼法者。”帝曰:“当如此。”签书枢密院事富直柔曰:“宫中有可付托否?”帝曰:“朕已得之。若不先择宫嫔,则可虑之事更多。”宗尹曰:“陛下睿明,审虑如此,宗庙无疆之福。”帝所指宫嫔,盖张婕妤、吴才人也。

    初,安南贼吴忠,与其徒宋破坛、刘洞天作乱,聚众数千人,焚上犹、南康等三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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