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山雨 第六章 村长

    第一部 山雨 第六章 村长 (第2/3页)

子就不住了,将来传到孩子手里,也得叫他们看了高兴。”这样,他整整做了33天,才做成了。张家弟弟一看,这拱门周遭,被五颜六色的花朵快包严了,一眼看去,真是华丽非凡。村里不少人闹哄哄地挤在门前指点观看。这李能当场指给主人说:“常说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这些花鸟都有个讲究。你看,这上面是凤凰戏牡丹,这就叫‘花开富贵’;这两边是菊花,‘菊’和‘举’同音,这就叫‘举家欢庆’;还有这下面,是笨鸟口衔莲花,为什么单塑个笨鸟?这也是取它的音,叫‘辈辈连生’。……”大家看着,尤其对那一嘟噜葡萄,感到有趣。那都是小孩玩的玻璃球嵌上去的,葡萄叶上还翘着用细铁丝做成的葡萄须,看去像真的一样。大家不由得称赞起来。他笑了一笑说:“这都不算什么,还有一个地方,你们没有看到。”他指了指门框,原来门框上摆着两小筒干电池。他一通电,忽然那风凰的眼珠闪闪地亮起来,原来那里镶嵌着一个手电筒的小电灯泡儿。大家齐声叫起好来。主人夫妇眼花缭乱,笑得合不拢嘴儿。他们的愿望实现了,终于压倒了他们的哥哥。对于邻村这位素昧平生的巧匠,真是说不尽的崇敬和感激,大大宴请了他一番。席间又提出要跟他结为异姓兄弟。这使李能感到突然。不答应吧,捱不过面子;答应了吧,还怎么张口要工钱呢?但他那滴溜溜的眼珠一转,马上答应了。过了一个月,他借口要做一个小本买卖,要他的盟弟添个本儿。结果他这盟弟给了他大约比工资多一倍的钱。——这就是李能独立决定生活道路时的第一个成功。

    这个成功,给他的生活增添了不小的勇气。谁家的水捅漏了,他也敢答应换底;谁家的铁锅破了,他也敢答应修补;谁家的铜锁老旧得不管用了,他也能抠抠搜搜地给你修好。时间不长,他竟成了许多职业的大胆尝试者,因为他心灵手巧,竟是无往不胜。也就从这时,他得到了“大能人”的声名。

    解放战争正炽热的时候,这地方,机关、部队、老百姓以及过路客商很多,可是飞龙镇只有一家车子铺,真是应接不暇。李能看准了这个机会,到车子铺喝了两次水,抽了一次烟,经过短期地观察研究,购置了些零件,就在飞龙镇这交通要道上挂起了“李能车子铺”的招牌。当天下晚,就有人推来了一辆车子,一进来就说:“喂,掌柜的,你骑骑我这车子,看看有什么毛病?”这真让李能挠头,因为他从来没骑过车,但他仍平静地不慌不忙地打喜诨说:“咳,您太客气了!您就说吧,我给你快点修好,你好上路。”幸亏那个人没有坚持原来的方案。谁知第二天一大早起,就有人推来一辆车子,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牌号。他心里惊讶,肚里为难,眼珠一转,张口要了一个大价,要一口袋米,还起码要五天时间。谁知车主都一一答应下来。车主走了,他把车子卸开,面对着好多小零件,干瞪眼,就是找不到毛病。他一天一夜没睡觉,终于发现是干斤磨损了,就到别的车子铺讨了一个换上——就把那一口袋小米揪过来了。

    那时候,国民党继日寇之后,对根据地进行了严密封锁,就是买一两煤油,一盒洋火,一包牙粉都很困难。这时,城乡的商人小贩,往往用各种方式把货物偷运出来,获取厚利。尤其是染料,要弄出一筒来,就能赚好几倍的价钱。李能的注意力又转移了。他把车子铺换下来的破旧零件,整成了一辆虽然难看但却很牢固的车子,就投身到这个带危险性的行业里去。他把染料装到车子的轮胎里,在大道上呜呜飞驰。这新的职业,带给他最大的成功,使他觉得他以往从事的那些“小勾当”,简直是一个可笑的笨汉的做法。

    平津解放,大军南下,村长和支部书记都调去开辟新的地区了。这时李能就担任了村长。随着大城市的解放,李能面前展开了更广阔的天地。他来往于北京、天津、保定之间,有时贩运布匹,有时贩运铁器,有时驮来一些破旧衣服、布头子,在集上出卖,赚了不少的钱。时间不长,他已经置买了一辆胶**车,一匹大黑骡子,成为凤凰堡日子最红火的一家。

    大妈匆匆走着。李能的家住在街东头,并不算远,不一时就来到了。这是一个大黑梢门,门前停着一挂崭新的大车,一个精干结实的小伙子,正端着半簸箕高粱给那匹大黑骡子加料,好像要走远路的样子。

    “小锁!”大妈招呼了一声。

    小伙子转过头来,他在太阳地里晒得满头是汗。大妈问:“你爹在家不?”

    “在哩!”那小伙子向家里摆了摆头,“可是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大妈顾不得细问,就走进院里。她好久没有来了,没想到院子有这么大的改变。她惊讶得几乎叫出声来。那正房东西间,都换上了明光瓦亮的大玻璃窗。从玻璃窗里,可以看见雪白的蚊帐。门上垂着竹帘。门口两边,一左一右摆着两大盆夹竹桃,开得红艳艳的。西边是一溜牲口棚,换了一个大青石槽,槽上拴着一个小骡驹。鸡窝也修得非常考究,还有两扇小木门。就是墙角里那堆煤,你都不可能看到主人有一点马虎。大块放在下面,中溜块在中间,小块摆在顶上,堆成了很整齐的宝塔形。特别使大妈惊讶的,这整个小院的地,平展展,光溜溜,竟同城里的洋灰地一模一样,不知主人是怎么搞的。

    “他大哥在家吗?”大妈叫了一声。

    “在,在,”只听门里一阵响动,竹帘一扬,走出一个身穿洁白裤褂的中年人来,正攥着一张葱花油饼吃着,两只手油晃晃的。他笑嘻嘻地随口谦让着:“婶子,你里边吃点儿?”话虽这么说,但他却把门挡了个严,惟恐大妈再跨进一步。

    大妈斜了他一眼说:“你这院子拾掇得好漂亮呀!”

    “嘿,什么物件都在人收拾。”他满意地笑了一笑,“其实并没有花几个钱!你就比如这烧了一冬的炉灰,你们怕都扔了,我是一小撮也没抛撒。你瞧这地,就是用炉灰搀上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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