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田赋考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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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 田赋考四 (第1/3页)

    ○历代田赋之制

    晋天福四年,敕:"应诸道节度使、刺史,不得擅加赋役及於县邑别立监徵。所纳田租,委人户自量自概。"

    吴越王钱弘佐年十四即位,问仓吏:"今畜积几何?"对曰:"十年。"王曰:"然则军食足矣,可以宽吾民。"乃令复其境内税三年。

    致堂胡氏曰:"钱氏当五代时,不废中国贡献,又有四邻之交,史氏乃谓:'自武穆王鏐常理重斂以事奢侈下至魚雞卵鷇必家至而日取每笞一人以責其負,则诸案吏各持簿立於庭,凡一簿所负,唱其多少,量为笞数,已,则以次唱而笞之,少者犹积数十,多至百馀,人不堪其苦。'信斯言也,是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安得仓廪有十年之积,而又复境内三年之税,则其养民亦厚矣。故以史所载,则钱氏宜先亡,而享国最久,何也?是故司马氏记弘佐复税之事,而《五代史》不载;欧阳公记钱氏重敛之虐,而《通鉴》不取,其虚实有证矣。"

    吴徐知诰用歙人汪台符之策,括定田赋,每正苗一斛,别输三斗,官授盐二斤,谓之"盐米"。入仓则有"{艹廢}米"。

    吴氏《能改斋谩录》曰:"今所在输秋苗,一斛之外,则别纳'盐米'三斗,亦始於《五代史》南唐耳。《江南野史》:李先主世括定田产,自正斛上别输三斗,於官廪受盐二斤,谓之'盐米',百姓便之。及周世宗克淮南,盐货遂艰,官无可支,至今输之,犹有定制,此事与太宗朝和买绢无异。"余考《东齐记事》载夏秋沿纳之物,如盐钞之类,名件颇碎,庆历中有司建议并合归一名,以省帙钞。程文简公为三司使,独以为仍旧为便,若没其旧名,异日不知,或再敷盐麴,则致重复。此亦善虑者也。

    宋咸淳六年,江东饶州乐平县士民白劄子陈:"恭惟公朝勤恤民隐,比年以来,宽恩屡下,有如郊禋则预放明年之租,秋苗则痛除斛面之取,快活条贯,诚前所无,惠至渥也。今有五代以来所未蠲之苛政,四海之内所未有之暴赋,而独於小邑不得免焉。倘不引首一鸣,是疲民永无苏醒之期矣。窃见五季暴政所兴,江东、西酿酒则有'麴引钱',食盐则输'盐米',供军须则有'鞋钱',入仓库则有'{艹廢}钱'。宋有天下,承平百年,除苛解饶,麴、盐、鞋、{艹廢}之征,一切削去。独盐、{艹廢}米一项,诸路皆无,而江东独有之;江东诸郡皆无,而饶州独有之;饶州六邑皆无,而乐平独有之。照得本州元起催苗额十有八万,此正数也。乐平正苗二万七千五百馀石,每石加'盐米'四斗、'{艹廢}米'二斗八升二合,於是一石正苗,非三石不可了纳。夫所谓正苗者,隶之上供,籍之纲解,颗粒不敢言蠲减者也。加盐、{艹廢}米者,上供纲解未尝取诸此,徒以利郡县而已。夫均为王土,而使此邑独受横敛,岂理也哉!士民怀此,欲陈久矣。徒以前此版籍不明,苗额失陷,政复哀籲,必遭沮格。今推排成矣,租额登矣,正赋之毫髪不遗者,民既不敢亏官,则加赋之苦乐不均者,官稍捐以子民,宜无不可。且此项重敛,利归州郡,害在闾阎,其於朝廷纲解,曾无损益。用敢合词控告,欲望特赐指挥,行下本州,契勘乐平每年输纳盐、{艹廢}米一项,诣实供申,从朝廷斟酌蠲减施行。"

    右盐、{艹廢}米为南唐横赋,艺祖平南唐,首命樊知古将漕江南,访求民瘼,而樊非其人,讫不能建明蠲除。继而运使陈靖言之於祥符间,提举刘谊言之於元丰间,盖南唐正赋之外,所取不一,宋因之,名曰"沿纳",盐、{艹廢}米其一也。在後沿纳之赋多从蠲减,至中兴後,内翰洪公、敷文魏公又尝言之,则专指盐、{艹廢}米而言。而此米独饶州有之,而饶州所徵,则乐平独重。洪、魏以乡寓公知之为详,言之亦恳切,而未有中主其事者,遂抑不复行。先公丁卯居忧,时与郡士李君士会讨究本末,戊辰入觐,继登揆席,讽李拉邑之士友请於郡,俾郡上其事,而久之未有发喙者。先公乃自草白劄子,作士民所陈,径自朝省下本州契勘。而郡守回申,止欲少作豁除,具文塞责。盖此米虽不系上供纲解,而州县经费所仰,故郡难其事。先公却回元奏,俾从实再申。守知不可拒,乃再诣实申上,即进呈,奉旨蠲除。盖自晋天福时创例,至是凡三百一十四年而始除云(据吴虎臣《能改斋谩录》称,今所在有之。虎臣此书,作於绍兴间,则知南渡後此赋之未减者,非独饶州而已。而洪、魏二公则谓独饶有此,当考)。此宋咸淳年间事,《通考》所载,本不及咸淳,但欲见此项蠲除之难,故述其本末,附创法之後。

    汉隐帝时,三司使王章聚敛刻急。旧制,田税每斛更输二斗,谓之"雀鼠耗",章始令更输二斗,谓之"省耗"。旧钱出入皆以八十为陌,章始令入者八十,出者七十七,谓之"省陌"。

    致堂胡氏曰:"百姓输税足,雀鼠耗蠹仓廪,乃有司之责,而亦使百姓偿之,敛税重矣。然称之曰'雀鼠耗',尚为有名,章乃使十倍而偿。十、百、千、万,有定数矣。以八十为百,既非定数,然出入皆然,尚为均一,章乃於出者特收其三。省耗不已,於是有一斛之税,又取其三斛者。省陌不已,於是有一千之省,又取其头子者。故曰作法於贪,敝将若何!章以此佐国用於一时,信号为能臣,然国所以兴而遂亡,身所以贵而遂杀者,乃自於此。故言利之臣,自以谓时之不可少我,而不知人之不多我也,可不戒哉!"

    周广顺二年,敕:"约每岁民间所收牛皮,三分减二,计田十顷,税取一皮,馀听民自用及买卖,惟禁卖於邻国。"先是,兵兴以来,禁民私卖牛皮,悉令输国受直。唐明宗之世,有司止偿以盐。晋天福中,并盐不给。汉法,犯牛皮一寸抵死。然民间日用,实不可无,帝素知其弊,至是,李榖建议均於田亩,公私便之。

    显德二年,敕:"应自前及今後有逃户庄田,许人请射承佃,供纳租税。如三周年内本户来归业者,其桑土不以荒熟,并庄园交还一半;五周年後归业者,三分交还一分;其承佃户自出力盖造到屋舍,及栽种树木园圃,并不在交还之限。如五周年後归业者,庄田除本户坟茔外,不在交付,如有荒废桑土,承佃户自来无力佃莳,祇仰交割与归业户佃莳。其近北诸州陷番人户来归业者:五周年内,三分交还二分;十周年内,还一半;十五周年内,三分还一分;此外不在交还之限。应有冒佃逃户物业不纳租税者,其本户归业之时,不计年限,并许总认。"

    洪氏《容斋随笔》曰:"国朝当五季衰乱之後,随宜损益,然一时设施,固亦有可采取。"今观周世宗显德二年射佃逃田诏敕,其旨明白,人人可晓,非若今之令式文书盈几阁,为猾吏舞文之具,故有舍去物业三五十年,妄人诈称逃户子孙,以钱买吏,而夺见佃者,为可叹也。

    三年,宣三司指挥诸道州府,今後夏税以六月一日起徵,秋税至十月一日起徵,永为定例。又敕:"旧制,织造絁、紬、绢、布、绫、罗、锦、绮、纱、縠等,幅阔二尺。起来年後,并须及二尺五分,不得夹带粉药。宜令诸道州府,来年所纳官绢,每匹须及十二两;其絁、紬只要夹密停匀,不定斤两;其纳官紬、绢,依旧长四十二尺。"

    洪氏《容斋随笔》曰:"今之税绢,尺度长短阔狭、斤两轻重,颇本於此。"

    显德四年,敕节文:"诸道州府所管属县,每年夏税徵科了毕,多是却追县典上州会末文钞,因兹科配敛掠。宜令今後科徵了足日,仰本州但取仓场库务纳欠文钞,如无异同,不在更追官典。诸道州官管内县镇,每有追催公事,自前多差衙前、使院职员及散从、步奏官。今後如是常程追催公事,祇令府望知後承受递送,不得更差专人,若要切公事及军期,不在此限。"

    按:五季离乱之时,世主所尚者,用兵争强而已。其间唐明宗、周世宗粗为有志於爱民重农者。有如农务未开而受理词讼,徵科既足而追会科敛,皆官吏奸贪之情,为闾里隐微之害。而天成、显德之诏敕,丁宁禁切之,於倥偬日不暇给之时,而能及此,可谓仁矣。

    显德五年,赐诸道均田诏,曰:"朕以干戈既弭,寰海渐宁,言念地征,罕臻艺极,须议并行均定,所冀求適轻重。卿受任方隅,深穷治本,必能副寡昧平分之意,察乡闾致弊之源,明示条章,用分寄任。伫聆集事,允属惟公。"乃命左散骑常侍艾颖等三十四人使诸州检定民租。

    先时,上因览元稹《长庆集》,见在同州时所上《均田表》,因令制素成图,直考其事,以便观览,遍赐诸道,议均定民租。至是,乃诏行之。

    宋太祖皇帝建隆二年,遣使度民田。周末,遣使度田不实,至是,上精择其人,仍加戒饬。未几,馆陶令坐括田不实,杖流海岛,人始知畏。

    五代以来,常检视见垦田,以定岁租,吏缘为奸,税不均適,由是百姓失业,田多荒莱。上悯之,乃诏禁止,许民辟土,州县无得检括,止以见佃为额。

    止斋陈氏曰:"按孔氏《阙里志》云:先是,历代以圣人之後,不预庸调,至周显德中遣使均田,遂抑为编户。又按:太平兴国中,遣左补阙王永、太仆寺丞高象先均福建田税,岁蠲伪闽钱五千三百二十一贯、米七万一千四百馀石。用知周朝均田,孔氏抑为编户,本朝至蠲伪闽之敛以数千万计,以其政之宽猛,足以卜其受命之长短矣。"

    又命课民种树,每县定民籍为五等,第一等种杂树百,每等减二十为差,桑枣半之,令、佐春秋巡视。宣州言州境无隙地种莳,虑不应诏旨。乃令诸州随风土广狭,不宜课艺者,不须责课。太平兴国二年,又禁伐桑枣为薪。

    遣使监输民租,惩五代藩镇重敛之弊。阎式等坐监输增羡贬杖,常盈仓吏以多入民租弃市。

    建隆四年,诏令逐县每年造形势门内户夏、秋税数文帐,内顽滑逋欠者,须於限内前半月了足(系见任文武职官及州县势要人户。雍熙四年,又诏形势户纳租於三限前半月足。)

    诏诸州勿得追县吏会末(即周显德四年所禁)

    令诸州受民租籍,不得称分、毫、合、勺、铢、釐、丝、忽,钱必成文,绢帛成尺,粟成升,丝绵成两,薪蒿成束,金银成钱。

    诏曰:"自顷兵荒,人民流徙,州县未尝检覆,亲邻代输其租。自今民有逃亡者,本州具户籍顷亩以闻,即检视之。"

    乾德四年,诏曰:"出纳之吝,谓之有司。倘规致於羡馀,必深务於掊克。知光化军张全操上言,三司令诸处仓场主吏,有羡馀粟及万石,刍五万束以上者,上其名,请行赏典。此苟非倍纳民租,私减军食,何以致之?宜追寝其事,勿颁行,除官所定正耗外,严加止绝。"

    大中祥符八年,复诏禁诸仓羡馀。

    开宝三年,诏诸州府两税所科物,非土地所宜者,不得抑配。

    六年,诏诸仓场受纳所收头子钱,一半纳官,一半公用,令监司与知州、通判同支使。头子钱纳官始於此。

    止斋陈氏曰:"是岁,令川陕人户,两税以上输纳钱帛,每贯收七文,每匹收十文,丝绵一两、茶一斤、秆草一束各一文。头子钱数始略见於此。"

    谨按:咸平三年十月,三司权判孙冕等奏:"天下诸夏秋税斛斗收仓耗例,并夏秋税斛斗、匹帛诸般物色等收头子钱,遍令检寻,不见元定宣敕。"又按:後唐天成二年,户部奏:"苗子一布袋,令纳钱八文,三文仓司吃食补衬。"长兴元年,见钱每贯七文,秆草每束一文盘缠,其所收与开宝数同,则头子旧有之,至此稍条约之耳。康定元年三月,三司劄子,除利、益、梓、夔四路外,馀路自今头子钱并令纳官。头子钱尽纳官始於此。熙宁二年十月,提举河北常平广惠仓皮公弼请今来给纳,欲每贯、石收五文足。诸路依此。则给纳并收头子钱始於此。政和四年四月,湖南转运司奏,应给应系省钱物,许每贯、石、匹、两各收头子钱五文,乞专充补助。直达纲之费增收钱始於此。自增收之请,起宣和六年闰三月,发运判官卢宗原欲於淮、浙、江、湖、广、福九路应出纳钱物,每一月交收头子钱一文,充籴本。靖康元年罢。绍兴五年四月,总制司状:"赋入之利,莫大於杂税、茶盐出纳之间,若每贯增头子钱五文,有益於国计。"专切措置财用所看详:"系省钱物,依节次指挥,每贯共收二十三文省,一十文作经制起发。今相度将杂税出纳每贯收见钱上增作二十三文足,除漕司并州县旧得一十三文省,经制一十文省,馀入总制窠名。"十年七月,应官司收支钱物,量添头子钱每贯一十文足。至绍兴十年,诸司钱物不复分别,并每贯收四十三文矣。乾道元年十月,复添收一十文足,至今为定制。

    八年,诏今後民输税紬不满半匹,绢不满匹者,许计丈尺纳价钱,毋得以三户五户聚合成匹送纳烦扰。

    三月,诏曰:"中国每租二十石输牛革一,准千钱。西川尚存伪制,牛驴死者,革尽输官,宜蠲去之,每民租二百石输牛革一,准钱千五百。"

    太平兴国二年,江南西路转运使上言:"诸州蚕桑素少,而金价颇低,今折税,绢估小而伤民,金估高而伤官。金上等旧估两十千,今请估八千;绢上等旧估匹一千,今请估一千三百,馀以次增损。"从之。

    景德五年,知袁州何蒙上言,本州二税请以金折纳。上曰:"若是,则尽废耕农矣。"不许。

    端拱元年,诏纳二税於各路元限外,可并加一月限(元限见後唐天成四年)。或值闰月,其田蚕亦有早晚,令有司临时奏裁。纳租,官吏以限外欠数差定其罚。

    淳化元年,诏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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