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第2/3页)

书当作多么了不起的事。我重视的是实质,是爱情。而且,我主张灵与肉的一致,情爱与**应当是互补的。但我主张互相尊重。双方都是为了抒发爱情,而不是占有与玩弄。所以,我伤心。”她哭了,她竟然会哭。她无声地流下眼泪,摘下眼镜用手绢擦眼角。她一摘下眼镜,美色减去了十分之二。

    “他有占有欲,”她接着说,“而且有被虐待狂。他企图以同我的那种,那种关系,来约束我,又让我在他身上留下这种关系的痕迹。我烦了,我累了。”

    她说得真诚,我听得糊涂。

    我尽可能礼貌地问她:“您,不重视,不重视那种关系?”

    “重视。我不是随便和什么人都胡来的。我爱一个人,真正爱到神魂颠倒,那才行。可是,也别想用这个拴住我。我可不敢保证一辈子只爱一个人。”

    我无话可说。明摆着,我们俩对这问题的看法不同,或者说价值观不同。我不打算劝她,这基本上是个实践问题。她走的路多了,便知道该怎么迈步。我担心地是她别变得满不在乎而朝秦暮楚。爱情的溪水再多,要是总漫出堤岸,也会干涸,被沙漠吞噬变成干枯的河床。没有爱的生活是灰色的。泛滥的爱大约是没有真爱的前奏。可我说不准,因为我没经验。饺子吃多了不香,过于频繁的爱的爆发大概也没了意思。何况,人生在世总得干点儿别的,现时,总得要工作要做点事业吧。人生的爱是多彩的,但多彩的人生可不能只是爱情。对不对?

    “这么说,您当初爱他,现在烦了,不爱了。”我给她倒了杯茶,心情安定了许多。

    她双手捧着茶杯,沉思地说:“不,我现在还爱他。他聪明、能干,在我认识的男人中,还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使我心灵震慑。”她看看我:“您可能不知道,您的丈夫是个奇才。只是还没有充分发挥出来,社会也没有完全看到他。我想成就他。”

    多狂,这女人。而且多怪,我们比美国人还开通。两个与同一个男人有非同寻常关系的女人,如此亲密地平和地谈这个汉子,这在好莱坞的电影里都少见。中国开放的步伐远超出外人的想像。说什么几千年来文化的积淀,您上我家里瞧瞧,早让西风吹得无影无踪。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生气,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把陈美蒂揈出去,还听由她不紧不慢地谈我的丈夫,像谈一个和我毫无瓜葛的她的情人。

    “那么,您想同我谈什么呢?”我问她:“谈他的才华,谈他和您的种种,种种社会上不能赞成的事?”

    “我劝您先别和他离婚。”她说。

    “什么?”我吃了一惊。

    “是的。我想成全他。我看出来,他在我身边便才华洋溢我虽然对他已经减退了许多热情,可我还在爱他,我不能伤害他。所以,我还在他身边。但我不敢保险永远这样。例如我一旦不得不离开他。他会孤独,这就害了他。您应当还让他回到您身边。因为您需要他,他也需要您。您说呢?”

    “要我说,您现在给我滚蛋!”我再也忍耐不住了,用手指着门:“不然我就撕烂了您的嘴。你这个狂妄的丫头。自以为是天之骄子比谁都高一头,把自己打扮成为爱牺牲的人,托别人都看成靠汉吃饭的女人。跑到人家家里来污辱人。滚,请滚,趁我没拿刀,快滚!门在那儿。”

    她傻了。这个小丫头片子,这个才出茅庐就自以为是女王的姑娘。她嘴唇哆嗦着,俩眼发呆,木木柯柯地说:“怎,怎么了?”

    “走人!你走!”

    “我走,走,永远不再来。”

    “你敢再来!拿着你的臭花儿!”我把那花向她头上扔去。花丢了一地,我用脚踢出门去,朝她后背一推,“砰”地关上门。

    我坐在沙发里,头脑发空。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想不起来。

    真是新闻年年有,今天最特殊。我丈夫的情妇跑到我面前,告诉我,让我高高兴兴地看着她和我丈夫亲热,等她玩腻了再把丈夫还给我。我得老老实实地再把这男人接过来,免得他孤独。她是为我丈夫着想,也是为我着想。她瞧不起自私,可她这叫什么?我知道,我懂,有些个高唱尊重个性的人,都只打算让别人尊重他,他却不准备尊重别人,他们骨子里都是自私。他只需要他自己的个性舒畅,别人是否舒畅他就管不着啦。我不反对个性解放,可大家都得解放。个性解放的基础应当是尊重他人。你痛快,别人也得痛快。凭什么你笑我必得哭?哼,假洋鬼子。混账哲学。我对陈美蒂的一切好感顿时烟消云散,何晨光爱上这么一位,傻小子等着倒霉吧!

    超男还不回来。这死丫头。我气得眼发蓝,手打颤。抄起一根擀面杖,把墙上挂的相框、画框,逐一细心地敲碎,像是把陈美蒂那狗屁理论打成齑粉。我又打碎了一摞饭碗,直到碗碴子划破了我的手,我看着鲜红的血一点点流出,心里的闷气才慢慢泄完。我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累过这么疲乏过,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我现在想起来后悔。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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