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女 工 跳 槽 (中篇小说)上

    第197章 女 工 跳 槽 (中篇小说)上 (第2/3页)

只有总经理二李,才有权解决她贪污工资的事!

    李海芹忙对孙秋霞说,别跟她说,说了也是麻雀屙屎,白功(恭)!她掉转气怒的目光对郑芳说,我们不要你解决?我们要调走!郑芳急问:你们要调到哪个公司去?李海芹缺个心眼直筒筒地回:不要你操心?我们一齐调到大李华阳公司去!她到底是名机缝工缺少见识,一下便将底牌亮出来,说完竟还晃了晃小巧的脑袋,那意思很明白:你郑芳算老几?我们看不起你!我们已有好单位抢着要哩!你远盛这个穷公司我们不想蹲了!

    钱玉梅老成些急欲制止李海芹的傻话,却已迟了,她已迸出了口。钱玉梅恨恨地盯了她一眼。赵秀凤飞快用右手食指拇指,掐了一下李海芹的大腿,痛得她尖叫了一声,气恼地狠她说,你不要死嘴若狂瞎吹!八字还没见一撇呐?吹早就炸了!

    郑芳冷笑一下说,怪不得你们六七个人,一起跑来叮住我吵?原来是想跳槽,跳到大李那里去?大李答应什么高条件?说把我听听!赵秀凤急回,没有什么高条件!在远盛公司受气不顺心!钱玉梅接着说,是你们克扣机缝工血汗钱,把我们逼走了!孙秋霞说,我们要到华阳公司去,不替远盛公司卖命!李海芹、周月玲、吴建红一齐吼道,对对对!不替远盛公司卖命!我们要一起调到华阳公司去!

    郑芳心里吃了一惊。三个班长突然走了?对车间生产影响太大!若再有十几名机缝工尖子随他们一起跳槽?这批西班牙短袖衬衫就无法出厂!外商索赔,远盛公司怎么赔得起?还不把公司压趴了?不行!决不能让她们得势干扰车间的正常生产。于是,郑芳气怒地回,工人做工,农民种地,天经地义!就是到英国美国也是这样!你们是工人,替公司干活,等于是替你们自己干活。远盛公司不是我郑芳的,也不是二李一个人的。现在搞了股份合作制,大家或多或少都集资入股,公司还是全司四五百名职工的。要说卖命?是替四五百名职工卖命!你们也是四五百名职工中的成员,你们自己替自己卖命!

    赵秀凤怒瞪着眼说,我们自己替自己卖命?我们一个月挣多少工资,刘国兰一个月拿多少工资?钱玉梅急忙帮腔说,刘国兰克扣机缝工工资,一个月赚一条金项链!

    郑芳一时语塞,她在心里骂刘国兰冒领临工的工资,实在不应该!使她在跳槽的机缝工面前说话不硬正。

    孙秋霞嘲讽道,你郑芳当统计员,机缝工小指标就从你手里汇总,上报生产科。你难道不知吗?你怕是和刘国兰合伙抄假工资表!郑芳对刘国兰冒领临工的工资有点数,但当时不敢顶,怕刘国兰报复。其实,她一分钱也没多拿。于是,她理直气不太壮地说,刘国兰冒领临工的工资,纺工局正在派人调查。我又没贪污一分钱,我不怕!

    李海芹急又吐出讥讪之语。你郑芳嘴里说没贪污,心里怕是一肚子明白?一个月怕也要赚半条金项链哩!郑芳受了诬辱,气得面色赤红,当即愠怒地回,李海芹?你胡说八道,我马上告你诬陷罪!

    赵秀凤、钱玉梅、孙秋霞见郑芳被激得发怒了,顿时象吃了一串欢喜团子,神彩飞扬地一起敞开喉咙大笑起来,尝到了对刘国兰做事不公实行报复的快感。机缝工周月玲和吴建红也受了感染,在李海芹身后嘻嘻地笑了起来。周月玲声音半大不大地说,半条金项链没赚到,十只八只小项链扣肯定赚到了!吴建红接着说,十只八只扣没赚到,三五只扣怕是赚到了!

    郑芳急将目光射过去,周月玲和吴建红慌忙噤了声。她急又将目光移向李海芹。李海芹也吃吃地笑了起来。她这才明白,赵秀凤、钱玉梅、孙秋霞是故意找茬惹她生气,使她发怒说错话,好抓住话柄吵闹,使她输理出丑。她在心里埋怨自己,真有些气湖涂了,与赵钱孙李们空扳嘴,忘了全车间还有一百多名机缝工,正赶制出口西班牙的短袖衬衫。她迅即定下神来,压低胸间突突上蹿的怒气,冷凛凛地对赵钱孙李们说,我没空闲与你们斗嘴!车间生产这么忙,你们上不上机去做生活?

    赵秀凤钱玉梅昂着头回,不上机不上机!孙秋霞李海芹也急应道:上机做什么?我们要调走!

    郑芳心想与赵钱孙李们再纠缠下去空浪费时间,不如将她们轰出车间让司办去处理,自己好腾出手来抓车间生产。她用力拍了下桌子吼道,你们不上机?替我滚出车间!车间一百多名机缝工要苦饭吃哩!赵钱孙李们愣了一下,随即又凶了起来,一齐敞开喉咙吵嚷。车间里百十台缝纫机正赶制衬衫,嘟噜噜嘟噜噜的机器声很急很响,压得吵嚷声低了许多,只有与赵钱孙李们私谊较密的几名机缝工,耳孔异怪尖,听见了吵嚷声,停了手勾过脖颈望。

    郑芳气怒得厉害,真想冲到车间西北角的电柜前,关了全车间的电动,让车间停止生产,叫赵钱孙李们担一个破坏正常生产的罪名。但急又想了一想,一百多名机缝工的饭碗,比这几名闹跳槽的女工,更重!再说,赵钱孙李们以前并不是这么坏的,自己当班长时,她们都是机缝工,拖班加班熬通宵赶出货,她们都很卖力,平常有几分空闲,彼此也在一起说笑逗趣,并无矛盾更无怨仇。现在,她们一时糊涂闹成这样,也不能全怪她们!怪只怪刘国兰心黑,克扣机缝工小指标单价,冒领临工的工钱。钱这个东西,没它不能过日子,多捞它也会积怨生仇,使平日相处融洽的机缝工姐妹们翻脸吵骂!想到此她便刹住了脚没跑去关电动。

    赵秀凤一心想调到大李公司去,铁下心来闹了。她瞪着眼嗓门粗粗地回,我们滚什么?又没输理!我们要正大光明地调走!钱玉梅不甘示弱地说,我们不是三岁小把戏,怕你吓唬?

    郑芳心里叹了一声。我才做车间主任,你们就与我吵闹,叫我为难!全不讲旧日的情意,我也没法,留神不如送神。她软了三分嗓音说,你们不想在我车间干,一个个要调走?我不拦你们!调动报告要总经理二李批,你们去找二李吧,不要在我车间闹,耽误了这批出口西班牙的衬衫,你们也赔不起!把你们十年一百年的工资扣下来也不够!

    提到扣工资赔款,赵钱孙李们顿觉心痛,当即怕了,心里闹劲小了许多,但嘴上却并不服输,不过瞪大的眼珠小了,敞大的嗓门低了。孙秋霞不屑地撇了撇嘴角说,你早说不拦我们,我吃饱了没得饿?浪费几大碗唾沫星子与你白吵!李海芹轻蔑地扭了扭脖颈说,你早说调动报告要二李批?我腿劲大呢,站在你破办公桌前耽误个把小时!

    赵秀凤半侧过身段扬起右臂,领袖似地朝后一扬招唤麾下的兵将,嗓音朗朗地喊道,我们不与郑芳扯闲!空吵?浪费时间,浪费唾沫!我们一起去找二李,叫他签字把我们调走!钱玉梅率先应了一声,对对对!去找二李!孙秋霞李海芹忙也应了,去找二李!周月玲吴建红全无主见,唯赵秀凤的手臂是瞻急也连声应唤,找二李找二李!

    郑芳见状忙卸包袱,冷冷地对赵钱孙李们说,你们快去总经理室,找二李吧!他有权批你们调动!她心里明白得很,二李又不是傻瓜,你们一闹就批准你们调走!若是这样?车间机缝工个个来学,全司熟练机缝工还走光呢!这公司还开不开?

    赵秀凤看郑芳说不拦,车间这一关已攻破,下一关是总经理二李那里,还痴守在车间做什么?便领着众姐妹甩下郑芳和徐成才,拔脚跑向车间大门口,兴冲冲地去找二李。近处的机台上,有几名私下与赵钱孙李们要好的,受了她们小战取胜的喜风感染,竟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想做喜风的尾巴飘入总经理室。孰料,腰还没站直,便见又一把冷风之剑劈来。顿时,腰杆一软,热烫烫的屁股,叭地拍上冷冰冰的长条板凳,没娘掉气地坐了下去。

    执冷风之剑的不是嫩竹头徐成才,还是老生姜郑芳!只见她趟开大步,足板踩得咚咚响,那平阔的水泥楼板晃了几晃,她眨眼间冲近机台,吼了一声,震得偌大的机缝工车间,嗡嗡嗡地起回音。坐下!快替我坐下!她左手卡腰,伸直右臂,食指直戳那几名想做跳槽尾巴的机缝工,泼去连天怒语。你们才上机几天?连一件衬衫还做不下来,只会一、二道工序,衬衫底边的线还拉不直,上个口袋还是歪的!这等孬技术,还好意思学跳槽,做那不务正业的舞闹鬼?呸,把你娘老子的脸都丢尽了!还不替我快做生活,上午产量完不成,不准你们下机,饿着肚皮干,还要把产量抢出来。这批出口西班牙的衬衫不等人,迟不得!迟了就违约,公司赔款破产,大家喝西北风!

    那几名想做跳槽尾巴的机缝工,大吃一惊周身一寒,慌忙低下头来,手抓衣片直朝机针下推,笃笃笃的机器声又响了。偌大的车间,少了赵钱孙李们闹跳槽的机缝工,似乎不大看得出来,嘟噜噜嘟噜噜的机器声响成一片,且欢快热烈,宛若一股暖风游入郑芳气得冰凉的心窝,旋了一旋,霎时旋得她眼角迸出一串热泪,快捷地穿过面颊,扑扑簌簌地滴落打湿了一片衣襟。

    赵钱孙李们出了车间大门,象一群冲出笼的百灵鸟,一路叽叽喳喳嘻嘻哈哈,边爬楼梯边欢快地说笑,全无一点忧虑之色,心情极是兴奋,有如赶集似地李拍了赵一下肩背,孙捅了钱一下腰眼。于是,众姐妹一起启开细齿,亮亮的笑声宛若百灵鸟翅翎上多余的羽毛,飘飞起来旋舞起来,扑上楼梯两边的墙壁和头顶的斜壁,一路翻着斤斗跌落下来。楼道窄,笑声跌得格外快,眨眼间楼道便被笑声填满,胀得墙壁直朝后缩去。缩着缩着,便见赵钱孙李们上了四楼。

    四楼楼面顶头的总经理室的门开着,总经理二李正在与客户通电话。喂?N城吗?你是金马外贸公司,要柏总接电话……

    赵钱孙李们虽被一股跳槽的豪勇之气撑着,但走至总经理室门口,还是有点儿怵,足下踟蹰了数秒,还是赵秀凤有领袖气魄,小声对钱玉梅孙秋霞等人嘀咕了一声,别怕,我们大家一起进去!说着,她便领头在前走入总经理室。钱玉梅、孙秋霞、李海芹跟在后面鱼贯而入。周月玲、吴建红胆有些怯缩在门口。

    二李名爱泉,面部最大的特征是眼珠大,且有些外突。科室人员背后昵称他是黑猫警长,简称为警长。他忽见门外涌入一群机缝工,心里有些诧异随口问,你们三楼生产很忙,上总经理室做什么?

    不料,电话筒正抓在手上,口正对着送话器,只听对方回道,哎哟,李爱泉?你把我的总经理室当做厂长室啦!二李一听是金马公司柏总的话音忙说,是柏总吗?我正与厂里机缝工说话哩!我说柏老总啊,你这批西班牙衬衫能不能迟两天出货?我司机缝工少,生产进度有点慢。对方回,不能不能!我的船期已订好了,怎么能慢呢!二李急说,实在不行,我只有熬通宵赶了!对方忙回,那就拜托你老兄,无论如何辛苦一点,准时赶出来发货。

    赵钱孙李们本想一进总经理室就围住二李大吵的,现在见二李正忙与N城通电话,联系出货时间,理便有些短了,不敢大吵,但又不甘心空站着听。赵秀凤胆大率先叫了一声,李爱泉?我们要调走!

    二李全神贯注正与对方通话,突听见左耳有叫声挤入,忙偏过脸眼角朝门口一掠,不见有客商入内,忙又收正口对着话筒说,柏老总,那我只有抢时间赶了,不过……对方急问,不过什么?二李急回,不过质量怕是不如上一批货!对方忙说,出口服装质量第一,不合格商检通不过?一切后果由你负责!对方原以为二李因出货急要加价,现在见是谈质量便毫不犹豫地回话。二李忙说,这样吧,我司保证按时出货,你处负责商检。对方忙说,你质量不行,我商检怎么通得过?二李忙说,你柏总神通广大,破费一点到商检局去一疏通,不就能通过了吗?对方忙回,第一次能疏通,第二次就不灵了!

    赵秀凤见二李与N城的电话正通得热烈,把她们诸位机缝工师傅忘了,急忙用胳膊肘轻碰了钱玉梅一下,使了个眼神,钱玉梅会意当即瞪着眼放大嗓门叫了一声,二李?我们要调走!

    二李正与对方谈商检的事,突又听见左耳有叫声强行钻入,刺得口中打了一个勒,急得对方催问,你怎么不说话?二李脑壳一激灵,右耳迅即又恢复了功能。他心里急得骂门口喊话的钱玉梅,嘴里却抽不出舌头回她的问话,只得急中生智,左手巴掌一把捂住话筒的送话器,偏过头恼火地说,你们快出去,我正与N城通电话!他见赵秀凤钱玉梅不但不出门,反而冷脸瞪眼跨近了几步,立时更气得厉害,刚要大声发火,却听见右耳的话筒里对方的问语更急。他急忙撇下走近的赵秀凤钱玉梅,又与对方通起话来。我说柏总,你别催行不行呀?商检通不过这批货烂在我司,怎么得了?我投入的一百多万面辅料款,不是要撂下水吗?对方急回,李总啊,你让我商检蒙混过关,货发到西班牙,客商一验货,质量达不到客商下单的工艺标准,肯定要退货索赔!你不是逼得我跳楼吗!

    赵秀凤钱玉梅见二李忙着通电话,似乎忘了她们心里气得厉害,本想冲上前夺下二李手中的话筒,但听见二李说这批出口衬衫投入一百多万,便有些吃惊,不敢夺话筒,只得齐声叫道,二李?你马上再通电话!先同意我们调走!

    二李的左耳突又射入一股叫声,右耳对方的话语又汹汹地涌入,一时左耳右耳皆是声波。声波分做两道,一齐顽强地袭入一个大脑,直搅得他脑袋发胀发晕,眼里冒出一团黑气,心里却还有几分清醒。他急忙咬紧下唇用力摆了下头颈,外突的眼珠翻了一个滚,这才驱开眼前的黑气,恨不能将脑袋与口劈成两半。一半应对赵秀凤钱玉梅,一半与N城的柏总商谈出货,但无法做到,只得用点心机拣急的事抓。他忙对着话筒说,柏总,出货质量事大,你等一下,把我找生产副总,商量几分钟再回答。对方急回,快点商量,我不挂电话,急等回话!

    二李忙把话筒倒扣在桌面,一个鱼跃从藤椅上蹿起,刚想拍桌朝赵秀凤钱玉梅怒吼,急又刹停了手,一拍桌面便会震翻话筒,再说,电话没挂断,发怒之声定会钻入送话器传入N城柏总的耳孔。这成什么话?总经理与客户商谈紧急业务,却被几名不更事的跳槽女工打断,传到对方耳里,定要小看我远盛公司的李爱泉,今后还怎么与客户谈业务接订单?他忙抑下胸间上蹿的怒气,低喝了一声,快出去,要调动马上过几分钟再来,先让我与客户通完电话!

    赵秀凤钱玉梅一齐叫道,你先同意我们调动,再通电话!二李心里气极了,胸脯大起大伏,外突的眼珠显得更大了,且射出两束冷峻的光,定定地射向赵秀凤钱玉梅。她们不惧仍倔犟地回望着二李。二李虽气怒却也无法,只得一压再压胸间的怒焰,冷静地想了一想,先将这几个无理吵闹的凶丫头劝走,等与柏总通完电话后,马上再腾出手来一个个地收拾。他脸上挤出笑纹急急地说,你们快去打调动报告,一送来我就批。赵秀凤瞪着的大眼,顿时便小了,竟笑了一下说,你是总经理,说话可要算数!说着便从衣兜里掏出一份折叠好的调动报告,递向二李。二李心里吃了一惊,这赵秀凤还真算是个人物,考虑问题还蛮全的,已将调动报告打好了!他想不接,但刚才话已出口收不回,只得接过报告,使劲丢在桌上。报告折叠成长方形的纸片,很轻,当即在桌面一跐,跐至倒扣的话筒边。

    赵秀凤忙催钱玉梅,快把调动报告取出来!钱玉梅文化低,初中没毕业,调动报告还没打好,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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