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外杏林香

    风外杏林香 (第2/3页)

    “风外杏林香?”她说。

    “这里没有杏林,北方才有,我们每年春天都去看杏花。那时候……”

    他顿了顿,眼光从她温和的微笑移到她黑色典雅的旗袍,停留在她衣襟上。他笑了笑,接下去说:

    “年轻的时候,真是——”

    “真是傻!”她替他说。

    他摇了摇头,加一声叹息在微笑星,说:

    “不是。我是说,年轻的时候真好!肯去做傻事,真好!”

    她跟着他的微笑也在笑。笑容里透着倦怠和怅惘。

    带着不知从何说起的困扰神情,她换一个比较轻易的话题。

    “不知道你也在台湾。”她说。

    “我也不知道你在台湾。”

    “一直在台北?”

    “不。原来在南部糖厂,最近才调来台北的。你呢?”

    “我一直在台北。”

    他想要问什么,顿了顿,没问出来。

    还是她问:

    “你——结婚了吧?”

    “结婚了。”他的这三个字和叹气一同出来的,脸上却带着安闲的笑。

    “是谁?”

    “邢玉梅。”

    “结果还是她!”她的惊奇隐藏在笑容里。

    “想不到吗?”他很沉静。

    “哦!想不到。”

    “你以为我该再费些事去找一个好的?”

    她摇头。笑容在她脸上闪烁。

    “那你想不到的是什么?”

    她仍在摇头。

    “哦!你以为我会一辈子也不结婚?”

    她停止了笑,对他注视了一刻,说:

    “不会的。你不是那种一辈子也不结婚的人。”

    “这就对了。所以我娶了邢玉梅。”

    “那时候,你可并不喜欢她。”

    “当然。那时候,我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孩,以为自己该有权摘下一颗天上的星。”

    他脸上的笑容停留在眉宇间,眼睛却去看那“南天好”的字画,一副对自己嘲讽而又宽恕的样子。

    “我早就认出了是你。”沉了一会,她说。

    “为什么不招呼我?”

    她想了想,抬起眼睛看他。

    “怕你不理我。”她说。

    “怎么会?”

    “怎么不会?”

    “我又不是小孩子!”他嘴角在微笑,眼神很温和。

    从他温和的眼神中,她搜索着。

    “我以为你会恨我。”她口气很轻松,眼睑却垂下来,眼光就落在他那灰色西裤利落的褶痕上。

    “当时是有一点。”他变换了一下坐的姿势。

    那条利落的褶痕从她目光中移开去,她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他没有看她,却接着说:

    “现在不了。”

    “真的?”

    “当然。”

    “那时候,真是不讲道理!”她对自己摇头。

    “女孩子,总是那样的,喜欢去伤害爱她的人。”

    “邢玉梅就不是。”

    “她是个平凡的女孩子。”

    “看来,平凡比不平凡好得多了。”

    “也许是的。”

    她沉默,沉默了一会,又问:

    “真的不恨我?”

    “当然。”

    “让我现在向你道个歉吧!”她说。

    他看了看她,梳着雅致的发髻,精细的化妆,掩不住脸上细细的皱纹,一串岁月在他脑中掠过。

    他摇头微笑,说:“为那么久以前的事情道歉,何必呢?”

    “看来,你是真的不计较了。”

    “当然。”

    她静下来,诊疗室又走出来一个人,另一个人被叫了进去。

    “苏莪林好吧?”他问。

    尽管那声音很沉稳,但仍显得有点突如其来。

    她抬头看了看他:“你还记得他?”

    “怎么不记得?”

    “他不在此地。”她说。

    “哦?我以为你们结婚了!”

    “我们是结婚了。”

    “那么,现在?”

    她扬了扬眉毛,说:“现在离婚了。”

    “哦!那真遗憾!为什么呢?”

    “因为他太风雅!”

    “你不是就喜欢他的风雅?”

    她摇摇头,微笑,沉落在回忆里。

    “我还记得他送你的那首诗。”他说。

    “哦?你还记得?”

    “是你拿给我看的。”

    “我好残忍!”她歉咎地说。

    “那诗写得真好!我还记得两句。”

    “哦?哪两句?”

    “他说:‘你那杏形的眼瞳,围着如湖水般的淡蓝,’那句子多美!我永远也写不出来,难怪你喜欢他!”

    她微笑,松弛的眼皮在微笑时更显得松弛,眼梢下垂。

    “那杏形的眼瞳”已无处寻觅,现在,这眼睛是蝌蚪形,拖着长长的尾巴。

    他把眼光由她的眼睛上收回来,无目的地在墙壁上巡回了一周,才问道:

    “你们怎么会分手的?”

    “他把那句诗又送给了别人。”

    “哦!真想不到。”他说。

    “你该说,你早就想到。”她说。

    “也许我该那样说。那么,你现在呢?”他问。

    “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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