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密约

    心灵密约 (第2/3页)

人体处于冥想状态时才可能有这样良好的脑电波。

    他曾经说过,船长的表现从属于潜意识。现在他仍旧坚持这种说法。有一点他肯定,冥想状态的人脑应该不会受到来自外界因素的干扰,即入定作用一开始就只能体察来自内心的信息,所以外来成分只能是内心的潜意识。它当然是船长本身心愿──飞行,飞行,再飞行。

    可这也仅仅是推测。在冥想状态下以α波为基础构筑起来的新的意识流,更深刻的内涵是他所无法知晓,无法洞察的。这已经逾越了他的知识领域。那么,它究竟是有益还是有害?很难说,尤因大夫捧着脑袋想,但是至少它干扰了船长应有的思维。从指挥全船的角度上讲,它是有害的东西。

    未知的东西太多太多。尤因大夫第一次把他随身携带的心理学全书光碟系统启动起来。他以前从未动用过它。在后来的6个小时里,他就深深地沉浸进去,为的是弄个水落石出。他把书本上所有可能有用的章节都通读一遍,是的,那些知识都很清晰,可当他一回到现实中来,他又变得迷惘起来。

    他决心再次探望老船长。

    “如果你非要追问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好几次,朦胧中我都能听到但也只是能听到一种单调的声音,象是号召,等我清醒过来却时常忘了这个声音对我说起些什么。或许这声音本身也是一种幻觉?”船长一改眺望黑色旷野的姿态,转过脸,用疲惫的眼睛看着尤因大夫,说道。“但是,它不是没有留下过痕迹。”

    “痕迹?是什么?”

    “是让我更深刻得领悟到人与自然的关系。现在当我看到满天的星斗时,我已经不仅仅满足于欣赏,我更希望主宰它们。”

    “主宰?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过是引用而已。暂时不太清楚。但我想,人作为万物之灵,应当熟悉他们存在的世界,去发现大自然的各种奇迹,进而主宰这些奇迹,这样人类本身就创造了更伟大的奇迹。这些可能都是它所教给我的吧。”

    尤因大夫的脑细胞开始发昏。

    “我知道这很难让你理解,事实上我自己都不甚了解,可居然在我脑子里根深蒂固了。我曾经怀疑它,但是我现在相信它。”

    尤因大夫心中一激荡,“它?它究竟是什么?”

    “我亦说不清楚。”

    “那它不过是你潜意识中的或者想象中的产物!”

    “我想这不可能。”只有这句的回答船长是肯定的语气。“因为我感觉到,它比我拥有远为高深的智慧。”

    “体现在哪里?”

    “至少,它差不多主宰了我。”

    尤因大夫凝视着船长的双眸,仿佛是想洞察里面的一切。可惜,他读不懂。

    “好吧。我们不谈这个了。我们谈谈丽莎的建议。你是不是很难决定?”

    “曾经是。”老船长苦笑一下,“但现在不是了。不久每个人都会知道,我决定提前48小时返航。”船长说完轻轻离开了。

    尤因大夫心里一颤,船长的笑容那么沉重,无奈。

    果然当天晚上,尤因大夫在自己的舱室内的电子留言板上看到了船长关于提前返航的决定。他想,特拉特和丽莎也一定看到了。不过,面对这个决定,在尤因大夫心中激起的是更加的紧张与不安。

    我一定要读懂其中的内容。

    这是尤因大夫回到自己舱室后的最强烈的念头。尽管这不太道德,但是确有必要。他的目光落在那些脑电波曲线上,久久不肯离去。

    “甚至,连船长自己都可能不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只好我亲自来查个水落石出了。可我该从何处下手?”

    尤因大夫也深知这极为不易。

    虽然他曾经从事过这方面的研究,并且曾一度建议NASA采用脑电波来监视宇航员的心理状态,可因为涉及到个人**问题,到底没有被采纳。他记得人的喜怒哀乐都可以从脑电波上获得显示,但这仍旧微不足道,现在他可面对一种全然陌生的思想呢。现代医学界还从来没有能够从脑电波中探知复杂的内心世界的可靠手段(事实上,又有什么必要?)尽管医学可以根据脑电波的形态以及其他一些生理特征,判断人的基本情绪,但那毕竟是有限的,模糊的。归根结底,是因为人的基本情绪是相当有限,从而与其相关的脑电波的特征值也就是可统计的。但是人所思考的问题将是千变万化的。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

    存在各种问题,激发各种感受,产生各种思维方式,从而也就出现了各种的脑电波曲线。这如何能穷尽?──换言之,根本不可能凭借脑电波的波形特征值来分析判断一个人的思想。其中的特征值的数量简直是个天文数字,甚至有许多差异甚微的地方,模糊辨识技术也不能完全把它们分开。

    “可我现在也只能试试运气。”尤因大夫在寻找突破口,以便脑电波翻译成可被旁人理解的语言。他注意到了实际的环境。

    显然,他的着眼目标是那些有规则的脑电波。

    他的首要假设就是船长在这种状态下的思维是及其简单的。他的心理学造诣使他有理由相信,在α波出现的过程中,大部分脑细胞进入催眠状态,人脑这时不可能进行太复杂太抽象的思维过程。即便是出现了幻视,那也极可能是一些简单的闪光或简单的图形;即便是出现了幻听,那也极可能是些单调模糊的声音。只要是这种情况,问题就可以简化许多。

    尤因大夫的手指在他的个人电脑的键盘上飞快地移动。偌大的舱室内只听到单调的击键声迅速地流淌。

    “我需要一个程序。”尤因大夫从容不迫地编写着。他特殊的地位和特殊的心理驱使之下,他迫切希望知道究竟是什么在影响老船长的神经,以及究竟是如何影响的。他决心采用一种特殊的手段来窥探那种特殊的思维。

    现在,尤因大夫已经从电脑中调出了以前他曾为之作出过贡献的脑电波数据库,里面所记录的脑电波特征值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数字。这可是他多年研究的结晶。他从来没有抛弃掉它们,现在果真派上用场了。但就是这样,脑电波对应的内容也是极为有限的。即便是这样尤因大夫只有孤注一掷,也许电脑可以分析出一些有价值的结果;但也许,他将一无所获。

    尤因大夫就这么不知疲倦地敲击着键盘,不知疲倦地建立和数据库之间的关联,不知疲倦地把脑电波曲线送入电脑……等到他终于把一切准备就绪,电脑开始疯狂地呜呜地运转起来的时候,特拉特象一头狮子似的,风风火火闯进他的舱室,冲他大喊:“尤因大夫,船长出事了!”

    特拉特说的没错。船长出事了,确切地说,是病倒了。

    丽莎守护在船长的身边,她穿着严实的防护服,在隔离室之内,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刚刚赶到的尤因大夫和特拉特只能在外面隔着玻璃观望,焦急的神色溢于言表。

    尤因大夫看得着急,边问边找防护服,以最快的速度穿戴起来。然后他以尽快走入消毒区,象木偶似的举起胳膊,转了几个圈,蓝白色的雾气喷洒在她身上,当雾气散尽后,他急不可耐地走到丽莎身边。

    “怎么回事?!丽莎。”

    “我暂时也不清楚;但是估计情况不那么乐观,船长好象感染了病毒。”

    尤因大夫楞了一楞,他觉得这来得太突然了。船长的眼神已经有些紊乱,精神涣散之余,双颊铁青,上面似乎蒙了一层严酷的寒霜。蜷曲着的身躯不时剧烈颤动,虽然舱室里的温度有如春天。

    “我并不知道船长怎么会进入捕捞舱的,”丽莎还不等尤因大夫问,就说起来,“那里我今天上午用捕捞器捉住了一颗小规模的冰彗星,直径至少3米。当时,只我一个人在作采样分析,所以并没有顾及其他的动静,而且冰彗星也挡住了我的视线。发现船长时,他已经晕倒在地板上了。我连忙把他送来这里,并呼叫特拉特,让特拉特把您叫来。我没注意到船长是什么时候进入捕捞舱的,甚至连防护服都没有穿,我真不敢想象。”

    “寒气么?寒气不会有那么利害的……”尤因大夫自言自语。

    “是的,不是寒气,”丽莎停顿一下,打开手边的一只小冰柜,从中取出一个玻璃器皿,里面一片晶莹。“因为我在他手里发现了这个。”

    冰彗星?尤因大夫瞪大了眼睛。那些冰彗星的冰晶与冰凌,象颗颗细微的钻石,玲珑剔透。尤因大夫感到寒气从心底泛起。

    “你说他接触了冰彗星,是不是?他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接触了冰彗星的物质?”

    丽莎点点头,“所以,我把他送到隔离室。”

    尤因大夫重新回望了船长一眼:老朋友,你竟然接触了冰彗星!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幅画面:船长带着恋恋不舍的神情站在冰彗星面前,伸出**的手从冰彗星上抓下它的冰晶。一些碎裂的冰晶散落地板,跟随着它们,老船长也握着他的心爱之物慢慢滑落下去……

    应该说,大夫的遗憾不是没有道理的。在冰彗星的头部,可能包含着休眠数亿年的可怕的细菌,在接近绝对零度的环境里,它们酣睡着,一切太平;但一旦遇到了适宜的温度,它们便会活动起来。对于它们的陌生将使受害者难逃厄运,因为没有人可以在受到伤害的瞬间就认清它的真面,寻找到对付它的办法。或许有些性情温和,但也有些暴虐嚣张,在瞬间就可以让生命化为尘土。

    现在的情形,很可能就是一种感染力极强的病菌的存在。至于它是否会致命,尤因大夫一点信心都没有。他不敢再耽搁,立刻进行全面的检查。呼吸、脉搏、血压……一切度极为不规则。

    “丽莎,难道你没有注意到病菌的存在?”

    “不知道,尤因大夫,我根本还没有开始我的化学分析,船长就发生意外了,太突然。”

    事实上,尤因大夫也知道,病菌其实算不上丽莎的研究领域,她虽然不是一窍不通,但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对微生物的存在与否作出判断,将它们进行归类,并不考虑它们是否存在危险;可对于他来说,病菌却是他的老对手了。从他成为大夫的那天起,两者的仇恨就不共戴天。

    尤因大夫绞尽脑汁来进行应急处理。他检查了老船长的手心,并没有破损;看样子病菌是直接渗透进体内的。而从整个症状判断,可能是一种类似于伤寒的病菌,如果真的如此,那可真要谢天谢地。尤因大夫在诊断之余稍有些宽心,因为有些症状他多少熟悉一些的,因而,他可以尝试用他记得的办法来消除。他尽可能给船长最好的用药与护理。他没忘记告诉丽莎,尽快去分析病菌的有关细节。按理说,这应该由他来完成,但是现在他必须照顾船长。丽莎慨然应允。

    在以后的一个小时里,一切都进行得万分紧张。尤因大夫时刻关注着船长的病情,当船长的脉搏变得稳定,血压变得平和,而呼吸也渐渐慢下来时,尤因大夫终于舒了口气。船长的状况至少没有恶化,这证明了他的思路是正确的。

    当尤因大夫来到隔离室外和特拉特叙述具体的情况时,丽莎也把分析结果送了来。“我只进行了一些病菌和有机物、蛋白质的反应试验。从病菌的外形看,和地球的伤寒病菌很象。我怀疑它们是同源的。”

    “干得不错。看来我们能对付它。至少目前还没有大麻烦。”尤因大夫看着报告说。

    “感谢上帝。”丽莎感叹道。

    尤因大夫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我有一个建议,从现在起其他任何人都不要再靠近冰彗星。丽莎,如果你采样完毕,最好立刻把那颗冰彗星抛出去。船长接触的只是冰彗星的表层冰晶,我无法断定在冰彗星的内部还蕴藏着怎样的危险。”

    “我想,你们都应该知道,我们将提前48小时返航?”

    走进主舱室的时候,尤因大夫突然向丽莎和特拉特确证这个情况。

    丽莎与特拉特相视一下,点点头。“我们都知道。”丽莎忍不住说,“可是,这有什么关系?现在船长身陷囹圄,最重要的已经不是返航的问题了。我只想说,我真不明白,船长为什么要去接触冰彗星的表面!”

    “这也正是我在思考的问题。”尤因大夫重重地一叹。这正是困扰他的因素。谁都知道──至少宇航员们该清楚──不得随便接触从宇宙中获得的任一物体,即便采用了严密的监测措施,也不得马虎。船长在星际航行多年,不可能不深谙此道。可是他怎么连最基本的安全常识都疏忽殆尽?

    一个痛苦的怀疑诞生在尤因大夫的脑海里:船长的判断能力还在严重衰退,他甚至已经无法作出非常基本的判断?……尤因大夫不敢往下想,那会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唉。……看来问题还远未结束,相反,变得更严重了。”

    特拉特不解地问:“您指船长的病情么?”

    “不,不是。”尤因大夫坐下来,视线集中在舱顶的节能灯上。很刺眼的光无所顾忌地照射下来。尤因大夫陷入沉思。“我正在想应该怎样和你们谈论这个问题。原本我决心保密的,因为它听起来太荒诞不经。但现在我觉得确有必要让你们知道。在此之前,请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来整理一下思路。好么?”

    尤因大夫闭上双眼。他想得很远很远,仿佛已经决心把那连日来让他心神不宁的一幕幕联系起来。而这时,丽莎和特拉特面面相觑,正渴望着尤因大夫把曾经让他们蒙在鼓里的东西告诉他们。

    “好了。丽莎,特拉特。”尤因大夫终于打破了沉寂。他低沉的声音一迸发出来,就给周围空间带上了一种严肃的气氛。

    “首先,我要指出,擅自透露病人病情,将是违背一位医生的职业道德的。但是,请你们相信,我并没有把船长当作病号来看待。我把他当成是一个需要帮助的老朋友,我们都不愿失去他,因此我们必须团结一心,帮助他渡过难关。”

    三人目光交汇的一刹那,已达成了共识。

    于是,尤因大夫开始娓娓道来,他讲述了他的八个心理试验,讲述了老船长多么热爱身边的世界不能自拔,讲述了自己掌握的情况和得出的观点,最后他提到了老船长告诉他的那种神秘的力量的支配。特拉特与丽莎流露出惊异的表情。丽莎的双手紧紧地攥握,特拉特则听得站立起来,低头不语。

    是的。一切听来都象是传说。

    “请你们用最大的智慧去理解我所说的东西。尤其是船长告诉我的一切。现在我们不必关心究竟是什么动机促使船长去接触冰彗星;关键问题在于他如何陷入这种境地,在未来,他的判断力和理智是否还会受到更为巨大的冲击?……我感到万分棘手。如果你们能给我一些新的看法,我将不胜感激。”

    尤因大夫以期待的眼光看着两位年青人。

    “这是心理学的问题。”丽莎犹豫了一下,“大夫,我想这已经超出了我的领域。因此我很难答复您。但是我觉得,这不象仅仅由于个人癖好导致的行为失常。船长久经沙场,对于太阳系里每一颗星星都可谓是了如指掌,见怪不怪,没有必要对一颗普通的冰彗星拥有如此巨大的兴趣。而且在以往的航行任务中,他从来没有失误过。所以没有理由在这次航行中发生如此恶劣的事件。因为……因为我们都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人物,船长尤其是。能够进入太空深处的科学工作者,都具有极强的自我控制能力和约束能力,他们不会随心所欲,感情用事。”

    “话是这么说,”尤因大夫颓然倒在座椅里,“可是,他的那些幻觉……”

    “幻觉?您不是说是潜意识么?”

    “唉,其实我自己也拿不准──潜意识只有当主体处于朦胧状态才会起作用,而且,一旦主体恢复到日常的活动中,潜意识是要被显意识取代的。偏偏船长的许多举动都出现在他的意识并不模糊或者不应该模糊的时候,因此用潜意识很难自圆其说的。”

    “我曾经听说过有些人具有多重的性格……”

    “多重性格?不,丽莎……你并不了解多重性格的特征。真正的多重性格是不可能在同一个时间出现的。在特定的时间阶段,多重的人格成分,只有一种能见诸于意识层,这时,所有的情感言行,都按这一性格所主宰的方式活动,而其他性格都不存在了。‘分别’这个词很重要,因为它意味着多重的性格之间是不会你争我斗的,而是和平共处的。所以,具有多重性格的人物通常并不会感到性格的冲突。可是船长不是这样,他内心有冲突,而且几乎让他痛不欲生。所以我现在最怀疑的是,那些他所说的东西,可能都是他所杜撰出来的,或者是内心过于渴望造成的幻视,幻听……等等!我应该去看看程序的结

    果!”

    尤因大夫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座椅里一跃而起;丽莎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发呆。在她能提问之前,尤因大夫已经离开了舱室,她回过神来,立刻跟了上去。只有特拉特似乎全然忽略了两人,也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只是伫立在那里,静静地思考,眉毛拧成了疙瘩。

    一见到无数的省略号,尤因大夫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的程序基本上是失败了。一条条的信息在与数据库相互关联之后被显示出来,尤因大夫以沮丧的心情阅读着它们。

    “……是他么?是的,是他,是他来了……我真高兴。”

    “……我们真高兴。……”

    “……”

    “……我想要……可是我做不到。……”

    “……为什么?……”

    “因为……”

    “我们会等你的……”

    “为什么?……”

    “我们要一起……我们需要你,你也需要我们……”

    “……”

    “你到过……”

    “没有。”

    “你到过……”

    “没有。”

    “你到过……”

    “没有。”

    “……”

    一连串的提问,却是同样的回答──“没有。”所有的关键字都被省略号所取代,显而易见,数据库里没有与这些关键字相应的脑电波数据。

    “好象是一场对话?”丽莎小声地说。在得知了尤因大夫的程序的作用后,她也紧张地盯着这些句子。尤因大夫没有回答,只是不耐烦地往后翻页,突然一句完整的句子出现了。这恐怕是唯一一句具体完整的句子。

    “你们是谁?你们从哪里来?”

    是呵,你们是谁?你们从哪里来?尤因大夫自问道,象发现了线索似的疯狂寻找下一句。

    可是,没有下文。他怀疑在别的段落里,但当他乐此不疲地找下去,等待他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省略号。那些句子甚至没有任何意义。尤因大夫想要放弃了,丽莎翻页至最后,“还有最后一段。我们看看有没有答案。”

    “……我很难过……我要走了。……”

    “……哪里?……”

    “……回家……”

    “……”

    “那么,我们会来的。……我们一起……”

    “我找的很吃力。这些对话……也许我们应该弄清楚各出自谁的内心。不过,这并不困难……真奇怪,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我们”和“你们”?”她抬起头看尤因大夫,却突然之间不寒而栗。尤因大夫正以一种怀疑的眼神盯着屏幕,象入定似的。

    “你不说我还没有注意到呢。……你知道么?丽莎,我有一种感觉:可能我们所有的判断都错了。看来不是潜意识,它的人称是复数的,思路独立。难以置信,恐怕一个全新的我们以前从不知晓的意识到来了──船长遇上了它,”他犹豫一下补充说,“也许,还会有我们。”

    “我一直在搜索我记忆中的某个碎片。它真的很不起眼,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或者什么地方接触过有关它的一些知识。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它或许对现在的情况有所帮助。我之所以没有和你们一起去,是因为我想照着自己的思路走下去,安安静静地在这里把那个碎片回忆起来并补充完整。”特拉特说着把手中的打印结果递还给尤因大夫,慢吞吞然而清楚地说,“大夫,我的看法和您差不多。这并不是潜意识的活动,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看来不是存在于一个人身上的。尤其是你所说到的一种神奇力量与之关联。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这并非什么精神病症,所以,在你们的医学领域中是找不到相关知

    识,但我们的物理学界曾有一种说法,把它称为‘宇宙心灵’。”

    “当然,这只是一种比喻的说法。它的基础实际上来自于量子力学里众所周知的EPR佯谬。可以说,那是一个跨越雷池的论断,一个无法捉摸的幻想。

    “早在1935年,由爱因斯坦(E)波多尔斯基(P)和罗森(R)三人提出的论文便讨论到,若量子力学是正确的,则人们可以将两个连接的分子分开,让它们沿着相反的方向前进。而即便是这两个粒子已经相隔若干光年之遥,人们还是能够以考察其中一个的行为来推测另外一个;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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