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一身燃灯气
第九十八章 一身燃灯气 (第1/3页)
年轻人的姿态，已经是**裸的羞辱和挑衅。【全文字阅读.】&t;p>
此时，他微微偏着头，微微挑起了下巴，眼角微微眯起，嘴角带着微微的笑。&t;p>
张扬而跋扈。&t;p>
驼背老人盯着眼前的贱种，浑身仿佛铜浇铁铸一般一动不动，他目眦尽裂，整个人都僵在了椅子里。&t;p>
他很想暴冲而起，将这狂妄的小杂种给撕成碎片。&t;p>
但他跳不起来。&t;p>
一只枯瘦的手臂轻轻搭在他的驼背上，那手臂伸屈的角度，很像某户豪宅大院门口，那按着圆滚滚石秋的狮爪。&t;p>
驼背老人牙齿不停轻轻颤着，眼珠几乎跳出眼眶来，随着年轻人的眼光瞟到他身上，一道鲜血竟自驼背老人的唇角缓缓溢出渗出。&t;p>
这是驼背老人唯一能做出来的动作。&t;p>
因为那只手的存在。&t;p>
那只手当然来自于驼背老人邻座的苦面老人。&t;p>
苦面老人额头上的皱纹往上凸，皱纹的两端便往下坠，与之相似的还有他的眉毛、眼角以及唇角，整个人就像一个悲惨的老葫芦。&t;p>
苦面老人整个人端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就像一颗茅坑里不断被屎尿浇灌凄惨的顽石。&t;p>
连带着他手下按着的驼背老人，也成了那样的一颗石头。&t;p>
眼见两个老人一动不动，年轻人将眼光瞟向鹰钩鼻的老者。&t;p>
鹰钩鼻老者眼神阴翳，下巴和鼻尖就像两座小山包，几乎撞在了一起。&t;p>
但他也还是没动。&t;p>
动的，是另外一名老者。&t;p>
那名身子骨看起来很衰朽、整个人直直沉到椅子里一动不动直至如今的老者。&t;p>
老者真的很老了，与苦面老人一般，面目之上，同样长了大片的褐斑，点点褐斑分布在老人脸上，就像溪水里的一块块石头一般。&t;p>
年轻人曾唤老者为三叔。&t;p>
老人呼吸抑扬顿挫，极不规整，他缓缓睁开双目，一只老树根样枯瘦的手臂，自笼罩全身的夸大黑袍里伸出来，轻轻抓住了身侧的茶杯，递到嘴边，嘬了一口，然后看着地面之上那滩呈牡丹怒放之状的血渍，有气无力地叹道：“何至于此”&t;p>
旋即，老者轻轻放下茶杯，缩回手臂，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t;p>
像是翻身看了一眼地面上那无趣线团的一只衰老垂死的瘦猫。&t;p>
场间，另外三名老者的眼光，有意无意都落在了缓缓闭上眼睛的老者身上。&t;p>
见到这一幕，三名老者都是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t;p>
这就完了？&t;p>
这就完了！&t;p>
那名老者在这之后，再没有了任何动作，像是死去了一般，又恢复了那副众人皆醒唯我独醉的姿态。&t;p>
瞧见这一幕，苦面老人缓缓松开了按住驼背老者的手。&t;p>
他觉得再没有必要按着自己的驼背兄弟了。&t;p>
因为那名老者那短暂而毫无意义的动作和话语。&t;p>
场间，除了那名老人，恐怕再没有人能令眼前的年轻人收回他那副嚣张而鄙夷的可恶嘴脸。&t;p>
所以没必要了。&t;p>
苦面老人抬头，盯着年轻人，悠悠问道：小侄今天来，就是为了要打我们脸的吗？&t;p>
“原本不是。”年轻人答道。&t;p>
“那么原本所为为何呢？”苦面老者再问道。&t;p>
“请几位上长安，享福。”&t;p>
“哼哼，享福，不就是为了把我们几个老家伙从扎根的位置上扯下来吗？”鹰钩鼻老者沉声冷笑。&t;p>
“龙头这一手，未免做得太绝了些。”&t;p>
苦面老者也缓缓摇头。&t;p>
“骆驼刺，栽到长安，是栽不活的”&t;p>
年轻人扬了扬眉毛，说道：“有心活，怎么都会活，不想活，怎么栽都是死，谁知道呢？”&t;p>
“呵呵呵呵”&t;p>
苦面老人笑，然后重重呼出一口浊气。&t;p>
“数十年以来，我北大荒困兽台，一直在为长安困兽台总台，源源不断提供粮钱，输出力量，这么多年，从未出错，更不用说其他，不知盛帆小侄这般行事，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龙头的意思。”&t;p>
“这有区别吗？”年轻人问。&t;p>
“有的。”苦面老者答道。&t;p>
年轻人沉吟了一下，伸出手指指了指木桌上那块沉甸甸的令牌，说道：“我持困兽令行事。”&t;p>
“那么可以认为这就是龙头的意思了吧”&t;p>
年轻人想了想，没有否认。&t;p>
苦面老者幽幽一叹，眸光深邃，像是在追忆，又像是将目光自眼眶里沉下，在自观自省，也可以说是目中无人。&t;p>
“龙头做大了困兽台，如今洗白，想要改道，可以理解，但如此对待我们这些老臣，未免太令人心寒。”&t;p>
年轻人道皱眉，表情不耐，道：“我说了，请你们上长安，为的是享福。”&t;p>
苦面老者极有耐心地再次开口，说道：“都说树挪死，人挪活，可我们几根老树，不是什么良材，只是骆驼刺”&t;p>
年轻人看向悠然自叹的苦面老者，眼睛里流露着不加掩饰的厌恶和不耐。&t;p>
“要我们守规矩，要我们上长安，说来说去，还是要我们死啊。”&t;p>
年轻人沉声道：“那我无话可说。”&t;p>
苦面老者道：“那么，既然如此，既然龙头认为在困兽台里没了我等的位置，我等也不想上长安，不如，我等的几张椅子，也就此撤了吧。”&t;p>
撤椅子，是年轻人对施瑾做的事情。&t;p>
施瑾是困兽台暂主执事，椅子说撤也就撤了，甚至砍了头，都没有什么关系。&t;p>
如今苦面老人提出自撤椅子。&t;p>
对于困兽台来说，苦面老人与施瑾，自然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物。&t;p>
知雄守雌，知白守黑，知荣守辱，知尊守卑。&t;p>
十六字戒言。&t;p>
四知四守。&t;p>
如今，困兽台一家人，“四知”远在长安，陪伴年轻人的老爹，撑起了雄踞中原的地下暗黑势力困兽台的总台，像是在城里买了新房。&t;p>
“四守”则蜗居大荒，多年以来，源源不断为长安困兽总台提供一切支持，扮演着困兽台人祖宅的角色，撑起的是困兽台一半的家当。&t;p>
而苦面老人，则是北大荒困兽台这一半家当里的当家人物。&t;p>
是顶梁柱石。&t;p>
撤了他的椅子，这北大荒困兽台，自然也就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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