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我材

    天生我材 (第3/3页)

做。个中道理很简单,包括音乐在内的一切艺术活动其实都可以归结到智力上来,当一个人的脑力提高了上百万倍之后,他眼中的世界就会是另一副完全不同的模样了。其实他只是几年前的某一天心血来潮在联线时弹奏了一支曲子,结果却成为了举世闻名的音乐大师。而他本身的专业却只有很少的人知晓。不过严格说来在他专攻的三个专业里只有分子生物学是他本身所学,但因为“脑域”的缘故,他可以游刃有余地在两个互无关联的领域同时有所建树。

    “我们到处找你。”**说,“你今天好像变动了日程。平时这个时候你通常都在脑房里的。你对我们很重要。”

    星冉有些受宠若惊,她想不到**会这么说,她觉得自己有点头晕。“我……很重要?你真的是在说……我?”她不敢相信地重复着。

    “我希望你能够同我们走。”**期待地看着星冉,“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你们是不是想从星冉那里得到一些东西。”一直没有说话的何夕突然开口道。

    **一怔。“你是谁?是谁这样告诉你的?你知道些什么?”

    “我是何夕。我只是这样猜测。我想知道她有没有危险。”何夕平静地说,“星冉是我的朋友。”

    “何夕?”**狐疑地转动了一下眼珠,似乎这个名字勾起了他的一些回忆,“你联线时用过今夕何夕这个名字吗?”

    何夕淡淡地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吁出一口气,低头将一份文件递给星冉:“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请在上面签字,表示你自愿与我们合作。”

    星冉接过文件飞快地扫了一眼边签下了字,她脸红红的,还没有从兴奋中恢复过来,整个人都显得激动。何夕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他尤其爱盯着**的眼睛看,他的这个举动让**显得有些不自在。

    **满意地收好文件对星冉说:“你现在就不用回去了,跟我们走吧。”

    (十)

    前方的不远处是一道墙。那墙看上去黑黑的,是那种纯粹的、绝对的、不反射一丝光线的黑色。墙体突兀直上,高耸入云,神秘莫测。

    直升机悬停下来。“我们不能再靠前了。”俞峰说,同时眼光仍然盯着那道奇怪的墙。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带我跑几百公里到这儿来?”何夕问,同时伸了个懒腰,“那道墙是什么东西?”

    俞峰叹了口气。“只有在这里我才有决心坦白地告诉你一些事情。”他指着远处说,“那道墙其实是一道隔离场,里面就是看成人类最伟大的创举之一的西麦农场。”

    “西麦农场?”何夕悚然朝着舷窗外望去。虽然政府加以保密,但关于西麦农场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想不到自己今日竟然能够亲眼目睹这传说中的密境。

    “你知不知道,就在那道墙的背后,现在正有某种也许比人类先进了不知多少年的诡异生物正在试图冲破屏障来到我们的世界。你觉得它们会这样对待我们这些低等生命体?”俞峰的话语里有调侃的意味,“我觉得只有人类这种疯狂的生物才能造就出像西麦农场这种集奇迹与灾难于一体的智慧结晶。”

    何夕静静地看着俞峰,他等待着下文。

    俞峰接着说:“星冉的大脑里可能正好存有能够组织它们的方程式。通过这个方程式我们可以让加快的时间停下来。简而言之,我们可以冻结西麦农场的时间,让里面的一切相对于我们来说变成一动不动的雕塑,直到它们不再对人类构成威胁为止。”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何夕不解地问,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刚刚使得四个活生生的人精神崩溃变成了白痴。”俞峰的预期失去了控制,他无助地望着那道黑色的墙,“试验失败了,为了扫描出他们脑中的信息,我们让他们超长时间地联线,结果发生了悲剧。”

    “你是说星冉也可能会……”何夕倒吸一口凉气,“那个叫**的音乐家带她走的时候可没说这些。”

    “**是三个学术领域的专家,音乐只是他的业余爱好。”俞峰苦笑,“虽然现在我对音乐略知皮毛,可是只要我联上‘脑域’,我马上可以成为音乐大师。”俞峰露出崇敬的神色说,“这就是‘脑域’时代的奇迹。”

    何夕突然大笑起来,他知道这样做很没道理,但却管不住自己。他觉得俞峰的话真是好笑极了。“我也有个故事要对你讲。”何夕边笑边对俞峰说,“我认识一个女孩子,很普通的那种。她花了很多年的时间去练钢琴。她觉得自己从生下来起就喜欢这种世上最漂亮的乐器,她的梦想就是当一名钢琴教师,坐在光可鉴人的琴凳上轻抚那些让人着迷的黑白琴键,让美妙的音乐从自己的手指缝里流淌出来。但是后来她的梦想破灭了,就是因为‘脑域’的存在。我肯定她永远都不会再去碰钢琴了。这个女孩就是星冉。”

    俞峰沉默了,他听懂了何夕的意思。他有些无力地辩驳道:“她不用这样的,作为爱好何必放弃。”

    何夕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录音机,一阵轻快的琴声从里面流淌出来。“这是星冉最后一次弹琴,我费劲心思才令她鼓起勇气这样做。结果人们嘲笑她的琴声。我承认**弹得更好,我也承认只要你联上‘脑域’就能成为大师。可那真是你们的琴声吗?你们拥有百万倍于常人的智力,像音乐这样的事情对你们而言只是小试牛刀。可是——”何夕的脸涨得通红,如果让我说的话,我要说星冉的这首曲子胜过你们何止千万倍,这是她练习了无数次,流淌了无数汗水才换来的琴声,是她发自灵魂的真实的声音。”

    俞峰叹口气,没有反驳何夕。过了一会儿他疑惑地看着何夕说:“我能肯定自己联上‘脑域’之后智力远在你之上,但是我倒是很怀疑自己正常的智力是否及得上你。”

    何夕若有所思地说:“那天**听到我的名字后突然问我有没有用过‘今夕何夕’这个名字联线,我没有告诉他这正是我用的名字。”

    俞峰惊讶地叫了声。“你就是今夕何夕?那你是不是有时会在‘脑域’里保持知觉?我就曾经不止一次在‘脑域’里感觉到你的活动。这种情况相当罕见,根据分析只有少数极度聪明的人身上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极度聪明?”何夕自嘲般地哼了一声,“在你们这些兆脑级研究员面前还有谁敢自认聪明。”何夕的语气变得悲凉,“在‘脑域’时代,天才和傻瓜已经被同时消灭了。即使是一个弱智成为了兆脑级研究员的话都可以嘲笑任何一位天才的智力。这让我想起了蜜蜂。其实除了雄蜂之外所有蜜蜂刚生下来时彼此间都没有任何不同,但是吃蜂王浆的幼虫成为了无比尊贵的蜂后,哪怕它本来是其中最差的一只。”

    俞峰明白了何夕的意思,一时间他有些讪讪然。何夕说的虽然偏激但却让人无法反驳,这正是脑域时代的写照。由于命运的安排,自己成为了兆脑级研究员,成为了金字塔的顶端,可是,这一切能说明什么呢?那无穷无尽的智慧真的是自己所有吗?那无与伦比的思想光芒真的出自自己的内心吗?

    “算了,还是说正题吧。”俞峰换了话头,“星冉答应了参与补救计划,你打算怎么办?”

    何夕背上立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十一)

    “什么事?”**问俞峰,“是你带他进来的?”

    “我只想同星冉说几句话。”何夕的目光四下搜寻着,“我是她的朋友。”

    “她已经联线了。”**摇摇头,“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等。”

    何夕冲动地往里面闯,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几名警卫人员迅速围过来,用身体阻挡住他。但是何夕已经无所顾忌了,他试图冲破警卫的阻拦。在抓扯中他的外套袖子被拉破了,领带也偏到了一边。不过这显然都是徒劳的,尽管他身体很壮实但毕竟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

    “星冉!”他一边同警卫厮打一边喊着这个名字。不知什么时候何夕的鼻子受了伤,血流了出来,在胸前的白色衣襟上浸出点点红斑。

    “你不要闹了。没有人强迫我,我是自愿的。”一个女孩的声音立时让何夕安静了下来。说话的人是星冉,她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看来她还没有联线。

    何夕急切地招手,“我有话对你说,就几句话。你听完之后就会改变主意了。”

    “那好吧。”星冉有点无奈地拉着何夕的手来到一处没有人的房间,“这没别人了,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何夕面带欣喜地上下打量着星冉,“你不要留在这里,这个实验很危险。上次的几个人现在都成了白痴,跟我走吧。”

    星冉默不作声地盯着地面,过了一会儿她缓缓但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想走。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有过超长时间联线的经历。”

    “**没有对你说实话。”何夕焦急地说,“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脑域’。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在里面只是提供脑细胞的活机器。”何夕无助地看了眼天花板,“上帝如果知道人类居然发明出了‘脑域’这种东西的话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你错了。”星冉突然抬起头,一时间她的目光简直可以用明如秋水来形容,“我知道什么是‘脑域’,很早就知道了。你还记得吗?那天你想告诉我脑域里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我打断了你,因为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星冉的声音渐渐变低,“其实,有时我也会在脑域里保持知觉。”

    “那你为什么还同意做这次实验?”何夕真的吃惊了,“你应该知道这有多危险。”

    星冉突然露出笑容,这使得她的面庞焕发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美,“其实现在正是我长久以来最快活的时候。”她轻声说。

    “你说什么?”何夕如坠迷雾。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没用。”星冉继续说,“我没有专长,没有学识。唯一的爱好就是钢琴,但却只会惹人嘲笑。其实我一直都很努力的,小时候我读书很用功,很卖力,大人都说我聪明。但是等我长大才发现这个世界根本就不需要我的聪明,需要我做的只是提供自己的脑细胞。”

    星冉流出的眼泪掉落在地,但很快便被吸干了,“长久以来我都是躺在脑房里挣钱,充当着提供脑细胞的活机器。其实我根本用不了那么多钱,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是有用的。我没有别的方法证明这一点,只能这样做。你骂过我,叫我不要这样生活。可我又能怎样生活。而你呢?虽然你在码头上有份工作,但是那不过是寻求心灵的平衡罢了,单靠那份工作你养不活自己。我们出售自己的脑细胞,价格还算合理,同时百万倍地放大兆脑级研究员们的智力,生产出无数有用的知识。其实这世界上的人都是这样生活的。”

    何夕完全愣住了,他根本没想到在星冉的心灵里会埋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思想。

    “所以当**告诉我在我的脑子里可能存储有关系人类命运的知识时,我唯一的反映就是喜悦。我不想去管**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在意是否被人利用。这些都不重要。”星冉接着说,“我只是第一次感到自己是个有用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何夕深埋下头。他明白了星冉的意思,同时他也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让星冉回头了。一时间他心乱如麻,星冉的这番话让他无法评判。

    “我该走了。”星冉轻轻地说,与此同时她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依稀闪过不舍的光芒,似乎还有话想对何夕讲。但是她终于什么也没有说便转身离去。几名警卫立刻封锁了门,留下何夕独自日一人处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何夕一动不动地站立着,他的心已经被那双若有所诉的秋水般的眼睛填满了,再也没有一丝缝隙。

    (十二)

    黄头发阿金满脸疑惑地看着何夕像一阵风似的冲进脑房。

    “三十个小时。”何夕急促地说。

    “你小子是不是打牌输惨了。”阿金乐呵呵地打趣,他还从没有见过何夕这样急着联线。而且何夕从来也没要求过这样长的联线时间。

    “如果你想救星冉的话就快点。”何夕已经进了三号间。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他也知道这样做的可行性很低,因为他也只有偶尔才会在脑域里保持知觉。不过他只能如此了。何夕这次想做的还不止于此要救星冉的唯一办法只有入侵脑域。这样做的难度可想而知,因为他的对手是集亿万智慧于一身的脑域,是人类迄今为止建立的最为复杂的超级系统。在脑域里保持意识与思维是兆脑级研究员的权利,普通人要想如此必须破译出脑域为研究员设定的密码。何夕知道这样做的希望等于零,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白光闪过。

    就像是黑夜里突然从天际划过的闪电,就像是一个人仰面躺在流动的水里,看着越来越模糊的天空,并且一点点地下沉,然后是昏迷。

    今夕何夕。今夕何夕。

    星冉。星冉你在哪儿?

    庞大的数据流像潮水般涌来又退去,意识的碎片闪动着,23的93次方,排序,计算,无穷尽的计算,存储……

    口令字错。请输入口令字。

    无边无际的信息海洋。

    星冉。星冉你在哪儿。

    口令字错。请输入口令字。

    今夕何夕。今夕何夕。

    ……

    苏枫面对监视器一语不发。信息显示有人正试图突破脑域的身份管理系统,而且已经有了一些效果。多年来有无数人出于各种原因这样做过,但从来没有人取得过任何进展。但今天的这个入侵者似乎不容轻视,因为系统显示他已经连续尝试了许多次。但是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这就好比一只单细胞草履虫想要战胜包含亿万个细胞的抹香鲸。

    口令字正确。身份已确认。亚洲区研究员俞峰在线。亚洲区研究员**在线。

    俞峰与**面面相觑。决无可能的事情在他们面前发生了。他们两人明明没有联入脑域,但系统却显示他们已经联线了。入侵者破译了他们的专有密码,取得了兆脑级研究员的特权。

    “这不可能。”苏枫注视着屏幕,汗水从额头上沁出来。他看着俞峰和**的目光就如同他们二人是两个假身。

    “他是谁?”俞峰面色苍白地喃喃说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显得更理智些,他启动了脑域反入侵程序,一场看不见但却是世界上最复杂激烈的战争立即展开了。这是一个大脑与十亿个大脑之间的战争,是一个人同整个世界的对抗。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屏幕上的变化。入侵者艰苦地扩展着自己的立足之地,有时候他几乎快被战胜了,但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却又令他绝处逢生。他站住了,不仅如此,他还向四周伸展出了无数的触手,这个情形看上去就像是一张从中心处开始变色的蜘蛛网。

    亚洲区研究员俞峰被驱逐。亚洲区研究员**别驱逐。欧洲区研究员陈天石在线。美洲区研究员威廉姆在线。欧洲区研究员戈尔在线。在线。在线。

    苏枫长叹出口气,皱纹深刻的脸上滑过无奈的表情。入侵者破译了所有研究员的密码,中心刚驱逐掉一个,他立刻又用另一个身份登录。“他是谁?”苏枫喃喃道,“他怎么能做到这一点?他破译了拥有一千亿亿个脑细胞的脑域所设定的密码,这怎么可能?”

    仿佛是回应苏枫的话,屏幕上显出了一行信息:何夕在线。

    “是那个人。”苏枫惨笑一声,“谁能告诉我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他想干什么?”苏枫直视着俞峰,声音更大了,“他想做什么?”

    俞峰的目光有些躲闪。“我不知道。他战胜了脑域,他已经获得了脑域的最高控制权。从理论上讲他现在可以令整个脑域自毁。”

    “你是说草履虫战胜了抹香鲸?”苏枫猛地开始剧烈地咳嗽,咯出了血丝,“这不可能。”他一边咳嗽一边说,然后他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十三)

    ……

    是你吗?何夕。

    是我。我终于找到你了。星冉,快醒过来。星冉。离开这里。

    我太累了。结果快出来了吧。我的大脑全部搜寻过了吗?

    快醒过来。你已经尽了自己的力了。快醒过来。

    我好累。何夕。我是不是快死了?

    不会的。你不会死。我在等你。星冉。

    何夕,其实当我离开你的时候想对你说一句话。我想说,如果我们这辈子能够再见的话我就再也不离开你了。我是不是特别好笑。你一定在心里笑话我……我太累了。我想睡觉。

    不。星冉。千万不要睡过去。不要睡——

    我真的想睡。想睡。

    不。星冉。不——

    何夕猛地撑起身,映入眼帘的是黄头发阿金关心的面孔。窗外的光线照进脑房,时间是正午。

    “你已经在这里躺了十五个小时。”阿金轻声说,“事情怎么样了?星冉不会有事吧?”

    何夕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有些漠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任凭汗水从额上大滴大滴地流下来。他历尽艰辛终于在广阔无垠的神秘脑域中找到了星冉,但是最终却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吞没在脑域的深处。

    “我要去找星冉。”何夕朝外面跑去,“等等我,我同你一起去。”阿金追过来。

    ……

    星冉安静地躺在平台上,脸上还挂着几滴水珠,几缕汗湿的头发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鬈曲着,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看来她曾经有过一番挣扎,但是现在她已经平静了。

    何夕冲上去握住星冉冰冷的手,感觉不到一丝热度。“怎么会这样?”何夕面无人色地说,“她怎么?!”

    “她坚持到了最后,比所有人都坚持得久。”说话的人是俞峰,他的面容上带着深深的惋惜,“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样意志坚强的人。我们找到了要找的东西,是她救了这个世界。”

    何夕死死地盯着俞峰,目光里像是要冒出火来,“你的意思是星冉这样死去是很值得的?像她这样的小人物能够有这样的结局真是莫大的福气?”

    在主控室里安放着数百台监视器,可以看到所有兆脑级研究员的情况。这时候他们都已停止了工作,关注着这里的一切。

    何夕悲愤地对着全场的每一台监视器,大声说:“我知道你们就是人类思想的全部,在这个世界里实际上只有你们才拥有思想的权利。你们有足够的理由嘲笑我们,因为在你们的智慧面前我们只是一些过于低级的生命,就像是人类眼中的动物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动物是提供蛋白质的机器,而我们则是提供脑细胞的机器。你们只要愿意便可以让我们去计算2的500次方,还可以让我们陷在死循环里永不超脱。我们在脑域里永远地失去了自己,成为了一粒粒没有任何分别的灰尘。”

    何夕说到这里的时候身体开始颤抖,他觉得世界真是充满荒谬。而问题的关键在于就连何夕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应该仇恨什么,其实说到底正是脑域最大限度地解放并发展了人类的智慧,创造出了前所未有的奇迹。

    “谢谢你没有毁掉脑域。”俞峰插入一句,他的表情是真挚的,“我现在仍然无法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持你做到这一点的,也许永远都无法知道了。我们马上要着手加强脑域的安全性。”

    何夕怔了一下。其实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灭有毁掉脑域,尽管当时他的内心里有一万个理由这样做。他只是实在无法下这样的决断。

    “星冉并没有死。”是**的声音,他的目光有些躲闪,“但是,她的大脑受到了损害,它成为了植物人。”

    何夕爱怜地轻抚着星冉光滑的面庞柔声说道,“你不是想救世界吗?你真的救了世界。”两行泪水顺着何夕的眼角淌下来,滴落在星冉的脸上。过了一会儿何夕吃力地抱起星冉对已经呆若木鸡的阿金说:“我们走吧,离开这个地方。”

    人群自动地分出一条道,默无声息地目送何夕离去。俞峰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他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尾 声

    正是黄昏的时候,血一样红的夕阳缓缓坠入苍茫,天地开始合围世界。

    “这间脑房陪了我这么久,就这么关了它一时还真有些舍不得。”阿金感慨地叹了口气。

    “其实你不用这么做。”何夕平静地说。

    “就算没有这件事情发生我也早就有这个心思了。这么多年来我现在才感到轻松。”挨近如释重负地笑笑,“我也算不清有多少人在这间脑房里出售过他们的大脑,他们以后只好换个地方啦。”

    “脑域始终是人类最伟大的创造,但是我现在只想远远地离开它。”何夕环顾着四下里繁华的街道,“这是不是和可笑,就像是当年工业革命到来时怀念田园牧歌式的生活的那些人一样。”

    阿金摇摇头,表示对何夕的理解,“你带着星冉准备去哪儿?”

    “不知道。我只是想远远地离开。我想这也是星冉的意思。”

    “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一天。”阿金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人生无常的意味,他扬手向上一抛,一道亮线划过天空,阿金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那道亮迹直到落地——那是脑房的钥匙。

    当黄头发阿金回过头来时他的身边已经没人了。夕阳将远行者的身影拉得很长。随着晚风飘过来隐隐约约的钢琴声,轻灵,曼妙,充满缥缈梦幻的味道,就像是传自天边。阿金觉得天地间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轻轻抚过,使万物宁静。

    那是秋日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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