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火光 第一章 开进

    第二部 火光 第一章 开进 (第2/3页)

    “过--来--啵--!没--有--事!”

    人们立刻活跃起来。那长长的车队,一辆接一辆地分开火的波浪,又继续向前开进了。

    公路盘旋上山。当卡车到达山顶时,邓军南望山下,几乎叫出声来:在那黑茫茫的夜色里,目力所及,远远近近,竟有好几十处火光。真是令人触目惊心。那火光有大有小,有的看去像是人烟稠密的市镇;有的看去像是较小的村落;有的只不过是三五户的山野人家。那火势有的已经减弱、暗淡,像是已经烧尽了;有的却像着火的时间不长,那跃动的火舌,正如凶猛的怪物贪馋地舔着漆黑的夜空。一刹那间,邓军觉得朝鲜整个的土地都在燃烧。在每一处火光里,将有多少户人家世世代代的劳动毁于一旦;将有多少人妻离子散,无家可归!邓军联想起祖国战争的年代,帝国主义和帝国主义的走狗们,为了扑灭人民的革命,也曾经到处纵火想烧尽一切。而他们却无耻地诬蔑别人“杀人放火”,这些人是多么地可恨!想到这里,邓军不禁周身燃烧,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扑上前去,杀尽这些人间的野兽。

    汽车下得山来,沿着一条江流前进。邓军正要查看地图,忽然司机碰了他一下,说:

    “团长!看,朝鲜人过来啦!”

    路边是一片着了火的树林。借着火光,邓军看见迎面走来十多个身着白衣的朝鲜人,他们扶老携幼,正在公路边艰难地跋涉着。再往前走,迎面而来的朝鲜人三五成群,十个八个一伙,愈来愈多。他们有的背着背架,有的赶着牛车,妇女们头上顶着包袱,背上背着孩子。看来他们已经跋涉多日,脸色憔悴,步履艰难。尤其是那些六七十岁的老人和五六岁的孩子,他们在别人的搀扶下,几乎三步一站,五步一停。有的干脆坐在地上,或者躺在路旁的乱草败叶中。如果不是后面隆隆的炮声,他们真的是再也不愿挪动一步了。

    邓军打开车窗,前面的炮声,已经清晰可闻。显然,这北撤的人群,这炮声,都足以说明,敌人是更加迫近了。可是,正当他更加焦急的时候,不知前面出了什么事故,车队又一辆接一辆地停下了。

    邓军推开车门,急忙跳下车,迎着撤退的人群向前走去。原来前边是一座江桥,桥头上有一堆大火,火头子直冲天空。邓军只当是桥梁着火,心里蓦地吃了一惊。走到近处,才看见是一辆朝鲜汽车,在桥头被炸起火,正好堵住了去路。火光里,还有一辆被炸翻的牛车,一头被炸断后腿的老牛,血流得半边公路都是红的。桥上拥挤着北撤的人群,他们在火光里叫嚷着,从着火的汽车与被炸翻的牛车边挤过来。

    三营营长孙亮站在路边,正同几个干部商量什么,看见邓军来了,指着那辆着火的汽车说:

    “我们正准备拴上钢绳去拉呢,你看行吗?”

    邓军点了点头。孙亮立刻指挥战士们先把翻了的牛车挪开;把断了腿的黄牛,也移到路边;然后在着火的汽车上拴上了三四根钢绳,好几十名战士一起用力拉起来。由于车轮已经烧坏,车体十分沉重,每次只能移动几寸远近。邓军急了,也混在人群里拉着。

    正在这时,桥上有人吆喊着什么,邓军一看,原来是五六个朝鲜人民军的官兵,背着转盘枪,杂在撤退的人群里走过来。其中一个年轻的少尉,神色十分激动,边哭边喊,好像很不愿往北走的样子,前面一个人拉着他,后面几个人推着他。旁边还有一个上尉,像是向他劝说什么。等他们走过桥头,那个年轻的少尉干脆坐在地上不走了,一边哭喊着,一边向邓军他们叫:

    “东木(朝语:同志。)呀!东木呀!东木呀!”

    邓军放开绳子,忙把联络员找过来问:

    “他在喊什么呢?”

    “他不愿往后走了。”朝鲜族的联络员叹了口气说,“他喊:‘你们走吧!你们走吧!我是一步也不往北走了呀!我是一寸也不往北走了呀!’”

    那位年轻的少尉,发觉是在谈论他,又激动地喊起来。联络员解释说:“他可能把我们当成人民军了,他说他要求军官同志批准他,同我们一道到前方去。”

    邓军深深为人民军这个少尉所感动,一种火辣辣的情感冲塞喉头,几乎使他一时不慎流下泪来。他真想冲上去对他们说:可敬可爱的朝鲜同志!你们是多么地英勇呵!你们抵抗的是全世界最大最凶恶的帝国主义!你们不仅对自己的祖国作出了贡献,而且对全世界的革命事业作出了伟大的贡献!现在的后撤,只不过是一时的曲折,看吧,人民是完全有力量扭转战局的。……可是邓军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他的这一切内心深处的情感,都未能表达出来;只是走上去,紧紧握住那位朝鲜少尉的手说:

    “同志,你辛苦了!你辛苦了!……你们太疲劳了!你们先到后面去休息一下吧!”

    那几位朝鲜同志,原先都把他们当作人民军了,可是看他们没有领章,没有符号,武器装备也不相同,不知这是从哪里来的一支军队。经邓军一说话,这才惊讶地叫起来:

    “中国?”

    “**?”

    邓军笑了一笑,连忙摇手示意,要他们保守秘密。那位朝鲜上尉和几位士兵也抢上来同邓军拥抱。年轻的少尉用两只手捧着邓军的一只手抖动着,哭起来了,一边说:“我知道你们是会来的!我知道你们是会来的!”在火光里,可以看到他年轻的脸上流着两大行眼泪。

    邓军这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一边说:“同志们平静一点!平静一点!”可是在他那饱经风霜的像铁块一般的脸上,已经滚过好几滴圆大的泪水。

    这时,那位朝鲜上尉讲了下面的情况:自从敌人进迫平壤以来,他们在平壤以南地区,已经抗击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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