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城烟云 上部（6）
正文 九城烟云 上部（6） (第2/3页)
关好房门，让何卫坐下。先是叹气一声，接着，便把圆明园那晚前后的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那日晚，王鼎大人多般苦谏无果之后，于深夜时分回得府中，次日家人便发现老人已自缢身亡。虽然已被责令要封锁消息，不得让外人知，但何四一对何家忠心，二对王鼎感恩，此时冒死亦将实情和盘托出。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何卫气愤之余，更是担心的问道。
“王大人之子王沆也在朝中为官，想来也是惊吓之余，为保住自己乌纱，竟上表陈述与禁烟派无半点瓜葛，且赞同穆彰阿等主降派的主张，力表对皇上的忠心。皇上估计一念多年来感情，于心不忍，二为堵众人悠悠之口，便保留老大人府邸，以供众官和百姓祭奠，不过我看也留不了多久了。”何四沉重的说。
停了一会，见何卫仍在静静的等着，何四继续说道：“一来除王沆一子外，王大人再无亲人，而王沆也不敢明着经常回来；二来主降派恨不得把当初禁烟派一干人都拿来交给洋人以求洋人欢心，以致一众家人多恐牵连自己，散去大半；再者王大人一生清廉，如今家中更是拮据。半年下来，走的就剩下三五个老人了。”、
何卫久久无语。此番种种，皆大大出乎何卫意料之外，一时间心里也没了头绪。“待我先去祭拜他老人家。”
正堂，王鼎大人的牌位前，何卫恭恭敬敬的跪拜施礼完毕，坐在火盆边，缓缓的把一张张纸钱放入火中。升腾的火苗映红了他的脸，泪眼中，他仿佛看到，王鼎老人注视着襁褓中的何卫，苍老的脸上绽放着如老来得子般灿烂的笑容；他仿佛看到，王鼎老人在书房中拉过何卫的右手，高高举起的戒尺却久久不忍落下；他仿佛看到，王鼎老人须发皆张、怒目横眉的呐喊……
何卫就这样坐着，想着，直到掌灯时分，直到月上中天，直到天光大亮。
这一夜，他想了很多。当初，他本以为以王鼎、林则徐、邓廷桢等人，无不是朝中重臣、封疆大吏，这样的禁烟阵容不可谓不强，似关天培、陈化成（江南提督，亦战死于吴淞要塞）等人，也皆是世所罕出的猛将。这般人，如果多上一些，虎门要塞前那区区几千名英兵断无取胜之理。但他无法理解同为重臣，有些人竟畏惧至不战而降、甚至割地赔款以讨洋人欢心。难道小小的一个鸦 片，就能让有的人不惜大兵压境？就能让有的人不惜丧权辱国？就能让有的人不惜身死、力战不退？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此刻，常云师傅的话音似在耳边响起“为了更大的利益，该牺牲的就要牺牲。”想到这里，一切都渐渐清晰了起来，何卫的心里，也渐渐地明亮了起来。
“看来，京城是不能呆了。”何卫已经有了决定，不过在走之前，他还想见一个人。“何四叔，六贝勒和贝勒府现在如何？”何卫知道，虽然自己身份低微，不会被任何人记得或重视，但区区一介草民去见六贝勒，也定会让旁人觉得太过奇怪，难免给六贝勒带来什么麻烦。“何四叔，麻烦您受累帮我办几样东西。”听何卫这样客气，何四有点手足无措了，“少爷您只管吩咐就是。”
“何四叔，小子何卫自小蒙您舍命施救，近二十年来更是时时呵护，您虽名为何家家仆，实乃我何卫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今后别再称我少爷，您就是我的四叔了。四叔在上，受侄儿何卫一拜！”言罢，何卫施礼。不容何四分说，何卫继续说道：“四叔，您帮我置办一身像样的商人行头，我要去见六贝勒。再买一把小弓，要大气点，作礼盒装。还有，很快我们要远离京城，一路所需，您看着置办吧！”说罢，何卫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何四，“穷家富路，不要想着节省。”
见何四接过银票，转身出去。何卫面露苦笑。“唉！瞧我这穷命，本想拿这一百两银子回京干点什么，哪知就这样出去了。只是可惜了海樵大哥的一番心意。”脑海里又浮现出运河边上的那一幕……
深秋的运河两岸，树叶、蒲苇一片金黄，随风舞动。沿着堤坝，何卫一路往德州码头走着，他打算看看码头上能不能找到什么差使，弄好了也许能搭一段水路，那样，京城就不再遥远。夜色降临时分，他来在土坡上一片树林的边缘，突然被远处一阵喊声惊得停下了脚步。抬眼凝神看去，堤坝的漫坡下隐隐一个黑影朝他所在的方向跑来，身形踉跄。在黑色身影后方，几个灯笼火把伴着骂声由远而近快速追来。
那黑影路过何卫身旁时，何卫只见那人一身黑衣，脸上表情很是痛苦，许是身上受伤不轻，一个身形不稳，与何卫撞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