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五十三 兵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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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百五十三 兵考五 (第1/3页)

    ○兵制

    神宗即位之初,总治平之兵一百十六万二千,而禁军步骑六十六万三千。帝患兵冗不继,始议销并,乃亲制选练之法,靡不周悉。其立军之制,非新经科简,即团并有馀,或特创名,或因旧额增损,指挥之数无常焉。熙宁元年,诏诸路监司察州兵拣不如法者按之,不任禁军者降厢军,不任厢军者免为民。

    先是陈升之建议,卫兵四十以上稍不中程者量减请衣粮,徙之淮南。吕公弼上言,以为既使之去本土又减其常廪,於人情未安。且事体甚大,难遽行也。司马光亦言其不便,曰:'在京禁军及其家属,率皆生长京师,亲姻联布,安居乐业,衣食县官日久。年四十五未为衰老,尚任征役,一旦别无罪负,削廪远徙,是横遭降配也。沙汰既多,人情惶惑,大致愁怨。虽国家既承平,纪纲素张,此属恟恟,亦无能为患。然诏书一下,万一有道路流言,惊动百姓,朝廷欲务省事,复为收还,则顿失威重,向後不复可号令骄兵。若遂推行,则众怨难犯,梁室分魏博之兵,致张彦之乱,此事之可鉴者也。且国家竭天下之财,养长征兵士,本欲备御边陲。今淮南非用武之地,而多屯禁军,坐费衣食,是养无用之兵,寘诸无用之也。也又使边陲常无事则已,异日或小有警急,主兵之臣,必争求益兵。京师之兵既少,必须使者四出,大加召募,广为拣选,将数倍多於今日所退之兵。旧兵尚请衣粮,而新兵更添衣粮。是弃已教阅经战之兵,而收市井甽亩之人,本欲减冗而冗兵更多,本欲省大费而大费更广,窃恐非计之得也。臣愚伏愿朝廷且依旧法,每岁拣禁军有不任征战者减充小分,小分复不任执役者,放令听其自便在京居止,但勿使老病者尚占名籍,虚费衣粮。人情既安於所习,皆无怨嗟;国家又得其力用,不为虚设。冗兵既去,大费自省。兹事系国家安危,不敢不言。'右正言李常亦言其不便。从之。

    七月,手诏:"拣诸路半分年四十五以下胜甲者,升为大分;五十以上愿为民者,听之。"旧制:兵至六十一始免,犹不即许也。至是免为民者甚众,冗兵由是大省。

    二年,诏并废诸军营。陕西马步军营三百二十七,并为二百七十,马军额以三百人,步军以四百人。其後,总兵之拨并者,马步军五百四十五营,并为三百五十五。而京师之兵,类皆拨并畿甸诸路,及厢军皆会总畸零,各定以常额。凡并营,先为缮新其居室,给迁徙费。军校溢员者,以补他军之阙,或随所并兵入逐指挥,依职高下同领。

    先时,军营皆有额。皇祐格:马军满四百、步军满五百人为一营。承平日久,兵制浸弛,额存而兵阙,马一营或止数十骑,兵一营或不满一、二百。既不成部分,而将校猥多,赐予廪给十倍士卒,递迁如额,不敢少损。帝患之,乃诏并废诸营,尝谓辅臣曰:"天下财用,朝廷稍加意,则所省不可胜计。乃者销并军营,计减军校十将以下三千馀人,除二节赐予及傔从廪给外,计一岁所省,为钱四十五万缗,米四十万石,紬绢二十万疋,布三万端,马藁二百万。庶事若此,邦财可胜用哉!"初,帝议并营,大臣皆以为兵骄已久,遽并之,必召乱。帝不听,独王安石赞帝力行之。自熙宁至元丰,岁有废并甚众。

    三年,枢密院文彦博等上在京开封府界及京东等路禁军数,帝亦自内出治平中兵数参照,顾问久之,遂诏殿前司:"虎翼除水军一指挥外,六十指挥,各以五百人为额,总三万四百人。在京增广勇五指挥,共二千人。开封府府界定六万二千人,京东五万一千二百人,两浙四千人,江东五千二百人,江西六千八百人,湖南八千三百人,湖北万二千人,福建四千五百人,广南东、西千二百人,川陕三路四千四百人为额。在京其馀指挥,并河东、陕西、京西、淮南路前已拨并,其河北以人数尚多,须後命。"是月,诏河北禁军,以七万为额。初,河北兵籍,比诸路为多。其沿边者,悉仰给三司,言事者屡请损其数,因拨并畸零,立额为七万。以京东土地饶沃,租赋有馀,於是增置武卫军,严其训练之法,不数年皆为精兵。至是分隶河北四路。後又以三千人戍扬、杭州、江军府,以议言东南兵募寡,而盗贼多故也。其後又团结诸军,置将分领,谓之将云。八月,帝手诏:"仓吏给军粮,例有亏减,出军之家,侵牟益甚,岂朕所以爱养兵卒之意?自今给粮,毋损其数。三司具为令。"於是严河仓乞取减刻罪赏,而兵粮每石及十斗,士卒欢呼。 十二月,诏行保甲法。畿内之民,十家为一保,选主户有幹力者一人为保长;五十家为一大保,选一人为大保长;十大保为一都保,选为众所服者为都保正,又以人为之副。应主客户两丁以上,选一人为保丁。附保,两丁以上有馀力,丁壮勇者亦附之,内家赀最厚、材力过人者亦充保丁。兵器弊禁者听习。每一大保夜轮五人警盗。凡告捕所获,以赏格从事。同保犯强盗、杀人、放火、强奸、掠人、传习妖教、造畜蛊毒,知而不告,依律伍保法。馀事千已,又非敕律所听纠,皆毋得告,虽知情亦勿坐。若於法类保合坐罪者乃坐之。其居停强盗三人,经三日,保邻虽不知情,科失觉罪。逃移、死绝,同保不及五家,并地保。有自外入保者,收为同保,户数足则附之,俟及十家,则别为保,置牌以书其户数姓名。遣官先行畿甸,既就绪,遂推之五路,以遍於天下。

    王安石欲变募兵而行保甲,帝从其议。帝尝言节财用,安石对以减兵最急。帝曰:"比庆历时,数已甚减矣。"因举河北、陕西兵数,虑募兵太少,又训练不精。安石曰:"精训练募兵,而鼓舞三路之民习兵,则兵可省。臣屡言,河北旧为武人割据,内抗朝廷,外敌四邻,亦有御奚、契丹者,兵储不外求而足。今河北户口蕃息,又举天下财物奉之,常苦不足,以当一面之夷狄,其施设乃不如武人割据时。此无他,惟能专用其民故也。臣以为倘不能理兵,稍复古制,则中国无富强之理。陛下若欲去数百年募兵之弊,则宜果断,立法制令,本末备具,不然,无补也。"帝曰:"制而用之,在法当预立条制,以渐推行可也。"安石又曰:"陛下以为柴世宗能辟土疆、服天下者何也?"帝曰:"世宗非能果断乎?"安石曰:"是也。世宗能使兵威复振,非但高平之战能斩樊爱能等而已,天下盗贼、杀人亡命者,皆募以为禁军。史臣以为当时孤子寡妇,见仇雠而不敢校,後悔之莫有贷者。臣以为史官不足以知世宗,世宗非悔也。方中国兵弱,以为非募此辈不足以胜诸僭伪之国。及所募已足,则法不可久弛,故不复贷其死,此乃定计数於前,必事功於後,岂以为悔也?世宗募盗贼、杀人亡命者以为禁卫,不以为虞,诚有帝王威略故也。今当平世,发义勇入卫,有爵赏禄为劝利,而乃更忧其为变,岂笃论哉?大抵世人习见募兵,而不见民兵之事,故一闻此议,则不能无骇。然募之法不变,乃实可忧也。"彦博等又以为士兵难使千里出戍。安石曰:"前代征琉球,讨党项,岂非府兵乎?"帝曰:"募兵专於战守,故或可恃;至民兵,则兵农其业相半,可恃以战守乎?"安石曰:"唐以前未有黥兵,然亦可以战守。臣以为募兵与民兵无异,顾所用将帅何如尔。"

    一日,帝批:"陈留县见行保甲,每十人一小保,中三人或五人须要弓箭,县吏督责,无者有刑。又每保令置鼓,人置一鼓,费钱不少。至有质衣而买弓箭者,可见贫乏艰於出备,可速指挥禁戢。"安石曰:"民贫宜有之。抑民使置弓箭,则法所弗许也。往者冬阅及巡检番上,唯就用官弓矢而已,不知百姓何故至於质衣也。然自生民以来,兵农为一,男子生则以桑弧蓬矢射四方,明弓矢者男子之所有事。盖耒耜以养生,弓矢以免死,皆凡民所宜自具,自古未有造耒耜、弓矢以给百姓者也。然则,虽使百姓置弓矢未为过。第陛下忧恤百姓甚至,故今立法一听民便尔。且府界素多群盗,攻劫杀掠,一岁之间,至二百夥,逐夥皆有赏钱,备赏之人,即今保丁也。方其备赏之时,岂无卖易衣服以纳官赏者?然人皆以为赏钱宜出於百姓。夫出钱之多不足以止盗,而保甲之能止盗,其效已见於今日,则虽令民出少钱以置器械,未有损也。"帝曰:"赏钱,人所习惯,则安之如自然;不习惯,则不能无怨。如河决坏民产,民不怨;决河以坏民产,则怨矣。"

    四年,始诏畿内保丁肄习武事。岁农隙,所隶官期日於要便村都试骑步射,并以射中亲疏远近为等。骑射校其用马,有馀艺而愿试者,听之。第一等保明以闻,引见於庭,天子亲阅试之,命以官使。第二等免当年春夫一月、马藁四十、役钱二千。本户无可免,或所免不及,听移他户而受其直。第三等、四等,视此有差。即艺未精愿来阅试者,听。

    五年,知制诰、判司农寺曾布言:"近日保户数以状诣县,愿分番隶巡检司习武伎,提点司以闻朝廷及司农寺,而未敢辄议。"於是诏:"主户保丁愿上番於巡检司者,十日一更,疾故者次番代之,月给口粮、薪菜钱,分番巡警。"又诏尉司上番保丁如巡检司之法。

    始行保甲。初,以捕盗贼相保任而未肄以武事也,至四年,始诏畿内保丁肄习武事,定其赏罚,然犹番上也。至五年因曾布之说,始令分番隶巡检司、尉司云。

    枢密院言:"在京系役兵士,旧额一万八千二百五十九人,见阙六千三百九十二人,若招拣得足,即不须外路勾抽,以免不习水土、冻馁道涂之患。欲於在京及府界、京东、西、河北招少壮兵,止供在京工役,不许臣僚差占,不过期年,可使充足。却对减在外招募之数,桩管所减粮赐上京,应省司之用。"从之。

    诏:"禁军俸钱至五百而亡满七日者斩。"旧制满三日者死。初执政议更法请满十日,帝令以七日。

    六年,诏开封府畿以都保置木契,左留司农寺,右付其县,凡追胥、阅试、肄习则出契。是月,又诏行於永兴、秦凤、河北东、西、河东五路,唯每上番。馀路止相保任,毋习武艺。内荆湖、川、广沿边者,可肄武事,令监司度之。後惟全部土丁、邕钦洞丁、广东枪手改为保甲者则肄焉。十二月,乃罢河北西路强壮、沿边弓箭社常系籍番上巡守者。初,开封府畿、五路保甲及五万人,二年一解发,诣京师阅试命官,开封府、畿十人,五路七人。八年,诏开封府畿及一万人,五路有一万,五千人,各许解发一人。

    初,保甲隶司农,八年,改隶兵部,增同判一、主簿二、幹当公事十,分按诸州,其政令则听於枢密院。

    七年,始诏总开封府畿、京东西、河北路兵分置将、副。自河北始,自第一将以下共十七将,在河北四路;自第十八将以下共七将,在府畿;自第二十五将以下共九将,在京东;自第三十四将以下共四将,在京西。合为三十七。而鄜延、环庆、泾原、秦凤、熙河又自列将。其在鄜延者九,在泾原者十一,在环庆者八,在秦凤者五,在熙河者九。合为四十二。

    八年,又诏增置马军十三指挥,分京东、西两路。又募教阅忠果十指挥,在京西,额各五百人,其六在唐、邓,其四在蔡、汝。

    元丰二年,又增置士兵勇捷两指挥於京西,额各四百人,唐州方城为右第十一,汝州襄城为左第十二。凡马军十三指挥,忠果及土军共十二指挥。

    四年,诏团结东南路诸军亦如畿京法,共十三将。自淮南始,东路为第一,西路为第二,两浙西路为第三,东路为第四,江南东路为第五,西路为第六,荆湖北路为第七、南路潭州为第八,全、邵、永州应援广西为第九,福建路为第十,广南东路为第十一,西路桂州为第十二,邕州为第十三。总天下为九十二将,而鄜延五路又有汉蕃弓箭手,亦各附诸将而统隶焉。凡诸路将各置副一人,东南兵三十人以下唯置单将;凡将副皆选内殿崇班以上、尝历战阵、亲民者充之,亦诏监司奏举;又各以所将兵多寡,置部将、队将、押队、使臣各有差;又置训练官次诸将佐;春秋都试,择武力士,凡千人选十人,皆以名闻,而待旨解发,其愿留乡里者勿强遣,此将兵之法也。

    五代承唐藩镇之弊,兵骄而将专,务自封殖,横猾难制。祖宗初定天下,惩创其弊,分遣禁旅,戍守边地,率一二年而更,欲使往来道路,足以习劳苦,南北番戍,足以均劳佚,故将不得专其兵,而兵亦不至骄惰。及承平既久,方外郡国,合为一家,无复如曩时之难制,而禁旅更戍,尚循其旧,新故相仍,交错旁午,相属於道。议者以为更番迭戍,无益於事,徒使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缓急恐不可恃。神宗即位,慨然更制,部分诸路将兵,总隶禁旅,使兵知其将,将练其士卒,平居训厉蒐择,无复出戍,外有事而後遣焉,谓之将兵。

    元丰二年,以兖、郓、齐、济、滨、棣、德、博民饥,募为兵,以补开封府界、京东、西将兵之阙。又诏:"在京俸钱七百以下,选募马步军万五千人;开封府界及本路共选募义兵保甲四万人;如泾原五千人不足,於秦凤路选募。"

    四年,诏:五路义勇,悉改为保甲。

    上曰:"河东修义勇强壮法。又令团集保甲,如何?"安石对曰:"义勇须隐括丁数。若因团集保甲,即一动而两业就。今既遣官隐括义勇,又别遣官团结保甲,即一事分为两事,恐民不能无扰。"上曰:"保甲不可代正军上番不?"安石曰:"俟其习熟,然後上番。然东兵技艺亦弗能优於义勇、保甲,臣观广勇、虎翼兵固然。今为募兵者,大抵皆偷惰顽猾、不能自振之人。为农者,皆朴力一心听令之人。以此校之,则缓急莫如民兵可用。"冯京曰:"太祖征伐天下,岂必用农兵?"安石曰:"太祖时接五代,百姓困极,公侯多自军中起,故豪杰以从军为利。今百姓安业乐生,而军中不复有如乡时拔起为公侯者,即豪杰不复在军,而应募者大抵皆偷惰不能自振之人而已。"帝曰:"兵之强弱在人。五代兵弱,至世宗而强。"安石曰:"世宗所收,亦皆天下强梁之人,此其所以强也。"帝卒从安石议。帝曰:"保甲、义勇有刍粮之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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