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纪一百八十二

    宋纪一百八十二 (第2/3页)

丑,元兵破独松关,冯骥死之,守将张濡遁。诏赠骥集英殿修撰。

    独松既破,邻疆守者皆望风而走,朝廷大惧。时勤王师仅三四万人,文天祥与张世杰议,以为:“淮东坚壁,闽、广全城,若与敌血战,万一得捷,则命淮师以截其后,国事犹可为也。”世杰大喜。陈宜中白太后降诏,以王师务宜持重,议遂止。秘书监陈著上疏请从天祥之义曰:“与其坐以待困,曷若背城借一!万有一幸,则人心贾勇!且敌非必真多智力,不过乘胜长驱。若少沮之,则主兵之与悬军,其壮弱即异矣。”宜中不听,出著知台州。

    元董文炳破江阴军。

    元以高丽国官制僭滥,遣使谕旨,凡省、院、台、郡、官名、爵号与朝廷相类者,改正之。

    乙未,左丞相留梦炎遁。

    十二月,丁酉朔,诏贾似道归葬,返其田庐。

    庚子,以吴坚签书枢密院事,黄镛兼权参知政事。

    时陈宜中当国,遭时多难,不能措一策,唯事蒙蔽,将士离心,郡邑降破,方且理会科举、明堂等事及士大夫陈乞差遣,士人觊觎恩例。至是遣柳岳奉书如元军,称“廉尚书之死,乃盗杀之,非朝廷意,乞班师修好。”岳见巴延于无锡,泣谓曰:“嗣君幼冲,在衰绖之中,自古礼不伐丧。凡今日事至此者,皆奸臣贾似道失信误国尔。”巴延曰:“汝国执戮我行人,故我兴师。钱氏纳土,李氏出降,皆汝国之法也。汝国得天下于小儿,亦失之于小儿,天道如此,尚何多言!”遂令囊嘉特偕岳还。

    癸卯,以陈文龙参知政事,谢堂同知枢密院事。

    丙午,追封吕文德为和义郡王。朝议以吕文焕为元向导,乃追封文德,而以文德子师孟为兵部侍郎,觊成和议。

    平江通判王矩之、都统制王邦杰,以城迎降于常州,巴延使吕文焕先往受之。

    丁未,巴延入平江,张世杰未至,城已破,乃以兵入卫。

    戊申,元右丞相呼图岱尔请上尊号曰宪天述道仁文义武大光孝皇帝,皇后曰贞懿顺圣昭天睿文光应皇后;不许。

    庚戌,柳岳至自元军。癸丑,陈宜中复奏遣岳及宗正少卿陆秀夫、侍郎吕师孟等同囊嘉特使元军,求称侄纳币,不从则称侄孙,且敕吕文焕令通好罢兵。秀夫等见巴延于平江,巴延不许。宜中乃白太皇太后,奉表求封为小国,太后从之。

    以文天祥签书枢密院事。

    黄万石叛降元,都统米立死之。立,淮人,三世为将,初从陈奕守黄州,奕降,立溃围出,万石署为帐前都统。元军略江西,迎战于江坊,兵败,被执,不降,系狱。至是万石举军降,元行省遣万石谕立曰:“吾官衔一牙牌书不尽,今亦降矣。”立曰:“侍郎国家大臣,立一小卒尔。但三世食赵氏禄,赵亡,何以生为!立乃生擒之人,当死,与投拜者不同。”万石再三谕之,不屈,遂遇害。

    元以中兴路行省陈祐为南京总管兼开封府尹,吏多震慑失措,祐曰:“何必若是!前为盗跖,今为颜子,吾以颜子待之。前为颜子,今为盗跖,吾以盗跖待之。”由是吏皆修饬,不敢弄法。

    元赛音谔德齐奏:“云南诸夷未附者尚多,今拟宣慰司兼行元帅府事,并听行省节制。”又奏:“哈喇章、云南壤地均也,而州县皆以万户、千户主之,宜改置令长。”并从之。

    潭州被围,湖南安抚使兼知州李芾,拒守三阅月,大小战数十合。至是元阿尔哈雅射书城中曰:“速下以活州民,否则屠矣。”不答。阿尔哈雅与诸将画地分围,决隍水以树梯冲。阿尔哈雅中流矢,创甚,督战益急,城中大窘,力不能支。诸将泣请曰:“事急矣,吾属为国死可也,如民何?”芾骂曰:“国家平时所以厚养汝者,为今日也。汝第死守,有复言者,吾先戮汝!”

    ○帝德祐二年(元至元十三年)

    春,正月,丁卯朔,元兵蚁附登城。知衡州长沙尹穀寓城中,时方为二子行冠礼,或曰:“此何时,行此迂阔事?”穀曰:“正欲令儿曹冠带见先人于地下耳!”既毕礼,乃积薪扃户,朝服,望阙拜已,即纵火**。邻家救之,火炽不可前,但遥见烈焰中,穀正冠危坐,阖门少长皆死。李芾命酒酹之,字穀曰:“尹务实,男子也,先我就义矣!”因留宾佐会饮,夜传令,犹手书“尽忠”字为号,饮达旦,诸宾佐出,参议杨霆赴园池死。芾坐熊湘阁,召帐下沈忠,遗之金,曰:“吾力竭,分当死。吾家人亦不可辱于俘,汝尽杀之,后杀我。”忠伏地叩头,辞以不能。芾固命之,忠泣而诺。取酒,饮其家人,尽醉,乃遍刃之。芾亦引颈受刃。忠纵火焚其居,还家,杀其妻子,复至火所,大恸,举身投地自刎。幕僚陈亿孙、颜应焱、钟蜚英皆死。潭民闻之,多举家自尽,城无虚井,缢林木者相望。守将吴继明、刘孝忠以城降。

    元兵利于掳掠,欲屠之,行省郎中和尚宣言曰:“拒我师者宋耳,其民何罪?既受其降,即是吾民,杀之何忍?且今列城多未附,降而杀之,是坚其效死之心也。”阿尔哈雅从之,由是袁、连、衡、永、郴、全、道、桂阳、武冈皆降。宝庆通判曾如骥,亦不屈死。

    芾为人刚介,不畏强御,临事精敏,奸猾不能欺。且强力过人,自旦治事,至暮无倦容,夜率至三鼓始休,五鼓复起视事。望之凛然若神明,而好贤礼士,复蔼然可亲,虽一艺小善,必奖荐之。居官廉,家无馀资。

    穀性刚直庄厉,士友皆严惮之,居官廉正有声。丁内艰,家居教授诸生,举动有礼。每行市中,市人相谓曰:“是必尹先生门人也。”至是死节,诸生往哭之者数百人。

    霆自少以志节闻,辟京湖制置司干官。时吕文德为帅,素侮慢士,常试以难事,霆仓卒立办,皆合其意。一日,谓霆曰:“朝廷有密旨,出师策应淮东,谁可往者?”即对曰:“某将可。”又曰:“兵器粮草若何。”即对曰:“某营兵马,某库器甲,某处矢石刍粮。”口占授吏,顷刻案成。文德大惊曰:“平生轻文人,以其不事事也。君材干若此,何官不可为!吾何敢不敬!”后通判江陵,江陵雄据上流,表里襄、汉,兵民杂处,庶务丛集;霆随事裁决,处之泰然。霆有心计,善出奇应变,故所至有能声。

    元吕师夔与万户武秀分定江东地,谢枋得以兵逆之,使前锋呼曰:“谢提刑来!”师夔军驰至,射之,矢及马前。枋得走入安仁,调淮士张孝忠逆战团湖坪,矢尽,孝忠挥双刀击杀百馀人,前军稍却,后军绕出孝忠后,众惊溃,孝忠中流矢死,马奔归。枋得坐敌楼见之,曰:“马归,孝忠败矣!”遂奔信州。师夔破安仁,进及信州,枋得弃妻子,负母,变姓名,走建宁唐石山转茶坂,每东乡号哭,人不识之,以为被病也。已而去,卖卜建阳市中,有来卜者,惟取米、履,委以钱,率谢不取。其后人稍稍识之,多延至家,使为子弟论学。

    庚午,参知政事陈文龙、同签书枢密院事黄镛遁。

    辛未,以吴坚为左丞相兼枢密使,端明殿学士常楙参知政事。日午,宣麻慈元殿,文班止六人。

    诸关兵皆溃,己巳,知嘉兴府刘汉杰以城降元。

    元兵围安吉州,知州赵良淳与提刑徐道隆同守。范文虎致书诱良淳降,良淳焚书,斩其使。及元兵迫临安,道隆召入卫,良淳率众独守,夜,茇舍陴上。既而戍将吴国定开门纳元兵,良淳命车归府,兵士止之曰:“侍郎何自苦?”良淳叱去之,闭阁自经。道隆未至临安,元兵追及之,一军尽没。道隆见执,守者稍怠,赴水死;长子载孙亦赴水死。良淳,汝愚之曾孙;道隆,武义人也。

    元诸将利掳掠,争欲趣临安。巴延问计于郎中孟祺,对曰:“宋人之计,惟有窜闽耳,若以兵迫之,彼必速逃。一旦盗起,临安三百年之积,焚荡无馀矣。莫若以计安之,令彼不惧,正如取果稍待时日尔。”巴延曰:“汝言正合我意。”遣人至临安安慰之。

    陆秀夫自元军还,言巴延不肯从伯侄之称,太皇太后命用臣礼,陈宜中难之,太皇太后涕泣曰:“苟存社稷,称臣,非所较也。”乙亥,遣监察御史刘岊如巴延军,奉表称臣,上尊号,岁贡绢、银二十五万两、匹,乞存境土以奉烝尝,且约巴延会长安镇以输平。

    己卯,参知政事常楙遁,以夏士林签书枢密院事,士林亦遁,独三学士誓死不去。

    癸未,进封吉王昰为益王,判福州;信王昺为广王,判泉州。

    先是召文天祥知临安府,天祥辞不拜,请以福王、秀王判临安以系民望,身为少尹,以死卫宗庙;又请命吉王、信王镇闽、广以图兴复;俱不许。至是宗亲复以请,太皇太后从之。以驸马都尉杨镇及杨淑妃弟亮节、俞充容弟如珪提举二王府事。

    召留梦炎不至,以为江东、西、湖南、北宣抚大使。

    陈宜中以元不许和,计无所出,乃率群臣入宫,请迁都,太皇太后不许。宜中恸哭以请,太皇太后命具装。及暮,宜中不入,太皇太后怒曰:“吾初不欲迁,而大臣数以为请,顾欺我耶!”脱簪珥,投之地,遂闭阁,群臣请见,皆不纳。盖宜中实以翼日行,仓卒失于陈奏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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