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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第1/3页)

    天呐,他们竟不顾泥与水,搂抱着向湿透了的林间草地上倒去!难道还要躺在雨地里打滚才能发挥那爱的力量吗?刘金岩终于有气力活动了。他轻轻地,连自己也没想到会从心底窜出一声悠长的呻吟,像是一只受伤的狗在冬夜里仰天对着凄冷的寒星发出的嗥叫。他木然地移动着双腿,连自行车也忘了,痴呆呆地沿着公路走回家。

    他的家,确切地说,是他自己的宿舍,就在乡政府的大院里。他的父母、兄妹在西山那边的南平庄。他自己住在一间小屋里。他呆呆地走进自己的小屋,拧开灯,站在屋中央发傻。雨水沿着裤脚向下流,在砖地留下两小洼水。那水又流进砖缝,渗进土里,很快消失不见,只留下温湿的两片水迹。他觉得好玩儿,就坐在地上,扒下鞋,把鞋壳里的水倒进砖缝,看那水怎样渗进灰土。他倒了一只,再扒下另一只鞋,又倒起来。倒完了鞋壳里的水,又脱上衣,把上衣叠成长条,双后一拧,看那雨水渗进砖缝。他边拧边默默地笑,小眼睛眯成一条缝。

    他正坐在地上拧着水,忽听门外有锁自行车的声音,接着,门“砰”地推开了。林琇浑身是水冲进来。她看见刘金岩呆坐在地上,一下子跪在他面前,搂住他,哭着说:

    “金岩哥,我不好、不好。你打我吧,揍我吧!”她摇晃着金岩,又说:“你,亲亲我吧!”

    刘金岩什么也不说,推开他,把拧成一股绳似的上衣抖开,从里面的口袋里掏出已经拧成麻花的一张厚纸,小心地摊开,在膝盖上抚平,笑一笑说:“给你!图章都盖完了。晾干了,还管用。”他看看林琇,咧咧嘴角:“嗯,拿着呀!图章盖完了!”

    林琇跪坐在他面前,呆呆地看着他,忽然低声说:“你为什么不先亲我?你为什么不先抱我?不先跟我说你爱我。我等着,天天等,等得发了木。”稍停一下,说:“他跟你不一样。他只要喜欢,就说出来,他只要爱,就做出来。你——为什么不?!”这一句几乎是喊出来的。接着,她开始解自己的上衣扣子,嘴角哆嗦着:“金岩哥,我给你。我现在还是我自己。我先爱的你,干什么都要有个先来后到。我给你,咱们在一起……”

    刘金岩呢,只是呆愣愣地抚着那张纸,喃喃着:“你不是一直盼着办学校吗?这回好了,图章盖完了。”

    林琇一下子抱住他,呆了许久,才又松开他,慢慢系上解开的钮扣,站起来,看一眼呆坐着的金岩,又弯下腰,在金岩冰冷的脸上亲吻了一下,慢慢地滚下眼泪,说:“这是为我自己,为我自己过去的爱而吻你的!”说完,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金岩呆坐了一会,突然伸平了身子趴在地上,肩膀抽动了几下,发出一声令人心碎的嚎叫,就呆呆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从刘金岩那里回来,林琇就觉得头发昏、发沉,身子发冷,自己沏了一杯滚烫的红糖茶水喝,便躺下了。半夜时分,她觉得有许多人在她面前走动,又见黄黄的灯光下,有林光华焦急的脸。然而,只一晃,便又朦胧,自己又陷入嘈杂的昏暗中,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当她再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傍晚。林光华正用湿毛巾给自己擦胸,她觉得那凉凉的毛巾在火热的胸上滚动,很是舒服,然而,她又为自己在光华面前裸胸而羞涩。她想抬起手扯上衣服,没想到疲乏得连手也抬不起,她想说话,制止林光华,却想不到只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轻到连自己也几乎听不到。林光华正埋头为林琇擦身,好给她降温,没有注意到林琇已经醒来。当他扭身去换另一条冰毛巾时,才看见林场正睁着眼睛看自己。

    “哈哈,你可醒了。”光华说:“你真了不得,发烧到摄氏40°呢!”他看着林琇,说:“怎么样?现在该给你用冰毛巾擦下身了,物理降温,同意吗?”

    林琇愣愣地看着他,呆了一会儿,咬着下嘴唇点点头。林光华把一个毛巾被盖在林琇身上,伸进手去,用冰毛巾擦她的下身。林琇又慢慢疲乏地合上眼睛。

    她一连躺了三天三夜,林光华也在她床边守了三天三夜。无论林春夫、关韫珠怎么说要替替他,他都死犟着不走。除了吃饭,上厕所,他一直坐在林琇身边,为她搓手心,替她喂水。困了便把腿伸到另一把椅子上,靠在椅子上眯一会儿,当林琇降了烧从昏睡中醒来时,林光华的脸已经泛起了青灰色。然而,林琇的痊愈,驱走了可能侵害林光华的病魔。林光华用快活的笑声赶走了疲乏。

    林琇用一长串晶莹的泪珠和令人窒息的长吻,回报林光华的照料,而且答应做他的妻子,跟他一道去美国。

    林光华向学校发了封电报,说自己要晚些天才能报到上课。他又去了几趟美国大使馆(他是美籍华人),替林琇办理申请赴美的手续,他说,他们即将在美国结婚。

    这一切,他并没有通知林春夫和关韫珠。事实上,他连想也没想到过要问问他们的意见。也没有想到有通知他们的必要,他觉得这纯系个人私事。

    林琇只顾了快活与幻想,忘了她的老爸爸。而且,她还几乎不相信,林光华说的一切都是马上应验的现实。结婚,是件大事,至少得有半年一载的准备,对于将要嫁给的这个人,也至少得有相当岁月的了解。她把林光华和自己的一切,看作是场快活的、温柔又炽烈的爱情游戏。要走上真正的婚嫁之路吗?还早着呢?

    可是她不知道。她周围的观念,只赋予她一层薄薄的纱衣,而时代的更迭却给她注射了力量的要素,当她要获取快乐与幸福时,那层纱衣便可怜地撕碎了。

    当她从病中复苏,一天天强劲的时候,她觉得内心有一股强烈的**,常使她烦躁,使她不能安睡。她常常不自觉地抚摸床头,抚摸林光华坐过的地方。几次,她几乎不能自制地要在半夜跑到林光华的小屋里。她想像倒在林光华怀抱里的滋味,兴奋得浑身打颤。

    终于,有一天,夜里,林春夫和关韫珠正痴迷地谈论绘画、色彩和构图,林光华赤着脚跑到林琇房门前。

    他轻轻敲门,小声说:

    “‘麦的尔’(我亲爱的)开门,我想你。”

    林琇像猫一样,一下子蹦到床下,也赤着脚跑到门边,嘴唇哆嗦着:“不,我怕!”

    “我想你,快要想死了。开门。”光华说。

    “我……”她终于轻轻拧开门锁,林光华无声地跳进来。

    林琇一把抱住他,把他搂得紧紧的,在林光华的脸上,肩上印满无数个吻。

    光华抱起她,走进屋里,把她放到床上,用火热的吻给她回报。

    她忽然猛地推开光华,坐起来。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急促地喘着气,四只眼睛放着光,彼此在暗黑中寻视对方。

    林光华的手抖抖地摸到林琇的胸脯,林琇本能地捂上自己的胸,又突然推开他的手,一下子扯掉了自己的胸罩,猛地把**的丰满的胸贴到林光华胸口,光华的手抖抖地,脱了自己的背心,紧紧抱住林琇,快乐的声音发颤,说:“噢,我爱你,我多么爱你啊。”

    黎明时分,他们在朦胧的快乐中苏醒,再一次踏上欢乐的道路。

    晨风,轻轻摇着海棠树,捣蛋的树叶子们,仿佛偷看了别人的欢娱,在窗外嘁嘁嚓嚓。这声音让林琇忽地感到害怕,她推开光华,轻声说:“别,别让爸爸知道。”

    “怕什么?早晚他会知道。”光华说。

    “那,小姨……”林琇又说。

    “你不觉得她应该和你爸爸恋爱吗?”光华说。

    林琇一愣:“你!……”突然一皱鼻子:“你的脚真臭。”

    光华笑了一下,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亲吻。

    当他们手拉手悄悄来到院中的时候,看见客厅里的灯还亮着。

    他们悄悄从门缝向里一望,彼此都有些吃惊。

    他们看见,屋子正中矗着一个画架。关韫珠盖着毛毯躺在画架对面的长沙发上,她的头,正枕在林春夫的腿上。她睡得好甜。林春夫不知睡着没有,背靠在沙发背上,坐在长沙发的一角,默默地,一动不动地对着画架。

    林春夫的心如同一只穿越过雷雨、风暴,飞翔了许久的鸽子,正在故乡上空盘旋。它疲乏了,它把关韫珠的裙子看作自己巢案的旗帜,已经抿紧翅膀,就要俯冲降落了。

    林光华和林琇看着屋里这幅甜甜的静美的画图,悄悄地走开了……

    中秋节到了。

    这天的月是圆的。而圆月却要引起人们对破损、残缺的记忆,让惆怅填充表面的欢乐。人们所有对中秋节的回忆与感念,无一不带有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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