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兵变本能寺 第七章 逼死菖蒲

    第四部 兵变本能寺 第七章 逼死菖蒲 (第3/3页)

后,你就抱着生儿子的想法来了,是吗?”

    “是的。夫人说,如是我,就一定能生儿子。”

    “那么,你就给我生一个吧。你什么时候给我生呀?”

    满座鸦雀无声,只有信康觉得挺有趣,继续逗着菊乃玩。菖蒲心里惴惴不安,看看信康,又瞧瞧菊乃。

    “这个……我不大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你自己的肚子,你自己的身体,不知道怎么行?”

    “是……”菊乃又一个人认真地琢磨起来,“可不是一个人能生出来的。”

    “那么,请个人帮帮忙好不好啊?”

    “好。”

    “那你心里有没有来帮你的人啊?”

    “有。”

    “有?好,我问你,是谁帮助你来给我生孩子?真有趣。”信康又飞快地看了菖蒲一眼,故意向前伸了伸腿,稍微抬高了一点声音:“那个帮忙的人是……”

    “我想让菖蒲姐姐帮忙。”

    “哼?”信康一下变了脸色,“你领个孩子来给我看,这是耍弄我信康!”

    “呵,如果……”菖蒲慌忙抓住信康的手,可信康突然抓起一个酒杯,扔了出去。母亲也真是,连自己的好恶都不考虑一下,就送来一个丫头。刚才信康还想狠狠地挖苦一下这个女子,然而,当他听到菊乃说,请菖蒲来帮忙生一个孩子,他的想法完全改变了。

    常识的差距常常把人置于尴尬的境地。“让菖蒲帮忙”这句话,在信康看来,就是让菖蒲引退的意思,多么狡猾。这样看来,小丫头刚才的言行举止,全都是骗人。

    “胡说,这是只让人无法原谅的狐狸精!”

    “不,不,没有那样的事。这个孩子对我百依百顺,非常依恋我。”

    “混账东西!你这个人心眼太好了。”

    “不不,这孩子能依靠的人只有我一个,因此,她才说请我帮忙……她什么也没有想就说出了口。菊乃,赶快认错。”

    由于受到惊吓,菊乃圆圆的眸子睁得更大了,她也没有弄懂菖蒲的话是什么意思,傻在那里,还抬着头。

    “少主,您就原谅菖蒲吧,正是新春,大好的日子……”

    “嗯。”信康终于把火压了下去。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已解除了对菊乃的猜疑,而是因为才正月,如果为一些鸡毛蒜皮之事惹来父亲的责骂,就不合算了,他才打住。“但是,菖蒲,你不要因此把她看成一个小孩。”

    “您说得对,请恕罪。”

    “满月!”

    “在。”

    “你不够机灵。过来喝酒。”

    “是。”菊乃似乎松了一口气,她恭恭敬敬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哈……”信康笑了。他不是因为菊乃喝了酒,心情变好了而发笑,而是又想出一个好办法来整治这个轻狂的小姑娘。

    “你很是直率,你怎么想就怎么说吗?”

    “是。”

    “都是我性子急。你说要给我生孩子,也是实话,我却责骂了你。”

    “不,您骂得对。”

    “你能不能原谅我?”

    “是。”

    “但是,到底让不让你生,还得由我来决定。大家说是不是这样?”

    没有一个人回答,只有信康一人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满月,到酒桌那边去,站在烛台旁边让我看看。”

    菊乃想起菖蒲说过“要百依百顺”,答应了一声,站到了烛台旁边。

    “好,站在那里,把衣服脱了。我要让大家看看,你到底能不能给我生孩子。快脱!”

    大家都惊呆了,连大气都不敢喘。菊乃也非常惊诧,看着大家,不知如何是好:少主的心情已经好转了,为什么大家都神情紧张,不敢抬头?

    “快,快点脱,要一丝不挂。”

    “啊?”菊乃惊问了一声,“是脱棉袄?”

    “不只是棉袄,里衣也要脱。要脱得**裸的,和你刚出生时一样。”

    “这……”

    “如果不这样,大家就不清楚你究竟能不能生孩子。”

    菊乃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悲伤,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接着,像忽然记起什么似的,响亮地说了一声“是”,开始解衣带。大家都低着头,默不作声。也只能这样了。带子落到了榻榻米上,棉袄也从她肩膀上滑了下来。她虽然个子与菖蒲不相上下,但身体还没有发育完全,**还不丰满,脸上、眼里现出一种异样的紧张。她正要继续脱内衣的时候——

    “啊……”再也忍受不了的菖蒲喊了一句。

    “够了!”几乎在同时,信康也喊了起来,“去把夫人叫来。你这个可恶的小贱人,我立刻就把你交给德姬。把德姬给我叫来!”

    刚出娩室不久的德姬脸色苍白地来到这里,菊乃连棉袄的带子都没有系,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发生了什么事?”德姬站在门口冷冷地问信康。菖蒲站在屋子一边,吓得惴惴不安,德姬看都没看她一眼。德姬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她刚修过的眉毛不住地颤抖,眼睛瞪得圆圆的。第二次发问的时候,那声音已经走样了,透出一股杀气,甚至连信康都有点害怕。当然,信康也没有正眼看她。

    “这个小丫头,是个可恶的家伙,我本来想狠狠地惩罚她,正好刚生了女儿,又是大正月的,我不想见血,就送给你了,你把她带走吧。”

    德姬凶狠地盯了菊乃一眼,又把视线转向信康。她全身依然哆嗦得厉害,过了一会儿,才喊了一句:“喜奈,把那个姑娘带走。”她哗地一抖衣裙,仰着头风一样地离去了。

    喜奈把菊乃叫到跟前,然后对信康深施一礼,带她离去。

    突然,信康又似笑又似哭地大叫起来:“哈哈哈……菖蒲,终于解我心头之恨了。到我跟前来,再来喝酒。斟酒!哈哈哈……”

    菊乃被带到德姬那里之后,信康意外地规矩多了。酒意阑珊,本以为他又会闹到半夜,谁知才到亥时,便已躺了下去,不过没有立刻睡去。

    “我们家的不幸,都怪父母不和。”他直直地盯着屋顶,嘟囔着,一副很不安的样子,“母亲已经疯了,德川家不会是要家破人亡吧……菖蒲,在我还没有睡着的时候,你不能睡。”

    “是。”

    他是不是又寂寞了……菖蒲枕着胳膊,想着心事。不料信康又说出更令她惊讶的话来。“你的……脉搏跳得很快,你还活着吗?”

    “您在说什么?”

    “你,我,其他人,天天都说活着,今天活着,明天说不定会死去。”

    菖蒲说道:“没有给您生一位公子,请您原谅。”

    “你说什么?”这次是信康责备起她来,“我可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说过,男人和女人的缘分,真是不可思议。我只是突然想起,相依为命的两个人究竟谁先死去,诸如此类的事。”

    “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

    “不,不是不吉利。去年不是好几次差点到阎王爷那里去了一趟,结果又回来了吗?今年当然还是这样。菖蒲,我如战死,你会为我哭泣吗?”

    “少主……”菖蒲没有回答,她两手紧紧地抓住信康。

    “我,非常喜欢你。母亲她不懂得情意。因此,我才大发雷霆,把满月惩罚得有点过头了。”

    “少主。”

    “我也害得你操了不少心。就像父亲所说的那样,我信康的人品还需要诸多的磨炼啊。”

    虽然有时信康也会表现出不可思议的软弱和温存,可是,像今晚这样,令菖蒲如此感动,却从来没有过。他的本性是善良的。难道在这个世上,一个武士想要维持强大的形象,就会焦虑不止,以撤酒疯来表现矛盾的心理?

    “菖蒲,请你原谅,在我死后,这个世上只有你一人会从心底为我哭泣,只有你一个人对我是真心的。”

    “是……是。”

    “我也从心底喜欢你。”

    “少主。”

    难道是由于菊乃的意外出现,才使菖蒲发现了一个新的信康吗?不,不仅如此。她也开始反思以前从没有意识到的事。信康对她的真情让她很狼狈。

    大概快到卯时了,信康安详地睡去。菖蒲想把灯拿开,却看见信康那异常安静的睡姿。一刹那,她像着了魔似的,心头掠过一个不祥的念头:如果信康真的死了,那怎么办……

    虽然就这么一闪念间,菖蒲却发现原来自己竟也发疯般地、全身心地爱着信康。她抬起头来,眼睛一眨不眨,默默看着信康,看得入了神。信康睡在床上,对此一无所知。

    虽然她想都不敢想筑山夫人那张脸,可是,它总浮现在眼前。如果信康死了,那该怎么办……这种不安突然转变成对夫人的恐惧。纵然信康不会死,夫人也决不会饶恕她。为了把菊乃送给信康,筑山夫人对她下了死令,若夫人知道菊乃已经被带到德姬那里,不知会多么生气。

    菖蒲已经忘记了阵阵袭来的寒冷,使劲地摇着头。菊乃被带走的事情,她跟夫人是解释不清的,她绝望了。

    怎么办?菖蒲一边盯着信康的睡脸,一边背对着门,轻轻向外面退去。她是毫无依靠的女人,既不知道坚强,也不知道反抗!已经站在门口了,可是她的眼睛却依然没有从信康身上移开。“少主!”她小声地喊了一声,“菖蒲先去死了。”她低下头,嘴里念叨着身子在颤抖,禁不住哭了起来。

    外面,寒风依然在怒号,院子里的树枝打在木板套窗上,发出簌簌的声音。门廊的油灯似乎就要燃尽了,发出微弱的亮光。

    “少主……已经喜欢过菖蒲了。”她嘴里再次念叨着,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过去一样,径直走到庭木掩映着的木板套窗前。

    其实,不幸并不是能明确感受得到的东西。信康深爱着菖蒲,与其说是筑山的一句话把菖蒲逼上了死路,不如说是她自己想死。只是她认为,这些都是命运的安排。她走近窗户,轻轻地打开一条七八寸宽的缝。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身上,濡湿的睫毛也一阵阵刺痛。

    “少主,我先去了,菖蒲先走了……”菖蒲想,反正人总有一死。就这样,她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第二天早晨,信康发现,菖蒲死了,吊死在院子里的松树上。

    天一亮,酗酒的信康就变成了这座城的城主,他希望自己的勇武胜过父亲。他以为菖蒲如厕去了,一起床就准备去马场练武。忽然,他看见一扇开着的窗户有霜飘了进来。“是谁把窗户打开了。”他一边不满地说着,一边往院子里望去。

    一刹那,他的眼睛被钉在那里——菖蒲吊在院里的一棵松树上,她的脚离地很近,很近。

    侍女慌慌张张地向信康跑来,他仰天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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