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卷第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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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資治通鑑卷第四十五 (第1/3页)

    汉纪三十七 起重光作噩,尽旃蒙大渊献,凡十五年。

    显宗孝明皇帝下

    永平四年(辛酉、六一)

    ①春,帝近出觀覽城第,〔城,雒陽城。第,宅也。賢曰:有甲乙之次,故曰第。〕欲遂校獵河內;〔河內郡,在雒陽北百二十里。〕東平王蒼上書諫;帝覽奏,即還宮。

    ②秋,九月,戊寅,千乘哀王建薨,無子,國除。〔乘,繩證翻。〕

    ③冬,十月,乙卯,司徒郭丹、司空馮魴免,〔魴,音房。〕以河南尹沛國范遷為司徒,太僕伏恭為司空。恭,湛之兄子也。

    ④陵鄉侯梁松坐怨望、縣飛書誹謗,下獄死。〔松嗣父統爵為陵鄉侯。縣,讀曰懸。下,遐稼翻。〕

    初,上為太子,太中大夫鄭興子眾以通經知名,〔知名者,有名於時,人皆知之也。〕太子及山陽王荊因梁松以縑帛請之,眾曰:「太子儲君,無外交之義;〔儲,副也。〕漢有舊防,蕃王不宜私通賓客。」松曰:「長老意,不可逆。」眾曰:「犯禁觸罪,不如守正而死。」遂不往。及松敗,賓客多坐之,唯眾不染於辭。

    ⑤于窴王廣德將諸國兵三萬人攻莎車,誘莎車王賢,殺之,〔窴,徒賢翻。莎,素禾翻。〕并其國。匈奴發諸國兵圍于窴,廣德請降。匈奴立賢質子不居徵為莎車王,〔質,音致。〕廣德又攻殺之,更立其弟齊黎為莎車王。〔更,工衡翻。〕

    ⑥東平王蒼自以至親輔政,〔蒼輔政,始上卷中元二年。〕聲望日重,意不自安,前後累上疏稱:「自漢興以來,宗室子弟無得在公卿位者,乞上驃騎將軍印綬,退就藩國。」辭甚懇切,帝乃許蒼還國,而不聽上將軍印綬。〔上,時掌翻。〕

    五年(壬戌、六二)

    ①春,二月,【章:十二行本「月」下有「庚戌」二字;乙十一行本同。】蒼罷歸藩;〔東平國,在雒陽東六百七十二里。〕帝以驃騎長史為東平太傅,掾為中大夫,命史為王家郎,〔百官志:將軍長史一人,秩千石;掾屬二十九人,秩比四百石至比二百石;令史及御屬三十一人,百石。帝特為蒼置掾、史、員四十人。王國太傅秩二千石,中大夫比六百石,郎二百石。掾,俞絹翻。〕加賜錢五千萬,布十萬匹。

    ②冬,十月,上行幸鄴;是月,還宮。

    ③十一月,北匈奴寇五原;十二月,寇雲中,南單于擊卻之。

    ④是歲,發遣邊民在內郡者,賜裝錢,人二萬。〔賜錢為辦裝也。〕

    ⑤安豐戴侯竇融年老,子孫縱誕,多于法。長子穆尚內黃公主,〔內黃縣,屬魏郡。〕矯稱陰太后詔,令六安侯劉盱去婦,以女妻之。〔六安國,屬廬江郡。賢曰:今之廬州。按前漢以六安為王國,後漢以六安為侯國,屬廬江郡。賢以唐之廬州為漢之廬江郡可也,若漢之六安侯國實在唐壽州界。劉昫地理志:壽州安豐縣,漢六國故城在縣南,此為可據。此後章帝元和二年,徙江陵王恭為六安王,以廬江郡為國,卻可以用賢註。妻,七細翻。〕盱婦家上書言狀,帝大怒,盡免穆等官。諸竇為郎吏者,皆將家屬歸故郡,〔竇氏,故扶風平陵人。〕獨留融京師;融尋薨。後數歲,穆等復坐事與子勳、宣皆下獄死。〔復,扶又翻。下,遐稼翻。〕久之,詔還融夫人與小孫一人居雒陽。

    六年(癸亥、六三)

    ①春,二月,王雒山出寶鼎,獻之。〔據本紀,王雒山在廬江郡。〕夏四月,甲子,詔曰:「祥瑞之降,以應有德;方今政化多僻,何以致茲!易曰:『鼎象三公』,〔三公鼎足承君,故云然。此蓋易緯之辭。〕豈公卿奉職得其理邪!其賜三公帛五十匹,九卿、二千石半之。先帝詔書,禁人上事言『聖』,〔見四十二卷光武建武七年。上,時掌翻。〕而聞者章奏頗多浮詞;自今若有過稱虛譽,尚書皆宜抑而不省,〔省,悉景翻。〕示不為諂子蚩也。」〔蚩,笑也。〕

    ②冬,十月,上行幸魯;十二月,還幸陽城;〔陽城縣,屬潁川。〕壬午,還宮。

    ③是歲,南單于適死,單于莫之子蘇立,為丘除車林鞮單于;〔鞮,丁奚翻;下同。〕數月,復死,〔復,扶又翻;下同。〕單于適之弟長立,為沛邪尸逐侯鞮單于。

    七年(甲子、六四)

    ①春,正月,癸卯,皇太后陰氏崩。二月,庚申,葬光烈皇后。〔西京諸后皆從帝諡,惟衛思后、許恭哀后不以壽終而別追諡之。從帝諡而又加一字,自陰后始。范曄曰:漢世皇后皆因帝諡為稱,明帝始建光烈之稱,其後並以德為配,至於賢愚優劣,混同一貫。賢曰:諡法:執德遵業曰烈。〕

    ②北匈奴猶盛,數寇邊,〔數,所角翻。〕遣使求合市;上冀其交通,不復為寇,許之。

    ③以東海相宗均為尚書令。初,均為九江太守,〔九江郡,在雒陽東南一千五百里。〕五日一聽事,悉省掾、史,閉督郵府內,屬縣無事,〔郡有五部督郵,監屬縣。閉之府內者,恐以司察為功能,侵擾屬縣,適以多事故也。〕百姓安業。九江舊多虎暴,常募設檻穽,〔賢曰:檻,為機以捕獸。穽,謂穿地陷之。〕而猶多傷多。均下記屬縣曰:「夫江、淮之有猛獸,猶北土之有雞豚也,今為民害,咎在殘吏,而勞勤張捕,【張:設也,設為機穽以伺鳥獸曰張。裴炎猩猩銘所謂「奴欲張我」是也。】非憂恤之本也。其務退姦貪,思進忠善,可一去檻穽,〔去,羌呂翻。〕除削課制。」其後無復虎患。〔復,扶又翻。〕帝聞均名,故任以樞機。均謂人曰:「國家喜文法、廉吏,以為足以止姦也;〔喜,許記翻。〕然文吏習為欺謾,而廉吏清在一己,〔謾,音慢,又莫連翻。〕無益百姓流亡、盜賊為害也。均欲叩頭爭之,時未可改也,久將自苦之,乃可言耳!」未及言,會遷司隸校尉。後上聞其言,追善之。

    八年(乙丑、六五)

    春,正月,己卯,司徒范遷薨。

    ②三月,辛卯,以太尉虞延為司徒,衛尉趙熹行太尉事。

    ③越騎司馬鄭眾使北匈奴,〔越騎校尉司馬一人,秩千石。〕單于欲令眾拜,眾不為屈。單于圍守,閉之不與水火;眾拔刀自誓,〔自誓以死,不為單于屈也。〕單于恐而止,乃更發使,隨眾還京師。

    初,大司農耿國言:「宜置度遼將軍屯五原,以防南匈奴逃亡,」朝廷不從。南匈奴須卜骨都侯等知漢與北虜交使,內懷嫌怨,欲畔,〔匈奴異姓大臣,左、右骨都侯也。又異姓有呼衍氏、須卜氏、立林氏、蘭氏,皆匈奴國中名族,常與單于婚姻。〕密使人詣北虜,令遣兵迎之。鄭眾出塞,疑有異;伺候,果得須卜使人。〔伺,相吏翻。使,疏吏翻。〕乃上言:「宜更置大將,以防二虜交通。」由是始置度遼營,以中郎將吳棠行度遼將軍事,將黎陽虎牙營士屯五原曼柏。〔漢官儀曰:光武以幽、冀兵克定天下,故於黎陽立營,以謁者監領,兵騎千石。賢曰:昭帝拜范明友為度遼將軍,至此復置焉。曼柏縣,在今勝州銀城縣界。〕

    ⑤冬,十月,北宮成。

    ⑥丙子,募死罪繫囚詣度遼營;有罪亡命者,令贖罪各有差。楚王英奉黃縑、白紈詣國相曰:〔漢成帝王國省內史,令相治民,職如太守,秩二千石。紈,今之絹也。師古曰:紈,素也;縑,并絲絹也。相,息亮翻。〕「託在藩輔,過惡累積,歡喜大恩,奉送縑帛,以贖愆罪。」國相以聞,詔報曰:「楚王誦黃、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慈,潔齊三月,〔齊,讀曰齋。〕與神為誓,何嫌何疑,當有悔吝!其還贖,以助伊蒲塞、桑門之盛饌。」〔塞,悉則翻。饌,雛戀翻,又雛皖翻。〕

    初,帝聞西域有神,其名曰佛,因遣使之天竺求其道,得其書及沙門以來。其書大抵以虛無為宗,貴慈悲不殺;以為人死,精神不滅,隨復受形;生時所行善惡,皆有報應,故所貴修煉精神,以至為佛。善為宏闊勝大之言,以勸誘愚俗。精於其道者,號曰沙門。於是中國始傳其術,圖其形像,而王公貴人,獨楚王英最先好之。〔袁宏漢紀:浮屠,佛也。西域天竺國有佛道焉。佛者,漢言覺也,將以覺悟群生也。其教以修善慈心為主,不殺生,專務清靜。其精者為沙門。沙門,漢言息也。蓋息意去欲以歸於無為。長丈六尺,黃金色。初,明帝夢見金人長大,以問群臣。或曰:「西方有神,其名曰佛,陛下所夢,得無是乎﹖」於是遣使天竺,問其道術而圖其形像焉。賢曰:伊蒲塞,即優婆塞也,中國翻為近住,言受戒行堪近僧住也。桑門,即沙門,梵云沙門那,或曰桑門,唐言勤息,秦譯云勤行,又云善覺。魏收曰:漢武帝遣霍去病討匈奴,獲休屠王金人,以為大神,列於甘宮,不祭祀,但燒香禮拜而已。此則佛道流通之漸也。張騫使大夏,傳其旁有身毒國,一名天竺,始聞有浮屠之教。哀帝元壽元年,博士弟子秦景憲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經,中國聞之,未信了也。後明帝夜夢金人,頂有白光,飛行殿庭,乃訪群臣,傅毅始以佛對。帝遣郎中蔡愔等使天竺,寫浮屠遺範,仍與沙門攝摩騰、竺法蘭東還洛陽,中國有沙門跪拜之法自此始。愔之還,以白馬負經而至,漢因立白馬寺於洛城雍關西。好,呼到翻。〕

    ⑦壬寅晦,日有食之,既。〔既,盡也。〕詔群司勉脩職事,極言無諱。於是在位者皆上封事,各言得失;帝覽章,深自引咎,以所上班示百官。〔上,時掌翻。〕詔曰:「群僚所言,皆朕之過。民冤不能理,吏黠不能禁;〔黠,下八翻。〕而輕用民力,繕脩宮宇,出入無節,喜怒過差。永覽前戒,竦然兢懼;徒恐薄德,久而致怠耳!」〔人主能切己省察,然後能有是言。〕

    ⑧北匈奴雖遣使入貢,而寇鈔不息,〔鈔,楚交翻。〕邊城書閉。帝議遣使報其使者,鄭眾上疏諫曰:「臣聞北單于所以要致漢使者,〔要,一遙翻。〕欲以離南單于之眾,堅三十六國之心也;〔賢曰:武帝開通西域,本三十六國,余謂堅其心者,欲使之專附匈奴。〕又當揚漢和親,誇示鄰敵,令西域欲歸化者局足狐疑,懷土之人絕望中國耳。漢使既到,便偃蹇自信;〔信,音申。〕若復遣之, 虜必自謂得謀,〔得謀,猶言得計。復,扶又翻;下同。〕其群臣駁議者不敢復言。〔賢曰:駁議,謂勸單于歸漢。駁,北角翻。〕如是,南庭動搖,烏桓有離心 矣。〔南單于庭在西河美稷。動搖,謂欲出塞北去。烏桓本附匈奴,漢置校尉領護,使不得與匈奴交通。離心,謂其心不親附漢而貳於匈奴也。〕南單于久居漢地, 具知形勢,萬分離析,旋為邊害。今幸有度遼之眾揚威北垂,雖勿報答,不敢為患。」帝不從。復遣眾往,眾因上言:「臣前奉使,不為匈奴拜,〔為,于偽翻;下同。〕單于恚恨,遣兵圍臣;〔恚,於避翻。〕今復銜命,必見陵折,臣誠不忍持大漢節對氈裘獨拜。〔前書匈奴傳曰:自君王以下,皆食畜肉,衣其皮革,被旃裘。旃,與氈同。〕如令匈奴遂能服臣,將有損大漢之強。」帝不聽。眾不得已,既行,在路連上書固爭之上;詔切責眾,追還,繫廷尉,會赦,歸家。其後帝見匈奴來者,聞眾與單于爭禮之狀,乃復召眾為軍司馬。〔漢制:大將軍營五部,部校尉一人,比二千石;軍司馬一人,比千石;其不置校尉部,但軍司馬一人。帝召眾為軍司馬,使與馬賡擊車師。〕

    九年(丙寅、六六)

    ①夏,四月,甲辰,詔司隸校尉、部刺史歲上墨綬長吏視事三歲已上、治狀尤異者各一人與計偕上,及尤不治者亦以聞。 〔杜佑曰:後漢十三州部:司隸治河南,今府;豫治譙,今酇縣;兗治昌邑,今魯郡金鄉縣;徐治郯,今臨淮郡下邳縣;青治臨淄,今北海郡縣;涼治隴,今天水郡 隴城縣;交治廣信,今蒼梧郡蒼梧縣。漢制:千石、六百石,墨綬,三采青、赤、紺,長丈六尺,八十首;四百石、三百石長同。此墨綬長吏,謂大縣令以下。上,時掌翻。治,直吏翻。〕

    ②是歲,大有年。〔穀梁傳曰:五穀皆熟,書大有年。〕

    ③賜皇子恭號曰靈壽王,黨號曰重熹王,〔賢曰:取其美名也。〕未有國邑。

    ④帝崇尚儒學,自皇太子諸王侯及大臣子弟、功臣子孫,莫不受經。又為外戚樊氏、郭氏、陰氏、馬氏諸子立學於南宮,號「四姓小侯」。〔賢曰:以非利侯,故曰小侯。禮記曰「庶方小侯」,亦其義也。余據東平王蒼傳,送列侯印十九枚,諸王子年五歲以上能趨拜者,皆令帶之。意四姓小侯亦猶是也。〕置五經師,搜選高能以授其業。自期門、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經章句。匈奴亦遣子入學。

    ⑤廣陵王荊復呼相工謂曰:「我貌類先帝,先帝三十得天下,我今亦三十,可起兵未﹖」相者詣吏告之,〔相,息亮翻。〕荊惶恐,自繫獄,帝加恩,不考極其事,詔不得臣屬吏民,唯食租如故,〔恐其復謀不軌,故不得臣屬吏民,唯食國之租稅。〕使相、中尉謹宿衛之。荊又使巫祭祀、祝詛。〔祝,職又翻。詛,莊助翻。〕詔長水校尉樊鯈等雜治其獄,〔鯈,直留翻。治,直之翻。〕事竟,奏請誅荊。帝怒曰:「諸卿以我弟故,欲誅之;即我子,卿等敢爾邪﹖」鯈對曰:「天下者高帝天下,非陛下之天下也。春秋之義,君親無將,將而必誅。〔賢曰:春秋公羊傳之文也。將者,將為弒逆之事也。〕臣等以荊屬託母弟,〔帝與荊皆出於陰后。〕陛下留聖心,加惻隱,故敢請耳;如今陛下子,臣等專誅而已。」〔賢曰:專,謂不請也。〕帝歎息善之。鯈,宏之子也。

    十年(丁卯、六七)

    ①春,二月,廣陵思王荊自殺,〔諡法:追悔前過曰思。〕國除。

    ②夏,四月,戊子,赦天下。

    ③閏月,甲午,上幸南陽,召校官弟子作雅樂,〔賢曰:校,學也,戶教翻。雅樂,註見上。〕奏鹿鳴,帝自奏塤篪和之,以娛嘉賓。〔鄭玄註周禮云:塤,燒土為之,大如鴈子。鄭眾云:有六孔。世本曰:暴辛公作篪,以竹為之,長尺四寸,有八孔。孔穎達曰:土曰壎,竹日篪。周禮小師職作「塤」,古今字異耳。釋樂云:大塤謂之嘂,音叫。孫炎曰:音大如叫呼也。郭璞曰:塤,燒土為之,大如鵝子,銳上平底,形似稱鎚;六孔;小者如雞子。釋樂又云:大篪謂之沂。李巡曰:大篪,其聲非一也。郭璞曰:篪以竹為之,長尺四寸,圍三寸,一孔上出,逕三分,橫吹之,小者尺二寸。廣雅云:八孔。鄭司農小師註云:篪七孔,蓋不數其上出者,故七也。世本云:暴辛公作塤,蘇成公作篪。譙周古史考云:古有塤、篪,尚矣。周幽王時,暴辛公善塤,蘇成公善篪,記者因以為作,繆矣。釋名:塤喧也,聲濁喧然。塤,況袁翻。篪,音。池和,戶臥翻。〕還,幸南頓。冬,十二月,甲午,還宮。

    ④初,陵陽侯于綝卒,〔陵陽縣,屬丹陽郡。綝,丑林翻。〕子源當襲封,上書稱病,讓國於弟盛,不報。既葬,乃挂衰絰於冢廬而逃去。〔衰,倉回翻。〕友人九江鮑駿遇鴻於東海,〔東海郡,在雒陽東一千五百里。〕讓之曰:「昔伯夷、吳札,亂世權行,故得申其志耳。〔賢曰:伯夷,孤竹尹之子,讓其弟叔齊。季札,吳王壽夢之季子也,諸兄欲讓以國,季子乃舍其室而耕。皆是權時所行,非常道也。伯夷當紂時,季札當周末,故言亂世也。〕春秋之義,不以家事廢王事。〔春秋:衛靈公卒,孫輒立,父蒯聵與輒爭國。公羊傳曰:輒者,前聵之子。然則曷為不立蒯聵而立輒﹖蒯聵無道,靈公遂之而立輒。然則輒之義可以立乎﹖曰:可,不以父命辭於王「父」命,不以家事辭於王事。故駿引以為言。〕今子以兄弟私恩而絕父不滅之基,可乎﹖」鴻感悟垂涕,乃還就國。鮑駿因上書薦鴻經學至行,〔行,下孟翻。〕上徵鴻為侍中。

    十一年(戊寅、六八)

    ①春,正月,東平王蒼與諸王俱來朝,月餘,還國。帝臨送宮,悽然懷思,乃遣使手詔賜東平國中傅曰:「辭別之後,獨坐不樂,〔樂,音洛;下同。〕因就車歸,伏軾而吟,瞻望永懷,實勞我心。誦及采菽,以增歎息。〔采菽,詩小雅之章也。其詩曰:采菽采菽,筐之筥之;君子來朝,何錫予之。毛詩註云:菽,所以芼太牢而待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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