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江声 第二十一章 朴贞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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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部 江声 第二十一章 朴贞淑 (第1/3页)

    这乔大夯真是一个忠诚的战士。他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站在那几棵古松下,观察动静,守卫洞口。

    昨天晚上,老妈妈生气走了,也使他深为不安。总盼望老妈妈今天能早点来,好同她解释解释。谁知天色已经发白,还不见她的踪影。正狐疑间,只见那边小路上,出现了两个人影。因为山谷里还很幽暗,一时看不清楚。待走得切近,才看出前面走的那个,穿着白衣白裙,顶着瓦罐,正是老妈妈;后面跟着一个年轻妇女,穿着黄衣黑裙,顶着一个白包袱,两只手轻快地摆动着,晨风吹拂着她长长的飘带翩翩走来。

    大夯一面告诉郭祥穿衣起床,一面到陡坡下去接。老妈妈把瓦罐交给大夯,兴奋地说:

    “阿德儿,我给你们带了客人来了!”

    说着,就把那个年轻妇女引进洞来。老妈妈指指她,笑着对郭祥说:

    “你们走的事,就对她说吧!”

    那位年轻妇女放下包袱,掏出小手帕擦了擦汗,热情而大方地赶过来与郭祥、大夯握手,并且用比较熟练的汉语轻柔地说:

    “同志,你好!”

    郭祥连请她们坐下,大夯端来两铜碗泉水。那位妇女一边喝水,一边反复地打量着郭祥,忽然问:

    “你,是不是连长东木?我们见过面吧?”

    郭祥仔细望了望她,觉得确实在哪里见过,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苍鹰岭,你的到过?”她问。

    “到过。”郭祥点了点头。

    “苍鹰岭南面,有个小村子,美国人、治安队杀人大大的,你的到过?”

    “到过。”

    “有个女人,在万人坑里刨她的孩子,你的见过?”

    “噢!是你呀,朴贞淑同志!”

    郭祥猛然间想起来,她就是蹲在土坑旁边刨孩子的女人。不过那时候,她的面容消瘦,头发散乱,两眼射着仇恨的火光;现在则是双颊绯红,神情开朗,举止老练。她原来的头发还挽着圆髻,现在已经剪成短发了。

    “那件事我的不会忘记。”朴贞淑说,“那是我跟志愿军第一次见面哪!”

    郭祥怕引起她的痛苦,没有往下谈,接着问:

    “朴同志!你怎么到了这里?”

    “那时候,我一心想拿起枪报仇,郡人民委员会留我在后方工作,我没有同意,就参加游击队了。”

    郭祥见她的汉语说得如此流利,惊异地说:

    “你的中国话,说得很不错呀!”

    “我是侦察兵。”她笑着说,“志愿军侦察队的常去。‘中国马鹿’(朝语:中国话)小小的会!”

    “嘿,可不是小小的,是大大的咧!”

    她笑了。喝了半铜碗水,她正正身子,显然要把话纳入正题:

    “听阿妈妮说,你们要走?”

    郭祥点了点头。

    “真的要走?”

    “真的。”

    “北面的去?”

    “对,回部队去。”

    朴贞淑指指老妈妈,笑着说:

    “真的要走,找她的不行!”

    “那我们可找谁呀?”

    “找她的领导。”

    “她的领导?”郭祥一愣,“怕就是你吧?”

    “不不,”她连忙摇摇头说,“我,小小的!”

    “那,可找谁呀?”

    “金日成将军!”

    “哎呀呀,朴东木!”郭祥苦笑着说,“你可真能绕弯子!”

    朴贞淑弯着腰笑了一阵,然后收住笑说:

    “连长东木!你们的来,我们队长的知道。走不走,听他的说话。”

    “你们的队长,怎么说呀?”

    “他说:伤好了行;不好,坚决的不行!”

    “我早就好得差不多了!”郭祥对乔大夯挤挤眼说,“是吧,大夯?”

    大夯既不否定也不肯定地憨笑着。

    “不,你说的不行,”朴贞淑笑着说,“我要亲自的看。”

    说着,她挽起郭祥那肥大的裤腿。右腿比较正常,左腿还粗得像根柱子似的,而且有一处显然变形。她指指那只粗腿叫了一声:

    “哎呀!你看,这怎么的能行?至少一百天的要呵!”

    “哎哟,我的老天!”郭样把嘴一咧苦笑着。

    朴贞淑用她那双小手轻轻地抚摩着他的左腿,像医生似地眯细着眼思量着。探察了一会儿,就两只手掬着捏了一阵。然后从包袱里取出一瓶樟脑酒,用棉花蘸着擦了一遍。最后,取出两条薄木板儿一夹,就要用小绳缠起来,郭祥用手一拦,说:

    “朴东木!这个的不要!”

    “缠上的好!不缠的不好!”朴贞淑不听他,一面缠,一面开玩笑说:“腿坏了,将来媳妇的困难!”

    乔大夯憨厚地笑着说:

    “连长已经有了。”

    “他的有?”朴贞淑笑着问,“哪里?什么的干?”

    大夯讲起杨雪,郭祥咧着嘴儿笑微微地听着,心里美得不行。朴贞淑望着郭祥笑着:

    “将来带我去,一定的看!”

    说到这里,夹板儿已经结结实实地捆好了。

    老妈妈过来,摸摸夹板儿,看来十分满意,望着郭祥胜利地一笑。

    郭祥摸摸被捆上的夹板儿,苦笑着说:

    “朴东木!不是我们不愿意留在这里;阿妈妮的生活多困难哪!她给我们做大米干饭,自己偷偷地吞几口野菜,叫我们怎么能住下去呢?”

    说到这里,大夯深深地垂下头去。

    “这个,关系的没有。”朴贞淑摆摆手,说,“我们游击队粮食大大的有。”

    “这个倒是其次,”郭祥又说,“阿妈妮这么大年纪了,爬山过岭送饭不说,还担着多大的风险哪!前天夜里,她就被治安队打了。要是以后……”

    朴贞淑掠掠她的黑发,带着轻蔑的神态说:

    “治安队,关系的没有。我们游击队办法的有。阿妈妮,我们的保护。”

    接着,她身向前倾,眼里充满笑意,无限温和地说:

    “这些问题的不想,好好的养。回去的问题,办法的有。”

    说着,她的两个黑眼仁,放射着光彩,撩开长长的黑裙,腰里露出一支二号手枪。并且指指北方,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地说:

    “那里,我来来往往地常去。伤养好了,我送你们北方的‘卡’哟!”

    经她这么一说,郭祥和大夯的心都松快了许多。她又转身把包袱解开,从里面取出了一二十个大红苹果,一木盒鸡蛋,一些零星药品,特别是还有一大把金灿灿黄烂烂的烟叶。

    “这是我们游击队小小的慰问。”她笑盈盈地说。

    郭祥知道,她们这时的物质条件多么困难,何况又处在地下状态!这些东西还不定费了多大劲找来的呢。郭祥一连声地感谢,嘱托她向游击队的同志们问好。

    烟叶这东西,郭祥已经多天没有见过它了。今天一见,不自觉地老是瞅着它。女人观察问题总是很细,早被朴贞淑看出来。她连忙挑了两个大叶,用小手揉碎,放在铜碗里端过来。郭祥的小本儿已经在玉女峰上烧了,摸了半天没有摸出一块纸头。还是乔大夯从自己的小本儿上撕下几片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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