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江声 第二十六章 聚歼

    第四部 江声 第二十六章 聚歼 (第2/3页)

几只鸡吓得飞到房檐上去,扁担也碰倒了。

    “我大哥也忒价不像活了!”金丝气愤地说,“咱们老解放区,哪有这样对待妇女的!要搁头几年,咱们把他拉到妇救会说理去。”

    桂珍见不是李能回来,定了定神,才接着说:

    “还说理呢,他从今年开春起,就跟我要打离婚。他说:‘你要是有困难,我可以给你几个钱。好狗不挡道,咱们好离好散!’”

    “他是不是有外心啦?金丝瞅着她问。

    “他,他……”桂珍怯生生地把话停住,不敢往下说了。

    “你就只管说吧,”金丝鼓励她,“有我们给你作主。”

    “我,我……”桂珍眼泪汪汪地嗫嚅着,“他不让我说呀,金丝。我要说了,马上就活不成了……”

    金丝再往下问,还是这几句活。再加上时间不早,那女人坐立不安,时时仿徨四顾,生怕李能回来,金丝也只好安慰了她几句出门去了。

    她回去向大妈作了汇报。大妈说:

    “金丝,这就是成绩。咱们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四次,五次。就像八路军打炮楼似的,非把它攻破不可!”

    大妈的烟锅子,在炕沿上磕得乓乓地响。她脸色红润,神采飞扬,就像战争年代,她披着衣服和指挥员们商议军机大事的那种神态。斗争越激烈,她的精神劲儿就越足。她在斗争中锤炼的这个性格,大约是不会改变的了。

    几天后的一个夜里,谢家发生了麻烦的事:俊色的孩子生下来了。

    屋子里点着昏暗的油灯,窗上蒙着厚厚的棉被,谢俊色躺在床上呻吟。

    谢清斋变得异常烦躁,不断地唠叨着:“看,早听我的话,哪有这事!”

    孩子不知趣地在床上呱呱地哭起来。谢清斋瞪了谢家婆一眼,凶狠地骂道:“你还不快把他的嘴捂住!还像个没头的苍蝇似地乱跑什么?等天一亮,我看你把他藏到哪儿去!”

    “你说怎么办吧!”谢家婆坐在炕沿上,没有主意。

    “我早就说过了。”谢清斋说,“要是叫村里人知道了,就得把李能追出来。他也完蛋,咱们也完蛋!快!趁早把他弄死,趁天不亮弄出去一埋,俊色装几天病,也就过去了。别人抓不住把柄,就没有事。”

    “我早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俊色在炕上嘤嘤地哭起来,“你把我一块儿弄出去埋了算啦……”

    “你那心思,我也早看出来啦。”谢清斋气愤地说,“我原来叫你去搞个表面儿,你就干成真的;我早就叫你把他打掉,你哼哼哈哈地拖到现在;现在生下来了,你又想保住这个孽障。你那心早就变了。李能说跟他老婆离婚,你就信了。你是想跟他过一辈子!你要向**投降,你就投降去吧!你爹的仇也别报了。我真想不到受了你这个连累……”

    “这都是叫你害的!”俊色从炕上仰起头说,“到这会儿弄得我人不人鬼不鬼的!”说过,呜呜地哭起来。

    “唉!”谢家婆把手一拍说,“我看谁也别怨谁了,还是快想个办法吧!”

    这时外面鸡叫头遍。谢清斋把腿一拍,就离开躺椅站起来,决断地说:“这不是,天就快亮。我是一家之主,得听我的!”

    说着,就走到炕边来抢孩子。那俊色早有准备,推了他叔一把,挣扎着坐起来,把孩子抢在怀里,哭着说:

    “我不连累你们!我自作自受!”

    说着,下了炕,登上鞋就往外跑。谢清斋和谢家婆一下没有拦柱,已经跑出门去。

    谢清斋和谢家婆一下慌了神,气急败坏地喊:

    “俊色!俊色!”

    “不行,不行,你快回来!”

    只听大门呕哪一声,俊色已经跑出去了。谢清斋跳出门就追。那俊色虽是产后不久,身子虚弱,但是一股怒气撑着,竟跑得很快。谢清斋在门限上又跌了一跤,爬起来时,俊色已经出了胡同口,向野地里跑去。

    “俊色,俊色!”谢清斋又不敢大声嚷,一路小声喊着,一边向前追赶。一直追到村外,追了小半里路,见俊色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着急地喊道:

    “俊色!俊色!你回来,我依着你!”

    俊色的脚步慢下来,但是并未停住。谢清斋又说:

    “俊色!我依着你还不行么,咱们快回去吧!”

    俊色迟迟疑疑地停住脚步。谢清斋连忙赶上去,说:

    “唉唉,你这傻孩子!我刚说了句玩笑话,你就当成了真的!来来,快把孩子递给我,我给你抱着,咱们快回去吧!要是碰见人,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俊色因为刚才跑得过急,已经喘成一团。一个冷不防,怀里的孩子被谢清斋一把夺了过去。等她急忙上前去抢夺时,那孩子的脖子已被谢清斋紧紧掐住,连哭都没哭出一声,已经断了气了。

    谢俊色像鬼似地尖叫了一声,乓乓地打了她叔两个耳光,然后往地下一坐放声大哭起来。

    “算了,算了!”谢清斋忍住气说,“你这闺女也忒死心眼了,这还不是为了你好!”

    说过,他拎着那个死孩子,离开大路,向着一大片柳子地急匆匆地走去。正在这时,从柳子地钻出两个人来,兜头将他拦住,大喝了一声:

    “谢清斋,你干什么?”

    谢清斋听出是小契的声音,大吃一惊,一连倒退了几步,抖抖索索地站住。原来小契和一个民兵早在谢家门口守候多时,看见俊色和他往外跑,就闪在一旁,随后绕着路追了过来。

    “说!你要到哪里去?”小契又喝问了一声。

    “我,我……我跟孩子拌了几句嘴……她跑出来了……”谢清斋说。

    “你手里提的什么?”

    “几,几,几件衣服。”

    谢清斋说着,直往后退。小契上前一看,吐了一口唾沫,冷笑了一声:

    “走,抱着你的衣服,到村公所说理去吧!”

    此时,天色已经发亮。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闹哄哄地来了许多人,拥到村公所去看。小契命令民兵站好岗,前来报告大妈。大妈说:

    “快,快去堵住李能。今天他是唱主角的,别让他跑了。把王老好也喊来,咱们一块审讯!”

    说着,大妈和小契一起奔李能家来。那李能刚出了梢门洞,就被他们拦住。李能披了件黑夹袄,一面舒袖子,一面故作镇静地问:

    “这是干什么呀,街上乱哄哄的?”

    “你还不知道哇?”大妈笑着说,“村里出了事了,咱们快到村公所看看去吧!”

    “不,不,”李能把两个眼珠一转,“我的一个亲戚病了,我得去瞧瞧他!”

    李能说着,闪身要走,被小契一把拦住。大妈笑着说:

    “村长,村长,你是一村之长。村里没有主事人,怎么能处理呀!”

    李能明知脱身不得,只好随着他们往村公所来。院子里乱哄哄地挤满了人。小契把人吆喝开,让民兵维持好秩序,然后进了屋子。屋子里早已摆好两张桌子,桌后放了四把椅子。大妈让王老好和李能坐在中间,自己和小契坐在两边。来凤坐在一头担任记录。首先由小契简要说明早晨的情况,接着就开始了审讯。

    先带上来的是俊色。大妈叫她坐在桌前的矮凳上。那闺女头发散乱,用双手捂住脸哭个不住。李能看了一眼、就连忙看着别处,脸色变得煞白。他的两只手本来搁在桌上,因为一直抖个不住,就欠欠身子放到下面去了。

    “谁来问哪?”小契说,“我看还是村长问吧!”

    “你是治安员,你问。”李能满面怒容地说。

    “我问也行。”小契满不在乎地说,“俊色,你知道**一贯是宽大政策,对于地主、富农的子女更是区别对待。既然村里出了这事,就不能不弄清楚。我问你:这孩子是谁掐死的?”

    “是我叔掐死的。”谢俊色哭着说。

    “孩子是谁的呢?”

    俊色只是哭,不言语了。

    小契又一连问了几遍,俊色最后才哭着说:

    “你去问我叔吧!都是他叫我干的。”

    小契看问不出什么,就叫她下去,把谢清斋带了上来.谢清斋熟练地鞠了一个躬,翻起黑豆眼瞅了一瞅,低下了头。小契叫他坐下,厉声地问:

    “谢清斋!你在村里搞阴谋活动,你知罪吗?

    “这可屈死人了!”谢清斋掀动着他那小兜兜嘴说,“自从上回我犯了错误,坐了几个月看守所,我后悔得不得了。回来以后,我在家劳动,出去请假,凡事一概不问,我搞什么阴谋活动了?”

    小契厉声说:

    “那孩子是不是你掐死的?

    “那孩子一生下来就是死的,”谢清斋说,“一个活人我掐死他干什么!”

    小契用手一指,说:

    “你侄女已经承认了,你还赖账?”

    “我,我……”谢清斋说,“她要那么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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