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尊卑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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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伶俐的孩子,也不讲究这么些个虚礼。可是你不讲究,这京城里面许多双眼珠子盯着,不容你不讲究不在意。这外头总有些个没趣的人,整日盯着你,鸡蛋里面挑骨头。知道的说元家亲亲热热,一家子上上下下都是极好。不知道的,还道我们元家轻辱这朝廷册封的县主。这样子的罪过,也是可大可小。”

    元月砂却轻轻叹了口气,流转了几许为难之色:“这让月砂好生为难,老夫人是二品大员夫人,诰命在身,也还罢了。可是其他元家长辈,比如眼前这几位大夫人二夫人什么的,岂不是还要给我这个县主问安?老夫人,月砂心里面好生为难啊。这始终是朝廷的法度,京城里面的规矩。我是不想受的,可是又跟老夫人说的那样,生怕外头的人说闲话。毕竟,咱们元家家大业大,人多嘴杂。”

    元家上下心里面齐齐都骂,这死妖孽!

    屏风后面的元蔷心更恨得直跺脚。

    这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元月砂竟似不知晓留了余地,非得这样子咄咄逼人。

    她算什么县主,她怎么配讲朝廷礼数?

    一个南府郡的乡下丫头,图穷见匕,如今不装乖顺了,居然让京城元家的贵眷给她行礼!

    元蔷心可是要生生气疯了。

    元老夫人还沉得住气,还能绷得住。

    毕竟元月砂口口声声,便是所谓的礼数,所谓的法度。

    既是如此,便是沉不住气,也是要硬生生的压住气。

    元老夫人假惺惺的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太重情意了。”

    元老夫人这样子说话儿,只觉得嘴里面好似吃了黄连似的,顿时也是一阵子的发苦。

    “这元家的大小长辈,还是得给小辈立个规矩,给县主问安,彰显元家上下的礼数。”

    元月砂已经近乎无耻的暗示了,如今元老夫人也是挑明儿说了。

    元家女眷也是知晓劫数如此,便是装聋作哑也是不顶用。

    这一个个也都起身,向着元月砂请安。

    元月砂苦着脸受了,顶着那些个明里暗里气恼的目光,慢悠悠的为难说道:“唉,这虽然是陛下厚赐,却弄得好似我跟元家上下生份了也似。早知晓,便也应该辞了这个县主。我年纪小,辈分轻,可也是受不起。”

    元老夫人也被气得不轻,都摆足了威风了,这丫头还得了便宜还卖乖,闹这等口舌。

    自打她这个县主落到了实处,那可是处处招摇张扬,当真是拿捏足了架子。

    如今更言语挤兑,在元家立足了规矩。

    元老夫人只觉得胸口一阵子的郁闷,甚是发堵。

    她忍不住扪心自问,这死丫头又有哪一点和秋娘相似了。

    秋娘性子温顺柔和,又有些胆小,素来也是不爱与人相争。

    而眼前这容貌精致妙龄少女,一旦得了机会,这浑身上下,却也是俱是散发一股子咄咄逼人的气势。

    饶是如此,元老夫人却也是仍然是虚以为蛇:“这是陛下恩赐,容不得你自己讨要,也是容不得你不要。县主,这样子的话儿,你可不要再提了。”

    元月砂也轻轻福了福:“多些老夫人提点,月砂定然是铭记于心。”

    湘染瞧见了,倒也是有些佩服元老夫人。

    这自家主子算是撕破面皮,当真给她没脸,将她什么样算计都弄没了。饶是如此,元老夫人却仍然是能这般,客客气气的,一如既往的慈和模样。这养气的功夫,还当真是了得。也算没白活这么一大把岁数,心计深沉,可不是元家那些个小辈可比的。

    当然自家主子也是委实厉害,明明知晓元老夫人狠毒心肠,却也是仍然能笑容浅浅,言语亲热。

    元月砂借口身子有些乏了,便也是告了辞。

    元家女眷一个个也方才是松了一口气。

    今日元月砂这闹腾了许久,到如今方才是当真消停了性儿。

    她如今既然是已经得封了县主,以后张狂作妖之事,只怕也是绝不会少了去。

    这京城元家,只怕也是少了些宁静的日子。

    而屏风后面两位元家的小姐,却也好似霜打的茄子,不觉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

    元蔷心今日气恼得很了,一张俏丽面容竟似微微有些扭曲。

    她忍不住低低狠狠的骂道:“贱人!”

    一时心生恼,一时气不顺,那身子也是不觉气得轻轻颤抖。

    可连大些声气儿也是不敢。

    那死贱人,如今飞上枝头,可真当了凤凰。

    这狐媚惯会作妖,又很有些手腕,让她留在了京城,也是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勾搭上个有本事的男人。

    她左瞧右瞧,硬生生没瞧出来元月砂有个什么好处,这死丫头通身除了一身低贱之气,又有哪一处能让人瞧得入眼?

    然而就算是元蔷心恨不得将元月砂一口给吞下去,却也不得不认,元月砂对那些个男人,是有着一些吸引力的。

    想着以后看着元月砂张口,看着元月砂嫁得好,这元蔷心只觉得自个儿一颗心好似在滴血也似,说不出的郁闷难受。

    元蔷心的胸口,更不觉一阵子的起伏,生生气恼。

    她忍不住瞧向了自己的同盟,也就是自己拉出来的元幽萍。

    元幽萍也恨元月砂,两个人有了共同的敌人,自然是成为了朋友。

    如今元蔷心恼恨极了,却也是盼望元幽萍能分担自己的嫉恨。

    元幽萍面色却有些木然,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是怔怔发呆。

    元蔷心瞧见了,却也是忍不住,气打不了一处来。

    这大房的一双母女,可不都是这样子的性情,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闷闷的没趣儿得紧。

    元蔷心怪里怪气:“大姐姐,你发什么呆,事到如今,却不知你的心里面在想些个什么?”

    元幽萍沉沉说道:“我只想着,咱们姐妹两个,今日幸亏是躲在了屏风后面,而不是在屏风外边。否则也是免不得,要向这位昭华县主行礼请安。”

    元蔷心咬牙切齿:“她想也不要想。”

    元幽萍幽幽的说道:“我自然也是不想的,而且如今,我忽而想到,母亲让我在房里面抄经。我应该回到房间,将没有抄写完的经抄完。以后便是解了幽禁,我也是不大想要出门,免得无端见了县主,要遵从朝廷的礼数。”

    元蔷心恶狠狠说道:“你们大房的人,便都是些个怂货。人家打你一巴掌,是会生一下气。然而打你十巴掌,便吓得没胆子了。”

    元幽萍也是不理睬,转身便走。

    却也是忽而想起了那日宫中,元月砂那冰冷逼问自个儿的光景。

    这心里头,倒也是无端生出了惧意。

    那女郎,是妖孽,是恶魔,不可招惹。

    最好是见着她的影子,便是快些避开,免得生生被魔孽撕碎了去。

    元蔷心说得难听,元幽萍也是充耳不闻。

    留下元蔷心,却也是越发气恼。

    她一双眸子,流转了嫉恨无比的光辉,无论如何,自己也是绝不会轻易认输的。

    元蔷心的小脸之上,因为气恼而变得红扑扑的,脸颊更似红得娇艳欲滴。

    元月砂被封县主,已然是在这处厅室翻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这样子的风波,毕竟是突如其来的,如今冲击了这些元家的这些个主子,那风波一时也还没来得及扩散到了元家府邸一些比较偏僻的角落。

    而如今,元月砂所居住的雪芍院,就是这样子的偏僻角落。

    那些院里面的丫鬟,消息也是很灵通,隐隐约约的知晓了,元月砂和萧家的婚事是有些个风波。

    如今萧家的人来,指不定还要说些个什么。

    要是将婚事定下来了才好,倘若是有些推脱,这些丫鬟也担心她们该如何自处。

    毕竟一开始,元月砂和萧英婚事定下来时候,这些丫鬟也都十分欢喜,觉得这是烧了冷灶,算是熬出头来了。

    尤其是贴身侍候的大丫鬟,还有了一些非分之想。

    倘若元月砂这婚事落了空,她们这些院子里面下人前程也是差了许多。

    紫竹一阵子的心烦意乱,不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小姐过了这么大一阵子,还未见回来,也不知,不知是否婚事出了什么岔子。哎,若能顺顺利利的,倒也是好了。”

    她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毕竟,紫竹自认自个儿是个周到丫鬟,服侍得也很精心。要是元月砂嫁入北静侯府,自己也是能一块儿嫁过去,说不定还能做个侯府的妾。

    那可就风光了,可谓是一步登天。

    可是这样子的美梦,做了一阵子,便是要醒了。

    要是元月砂不能嫁入北静侯府,丫鬟还能有什么前程呢?

    而一旁的画心,却也是淡然了许多。她清清脆脆的磕着瓜子,有些漫不经心的散漫:“这又有什么难猜的,这一多半,不就是婚事没见有了?到底是出身低了些,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有捞着。萧侯爷那也是一时兴起,等那兴致过去了,也不过是如此,难道还真的上心不成?”

    画心是丫鬟,是服侍元月砂的,可如今这言语,已经是有了些个轻慢了。

    紫竹不悦扫了画心一眼,这谁不知道谁呀,这死丫头只怕早就挑好了下家,已经是有了别的好去处。如今觉得元月砂这靠山是冰山,只怕是靠不住了,难怪这面上功夫也是不做了。

    可怜她们这些剩下来的老实头,还不知晓该怎么办呢?

    紫竹也知道,倘若元月砂说不成亲,以后也是不能留在元家,只怕也是会被送回去了。到时候,自己又该去服侍别人。她原本是一等大丫头,如今原来三房那里的位置被个二等丫鬟顶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着落,还能不能做一等的丫鬟呢。

    题外话

    老聂:我不否认自己是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