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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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囚 (第1/3页)

    作者:柳文扬

    B先生死了。就在他搬进这座大楼不到24小时。

    B先生是昨夜,不,准确地说是今天凌晨零点住来来的。那时夜雾弥漫,有两个黑衣男子陪着他,拎着三只大提包。敲开我值班室的房门,要租一间不带家具的房子。这个要求有点奇怪,因为大多数人都想要有家具的房子。

    “请问你们要租多大的屋子?”我打量着B先生的光头问。他戴着眼镜,苍白而又腼

    腆,脸上有种愁苦的模样。

    一个黑衣人说:“最小的单元就可以了。一间卧室,带厨房和洗手间。”

    “请原谅,三个人住这么小的屋子是不是太挤了……”我说 .

    黑衣人面无表情,指了B:“就他自己住。”

    “好吧,您想租多久?半年还是一天?”我问B .

    B先生低声说:“一天……”

    “什么?”我没听清楚。

    黑衣人说:“租一个月吧。这是你们的最短租期?”

    “对。”我拿出登记薄让B 写下自己的名字。黑衣人付了一个月的租金然后我带他们上了电梯,到了大楼16层的那个小屋。

    B先生对客厅表示满意,但他抱怨房子的视野太狭窄了。黑衣人冷淡的沉默着,把大箱子打开,里面竟装满了简易的家具:折叠的帆布衣柜,充气的床垫,还有一些换洗衣服。最后,B先生安顿下来,一个黑衣人看了看表,说:“8月18日了,现在是凌晨0点整。”

    两个黑衣人走了。我对B说:“早点休息吧,希望你在这里住的愉快!”

    他点头说:“是啊,愉快……我不会打扰你们太久的。”

    “你说什么?”

    一瞬间,他的眼睛流露出虚弱和渴望,好象要说什么。我被吓住了。但他马上恢复了正常,也就是说恢复了那种腼腆和愁苦的模样。

    “麻烦你了,让我休息吧。”他客气的把我送到门外。

    这就是我记忆中的昨夜。

    仅隔二十几个小时,B就死在房间里。他死后形容枯燥,看上去老了很多。

    那两个黑衣人穿过夜雾走进大楼,还带了一位医生模样的人。我现在还不懂,他们是如何知道B先生的死讯的。当他们要我打开那间屋子的门,发现B毫无生气的躺在客厅地下时,他们一点也不惊讶。医生走过去,翻开B的眼皮,然后摸摸他的脖子,转身对黑衣人点点头。

    “他死了。”

    他们想抬起B先生的尸体,我拦在门口说:“等一下,我因该去报警。还有,我都没发现他已经死了,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啊 ?”

    一个黑衣人走过来,低声地说“不必报警。”他拿出一份证件给我看,那是种让人无法怀疑其权威性的身份证明。我沉默了。

    他们在房间里翻来翻去。把简易的家具拆开,每一件衣服都抖开来看,我发现那些衣服都很旧,而且都是一模一样的套装。B在这住了还不到一天,难道能在屋子里藏什么东西吗?

    最后他们将屋子的一切装进大提包,抬起B,消失在门外,只剩我一个人站在四壁皆白,空空如也的房间里。

    对这个死去的人,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我认识他只是二十几个钟头,但却像是多年的老友似的。细究原因,大概是他每次件我都表现出老友一般的熟。

    B先生真有些古怪。他的精力一定非常旺盛,单看外表会被欺骗的。他苍白憔悴,仿佛弱不禁风,但是他一天都频繁的出入大楼的内外,仅仅被我看到的就有十几次。他好象可以突然出现在这里,又突然件出现在那里。

    自从午夜安排好房间,我第一次看见B竟是在半分钟后。谁知道他是怎么飞快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楼,无声的站在我的旁边。

    我目瞪口呆的盯住他。他眼睛红红的,仿佛换了一个人,急切的问我:“现在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莫名其妙的说。

    “现在几点了,几号了?”他梦游一样的问。

    我几乎被他吓住,很快地回答:“8月18日凌晨……0点过1分。您是什么时候下来的?”他没有理睬我的问题,呆了呆,说:“哦,是这样……谢谢您了。”

    他回去睡了。但早上3点钟,我竟透过窗户看见他在楼外。他佝偻这身子,从雾气里慢慢地移动过来,苍白的脸像一盏昏灯,我赶忙出去,打开玻璃大门。他疲倦的走进来。

    “您才安顿下来,不好好睡一觉吗?”我说,“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什么?”他楞了一下,然后说:哦,我不累。我出去的时候,你没看到?”

    我迟疑得说:“可是,楼门一直是锁着的啊……”难道他是从十六层窗户中爬下来的吗?”

    “是么?”他微笑,你记错了吧,我是从这里出去的。”

    眼看他的背影蹒跚着走进电梯,我锁好门,回到值班室里打盹。

    早上七点半,他经过前厅,对我说:“早上好!”

    “早上好!”我很惊讶,他只睡了这么一会,居然有精神出去散步。

    奇怪的是,只过了几秒钟——至少在我的印象里,只过了很短暂的时间——又看到他经过前厅向楼门外走去,他冲我打招呼,就向刚才没见过面似的:“早上好!”

    我诧异的望着他,他走出了楼门。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乘着一辆出租车停在楼外,慢慢的从车上挪出来,疲惫不堪的走进大楼,也不理睬我,直接上了电梯。

    B先生怎么了?他在外面这一个小时做了什么?我想的走神,却又见他笑着从我面前走过,道了一声:“辛苦!”就去按电梯的按钮。

    我捧住头,使劲闭上眼睛又睁开。我疯了吗?我的大脑提前老化了吗?我在做梦吗?

    我在前台扒了一会,想养养精神。一抬头,就看道B愁苦的走在大厅里走动着。我下意识的弹了起来!他对羞涩而凄凉的说“我丢了件东西……”他茫然的说:“一定要找到……”

    “您丢了什么?”我问他。

    他摇摇头,走出了楼门。

    我跟着他走到门外,身后有只手排了排我的肩膀,真的差一点叫我条起来!

    原来是住在1608号的那位老寡妇,她非常神经质,而且,说起来她还是B的邻居。

    “他叫什么?”她伸出一根瘦的像巫婆的手指头,远远指着B的背影问。

    “B,怎么了?”我问。

    老太太低声说:“她很怪!”

    这我知道,但怎么跟她说呢?

    她看见B消失在拐角,把嘴凑在我耳边说:“刚才我听见他房子里有人在哭!”

    “哭?”我觉得她太敏感了。

    “没错!我扒爱门上听到了!”她突然转向里面,脸上皱起惊恐的纹路。

    B先生又从里面走出来了。

    我也百思不解,但是客气的问了一句:“您丢的东西找到了吗?”

    “什么?”他抬起头来,惊疑地望着我,“什麽东西?”

    他走出楼门。老太太拉着我跟出去,停在阳光下面,悄悄地说:“一个妖怪!”

    B在远处上了出租车。我转过身,想着老太太的话,无意地向上一瞥。

    我看见十六楼上,B先生房间的窗内有个人影。我退远几步,用手遮住阳光重新分辨。没错,是他的房间,那个清瘦而衰颓的人影移到了窗帘后面。我吓出一身冷汗。

    “你看见了!你看见了!”老太太激动的念着。

    我扯着老太太,在她心脏和腿脚允许的情况下尽快跑到管理室,拿上电棍,乘电梯上了十六层,在B的门口站住。我们紧张地倾听着。

    “B先生!您在里面吗?”我轻轻敲门。没有人回答。

    老太太尖利的手指掐的我生疼。我拿出了备用钥匙打开了门,必虚搞清楚。我手握电棍,走进宁静狭小的房间。

    里面空荡荡的。

    老太太干瘪的嘴角哆嗦着:“他是个妖怪,他是幽灵。

    “我们快开门吧!”她使劲拉着我的衣服。我也害怕了。

    就是这样。我确实今天一天里看到B先生十几次出入楼门内外,而且他的容貌像雾中的猫头鹰一样不可琢磨,一会儿苍老,一会儿又变的比较年轻,他的衣服也时新时旧,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幽灵的,但我拿不准B先生是什么。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拿着一副纸牌走到前厅,要跟我玩一会儿。

    我无法拒绝,他明显地衰老了,真奇怪,而且他的眼睛有了暗淡的黑晕,目光仿佛是发高烧的病人。 他像我展示出令人惊叹的牌技,就算我把牌洗的再彻底,他还是能记住每一张牌的位置。我更加相信他是隐藏在现代城市的巫师。 最后,他把牌丢在台子上,说:“这一点也不神秘,我不是什麽魔法师。年轻人去买一副偏光眼镜吧。这牌留给给你。有时候你会发现一件不可思意的事情,换一副眼镜你会看的清请楚楚。”

    我真的拖人去眼镜店买了副便宜的偏光眼镜,戴上它再看拿拿副纸牌,原来每一张纸牌,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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