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吧,朋友

    笑吧,朋友 (第2/3页)

一边对我说,“可以说很有道理。看来我得去请一批专家来帮忙,一批心理学和哲学上的行家。给每个机器人找个单独的辅导老师,看看有什么结果。”

    “那我呢?”

    “你吗放假!放个把礼拜,找个地方去玩玩吧。”

    “一个礼拜就够?”

    “你以为要多长?这帮机器人可以在一秒钟内记住一部百科全书,你以为它们真的是婴儿呀?”

    “好吧。”

    “放开玩。回来咱们再做几次实验。”

    一周以后,我应他之召回来上班。我们办公的那一层被隔出一个教室般大的房间,门上用中英文两种文字标上“机器人心理学实验室”。字体又大又黑,显然是董事长的手笔。我推门走了进去。

    洋河负手而立,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头发梳成大背头,比检阅台上的将军还要精神。他的十个机器人站成一排面对着他,整齐异常。

    他冲我点点头,示意我找个地方坐下,然后清清嗓子对机器人发话:

    “我命令你们完成一项任务:给自己取一个名字,注意彼此不许重样。现在开始。”

    一瞬间,所有的机器人都举起手。洋河困惑地看着它们,示意左边那个身着T恤衫的机器人开口。

    “我的名字是:机器人学三定律第一定律:机器人不得伤害人,也不得见人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第二定律:机器人应服从人的一切命……”

    “停止!”洋河喝住它,“你的名字有多长?”

    “二十五亿四千万字节。”

    我笑着说:“它想必是把全部知识都作为自己的名字了。”再看看其它机器人,“恐怕它们都一个样。”

    洋河恶狠狠地瞪着机器人:“是这样吗?”

    “是的。”

    “我再加一个命令:你们给自己取的名字不许超过八个字节或四个音节。现在重新开始。一小时,别忘了。”

    二十五分钟后,有三个机器人举起了手。

    “你!说吧。”洋河指指右边穿红衣服的那个。

    “我的名字叫机器人。”

    洋河难以置信地看着它。机器人识别出他那不满意的表情,光电眼睛里露出焦虑的神色。

    “那你呢?”洋河问另一个。

    “……对不起,主人。我得重新想。”它说道。

    洋河回头看我。我正想开口,他伸出两手做个挡的姿势:“别,不用你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又是两分钟死寂。第二个机器人想好了。

    “我的名字叫们完成一。”

    “啥……来着?”

    “们完成一。”

    “这这这像是个日本人的名字呀。”洋河高兴极了,“你瞧你瞧,们完成一先生。多出色!”

    我也很吃惊,但是脑袋多转了几转,就释然了。

    “这不是日本人的名字,董事长。你今天对它们下命令时说:‘我命令你们完成一项任务:给自己取个名字。’对不对?这机器傻子从句子里挑了四个字给自己取了个名。鉴于你不满意第一个机器人的名字,它就把‘我命令你’这种句子开头的字一概排除掉,于是成了这个样子。”

    洋河现在也不生气了,他只淡淡地点了点头,示意另一个举起手的机器人开口。

    “我的名字叫牛。”

    我说:“想必是它学的第二个或第三个动物名称。”

    “行了,你别说了。该你了,你叫什么?”

    “我的名字叫夏天。”

    “嗯,不错。你呢?”

    “我的名字叫哲学史。”

    “这下子你没法解释了吧?你呢?”

    “我的名字叫婀娜。”站在中间的那个机器人说。我又想开口。这显然是它学的头几个形容词中的一个,但我说不出话来,我的肚子笑痛了。

    “显然你的前世是哭死的,所以你这辈子注定笑个没完!”他咬着牙对我说,“你的名字呢?”他问下一个机器人。

    “我叫黑色。”

    “好。该你了。”

    “我叫重工业。”

    “你?”

    “我叫躯干。”

    “你?”

    “我没有一个名字。主人,对不起。”最后一个机器人这样说。洋河纳闷地看着它,又转过头跟我对视了一眼。

    “请你说说,‘没有一个名字’是什么意思?你有多少名字可供选择?”

    “四十万两千一百五十个,我无法选择。”

    “……为什么?”

    “没有合理的选择标准。”机器人说道。

    洋河不耐烦了,大声说:“我命令你随机选择一个!现在!”

    那机器人的光电眼睛黯淡了,它扑嗵倒了下去。

    “得,短路了。”我直起腰来,“随机选择看来是个困难的事情,我敢说,过去实验中它的正电子脑发生的故障并没有完全被排除。”

    洋河坐下来点上一支烟,一言不发地抽了几口,掐掉,走出去了。我过去坐在他刚坐过的椅子上,看着那个在地上睡着的家伙,等洋河回来。过了十几分钟他还没回来,我打开屋角的电视,里面正播映一部老电影,轻歌曼舞的爱情故事,够难看的。我想干脆出去找个技师来修理机器人。

    开门进了电梯,我忽然明白过来。

    在大楼里乱窜了好一阵才在弹子房里找到他,他正跟一个小孩在打美式九球。我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你成功了,你成功了知道吗?它们居然能给自己取名字!”

    他放下球棍:“你怎么才明白?”

    “这是划时代的成就!取名字是典型的层次式计算,一个机器人能给自己取名字,说明它的思维方式很接近人类。美国人的正电子脑真可怕,照这样发展下去,模糊电路,神经电路甚至分子计算机都没有发展余地了!”

    他被感染了,窘迫地想玩个谦虚:“它们的名字取得够简单的,甚至该说是简陋。”

    “你就是叫它原始也没关系。关键是它们能够理解你的命令,并判定这个命令可以被执行。你真是……太棒了!”我崇拜地望着他。

    他开始膨胀了:“这个呢,确实算个成绩。毕竟那是全世界头一拨能给自己取名的机器人嘛!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还应该走得更远。”

    “怎么呢?”

    他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翻开,撕下其中一张纸。

    “你看看吧。”

    我打开纸来看:“机器人第三定律:机器人应保护自身安全,但不得违反第二定律。嗯?你想改动第三定律?”

    “过去三大定律是第一定律电势最强,第二定律次之,第三定律又比前两者都弱。如果像我这样改动,第三定律只是间接受制于第一定律。也就是说,当有人下命令时,机器人必须不顾自身去拯救人的生命,而无人下命令时机器人则根据自身所冒危险的程度来决定是否救人。这种局面使机器人过去接近完美的道德水平降至普通人的水平,反而具备了真实人性的某些特点。如果正电子脑技术能够容纳这种改动……”

    “但是这样的话机器人会不会最终构成对人类的威胁?”

    洋河慢悠悠地说:“我不知道。”我看着他,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大男孩怎么成长起来的?他究竟会走多远?

    “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说,“改动过的第三定律将帮助机器人更好地理解和模仿人类的行为。保护自身的电势加强了,它们将懂得什么是害怕,也知道什么叫爱护和牺牲。我相信,这种高级精神层面的复杂化会使机器人更加聪明能干,人类付出代价也有限,当你处于困境时,大可以发出明确的指令迫使机器人采取行动。”

    “但是任何系统的复杂化都意味着发生故障的可能性增加,机器人会在两难权衡或其它困境中瘫痪。难道不会吗?”

    “这正好让不断前进的人工智能技术发挥它的潜力。正电子脑迟早会比人脑更复杂,如果始终不让机器人以人的角度思考和解决问题,要它有什么用?”

    我点点头,犹豫地笑了。他的话来得太快,我的思路有点跟不上。一时冷场。

    “对了,你离开时机器人在干什么?那瘫子站起来了吗?”他问我。

    “还没有,走的时候我留着电视给它们看。门是锁着的。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好的。”

    我和他并肩往实验室走去。我们谁也没有想到,灾难此时已不可避免。

    下 篇

    实验室的门开着!机器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洋河立刻给大楼门卫打电话,没人接。我急忙联络保安部,在我打电话时,洋河站在我身边,那急促的呼吸让我十分紧张。

    五分钟后,保安部回话:门卫找到了,他被锁在一间厕所里。有人看到那十个机器人冲出了大楼。

    我正想着下一步该打给谁,洋河伸手抢过电话,右手猛力一推把我搡开。他大声命令下属立即租用一颗卫星追踪机器人,不管价格有多昂贵。很快结果就出来了,那些机器人正在沿着高速公路向西南方向前进,速度为每小时210公里。

    等我们坐上车开始追赶时,洋河才开口说话。在这以前他把脸绷得像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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