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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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息,不必陪着母亲在这儿看戏。”

    薛采青好几次想要掏出了怀中的荷包,可终究是没这份力气的。

    他轻轻的点点头,脚好似灌了铅一样,转过了身子。

    其实,他不是不在意表妹了。

    母亲是生气了,才会做这些事情。他做为儿子,不能够不孝顺。自己若大庭广众之下,和母亲一番争执,那是会丢了薛家的脸。

    他回家之后,自会央求母亲,甚至拿贞敏公主的婚事做要挟,让母亲不要让表妹嫁给赵松。

    也不必大庭广众之下,丢了薛家的脸面。

    最好是,能说动表妹做妾,到时候仍然能长长久久的厮守。

    倘若表妹不乐意,那就备一份好的嫁妆,挑一个真正品行敦厚的男子,就这样子,就这样子让,让表妹嫁了吧。

    赵松那样子的人,也是不成的。

    薛采青每跨一步,都觉得脚沉甸甸的,好似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当他想到要将表妹嫁给别人时候,更不觉心如刀绞。他好似一个充气的皮囊,却被一锥子轻轻锥开,软绵绵的顿时死去了全部的力气了。

    薛夫人也轻轻松了口气,她瞧见越秋涵失魂落魄那样儿,忽而微微有些心软。

    她是知晓自己儿子的,回去后会百般恳求。是了,这个赵松,是她盛怒之下故意恶心人的。如今儿子听话,没那么生气了,薛夫人也不觉软了心肠。让越秋涵另外挑个好人家嫁了,备上丰厚的嫁妆,嫁得风光一些。越秋涵如今得了教训,又被拿捏,看到了薛采青的决定,定然是会服软,考虑也会现实一些,不会整日就盯着薛家做打算了。

    贞敏公主冷冷瞧着这一切,她也是知晓别人正在偷偷打量着自己。

    薛家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贞敏公主?

    薛采青如此样儿,瞧得出来,总是对越秋涵有些旧情的。不过薛家,倒是拧得清。

    只不过许多女郎,却也是忍不住好奇,好奇贞敏公主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然而贞敏公主的脸上好似戴了一层面具,谁也是窥不见她的心思。

    贞敏公主冷冷的想,别人都会以为越秋涵会被吓坏了,并且因此服软。可是那个人寻觅了越秋涵平时里的诗稿,送到了贞敏公主跟前。贞敏公主很聪慧,从那些手稿之中,读到了越秋涵那忧郁而敏锐的心思,那清高而又孤傲的骄傲。

    这样子的女子,是绝不容薛采青抛弃两个人之间的深情,而为了家族的利益去娶公主。

    她瞧不上薛采青的懦弱,无不讽刺的想,今日越秋涵又怎会不爆发,不恼怒,不报复?

    自己等的就是这一场撕破薛家虚伪面具的好戏。

    说什么纯臣,说什么忠直,还不是追名逐利,不择手段。

    越秋涵死死的盯住了薛采青的背影,许是因为眼眶里面又重新凝聚了泪水,那道背影顿时也是不觉变得模糊了。

    这是背弃,不错,薛采青背弃了她了。

    她喜欢的男子,将她扔了下来,不理不睬。

    小时候,自己父母死了,觉得好害怕,孤零零的来到了姑母家。表哥沉默寡言,却很温柔,轻轻的拉着自己手,陪着自己玩儿。那时候,她觉得表哥好生温厚可靠,心里面也渐渐忘掉了死去父母的悲哀。

    那戏台之上的戏子,咿咿呀呀的,仍然是唱着牡丹记。

    只见那表妹芳娃跪在地上,如泣如诉:“奴知错,奴知晓错了呀”

    李生却不肯饶,软布条充作鞭子,一下下的鞭笞芳娃,那芳娃的戏子也做出痛苦之状。

    李生边塞打仗,得胜归来,却闻牡丹公主因错听芳娃的假消息,因此抑郁而亡,故而不觉大怒。

    “我李家,怜你孤弱,惜你无家可归,无父母可依,你却是,不知好歹,不明是非呀。”

    戏子尖细的嗓音唱着戏词,一句句的传入了越秋涵的耳朵。

    那一句句的话儿,仿若是莫大的讽刺,说不出的讥讽。

    她冷笑了两声,这一番情爱,到底化作了满身的污泥,惹人嘲讽讥笑。

    越秋涵手帕举到了唇瓣,狠狠的一咬。

    那手帕上绣了一对儿鸳鸯,她既是喜爱薛采青的,绣时候,却也是自然满心里甜蜜。

    可如今,却偏生有切骨之疼,撕心之恨。

    手指用力,那一片手帕竟然是撕成了两片。两片手帕之上,一边一只鸳鸯。

    越秋涵将这撕开手帕,却也是轻轻的抛在了地上,宛如两片轻盈的蝴蝶。

    贞敏公主便等着,等着越秋涵说什么话儿。

    然而越秋涵只怔怔发呆,竟似什么话儿也不乐意说了,眼神一片恍惚和迷茫。

    薛采青却不觉呆呆的停住了身子,他觉得自己再没力气走下去了。

    他忍不住想起小时候,有一次捉弄表妹,故意抛下他,悄悄的躲了起来。

    越秋涵哭得很伤心,到后来却也是撕心裂肺了。他不得不跑出来,既然要赔不是,可是又有些不服气。越秋涵应当知晓,自己只是闹着玩儿,又怎么会当着抛下她,不理睬她?

    越秋涵脸颊轻轻的贴着自己的脸颊,湿漉漉的泪水轻轻的擦在了自个儿的脸上。她哽咽说道,说就算是闹着玩儿,她也是会当真的。

    表妹脾气很小性儿,受了些委屈,自己必定要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能让越秋涵欢喜起来。可是今日,平时自己一点小事都很迁就,如今却抛下了她,不理不睬。别人眼里,还不知道她会怎么样子。

    打小,两人一块儿长大,一块儿玩耍,从小就没有分开。她,她就是自己的小妻子,自己又怎么能舍下她不理会呢?

    薛采青艰涩的转过身,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了那个荷包,和越秋涵戴着的那个一模一样。

    越秋涵怔怔的瞧着他,眼睛里面没有之前的光彩了,眼神也好似隐隐有些迷茫。

    薛夫人瞧见自己儿子居然折身回来,也是大惊失色,张张嘴,也是不知晓说什么才好。

    采青,采青,他素来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不应该啊,怎么会这个样子。

    薛采青将皱巴巴的荷包放在了几上,轻轻的说道:“母亲,你不要将表妹嫁给别人了,我喜欢她,而她,她也是喜欢我的。”

    他慢慢的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越秋涵的手掌,有些迟疑,旋即又狠狠的抓紧。

    “我,我要娶她,娶她为妻,和她一生一世,都不要分开。”

    薛夫人已经是气得脸色发青了,蓦然扬起了一巴掌,狠狠的抽打在了自己儿子的脸颊之上。

    可是打完了这么一巴掌,她似也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软绵绵的坐下来。

    别人都瞧着贞敏公主,虽然如今是薛采青实实在在的挨了一巴掌,可是谁都知道,那无形的巴掌,却也是已然打在了贞敏公主的脸颊之上了。贞敏公主慢慢的收敛了自己的目光,垂下了头,盯着自己纤纤玉足。那纤足之上绣鞋十分精致,还缝了明珠。她身为公主,连穿的鞋子都这样子的珍贵,可是薛采青,薛采青却如此羞辱。

    贞敏公主只觉得自己说不出的狼狈,她甚至觉得有些自己显得可笑。

    这一切明明是自己所设计,折辱的却是自己的尊严。

    越秋涵笑了笑,眼睛里面添了光彩。她身子软腻的倒在了薛采青怀中,伸手轻轻的抚摸薛采青的脸颊:“表哥,表哥,我就知道,你这辈子啊,不会真的不要我了。”

    她这样子的举止,实在是太轻浮孟浪了,让得人瞧着连连皱眉头。

    薛采青心乱如麻,可也忍不住脸都红了。然而他的表妹,拥有了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他无法将越秋涵给推开。

    他把心一横,干脆将越秋涵的身子,轻轻的揽入了自个儿的怀中,温声言语:“刚才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别怪我。”

    越秋涵把头轻轻的搁在了肩膀之上,轻轻摇摇头:“我不会怪你的。表哥,从小大,我都没怪过你。有时候,我样子很生气,可是那是,那是骗你的,只盼望,你哄哄我,关心我。”

    “可是,可是你要娶别人了,以后不理睬我了。”

    薛采青赶紧说道:“不会的,绝对不会。你应当知道,无论怎么样,我再怎么犹豫,最后一定是会顺了你的意思。”

    薛夫人原本不想闹,只因为当众呵斥儿子,也不过是增加薛家的笑柄。可是如今,她已经忍无可忍。她不想不到自己打小就知晓规矩的儿子,却当众说这些软腻腻的情话。

    薛夫人尖声说道:“好了,如今人前这种样儿,也不怕丑。”

    薛采青有些脸红,然而越秋涵却仿佛没听见:“我不知道,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你这样子疼我。表哥,你知晓我的性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出身不好,可以做别人的小妾,可是却不能做你的小妾,只因为,我的心里面实在太爱你了。然而你若不要我了,我,我不会像清夫人那样子,也不会像戏里面芳娃那样子,我,我会离开你,不会跟你纠纠缠缠,那样子,那样子的难看。那戏里表妹那样子可恶,你不要信,我可不是那样儿。”

    那台上的戏,早就已经停了,只顾着看薛家的戏。

    薛夫人胸口起伏,充满了恼恨。她想不到啊,越秋涵这个侄女,看着柔柔弱弱的,心眼却那么多。她那样子的性儿,又怎么会放手,定然是痴缠不休。

    薛采青叹了口气,心知母亲已然是被气坏了,薛家上下也是被自个儿连累个彻底。可是饶是如此,他听到越秋涵曾有意离开自己,却也是一阵子心慌意乱。说什么眼睁睁瞧着表妹嫁人,他事到如今,才知晓根本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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