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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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右臂也。云南自汉以来臣属中国,杨国忠无故扰之使叛,臣于吐蕃,苦于吐蕃赋役重,未尝一日不思复为唐臣也。大食在西域为最强,自葱岭尽西海,地几半天下,与天竺皆慕中国,代与吐蕃为仇,臣故知其可招也。”

    不久,回纥可汗派遣使者上表自称儿臣,凡是李泌与他们约定的五件事情,全部听从命令。德宗非常高兴,他对李泌说:“怎么回纥这样畏惧并折服于你呢!”李泌回答说:“这是陛下的声威与福气所致,我有什么力量!”德宗说:“回纥已经通和了,又应当怎样招抚云南、大食和天竺呢?”李泌回答说:“与回纥和好了,吐蕃便已经不敢轻易侵犯边界了。接下来招抚云南,就是砍断吐蕃右边的臂膀。自汉朝以来,云南都是中国的臣属。杨国忠没缘由地搅扰他们,使他们背叛朝廷,臣服于吐蕃。他们被吐蕃的繁重赋役搅犹得困苦不堪,没有一天不想再做唐朝的臣属啊。大食在西域各国中最为强盛,由葱岭起,直抵西海边,地域几占天下的一半。大食与天竺都仰慕中国,而又世代与吐蕃结下怨仇,所以我知道他们是可以招抚的。”

      癸亥,遣回纥使者合阙将军归,许以咸安公主妻可汗,归其马价绢五万疋。

    癸亥(十三日),德宗打发回纥使者合阙将军回国,答应将咸安公主嫁给可汗,还以绢五万匹偿还他们的马价。

      [8] 吐蕃寇华亭及连云堡,皆陷之。甲戌,吐蕃驱二城之民数千人及、泾人畜万计而去,置之弹筝峡西。泾州恃连云为斥候,连云既陷,西门不开,门外皆为虏境,樵采路绝。每收获,必陈兵以捍之,多失时,得空穗而已。由是泾州常苦乏食。

    [8] 吐蕃侵犯华亭以及连云堡,将两处都攻陷了。甲戌(二十四日),吐蕃人驱赶着华亭、连云堡二城的几千百姓和数以万计的州、泾州人和牲畜离去,将人和牲畜安置在弹筝峡的后面。泾州倚靠连云堡作为前哨,连云堡失陷后,西城大门难以开放,城门外都成了吐蕃的地盘,打柴的道路都被切断。每当收获时,必须布置军队来保卫庄稼,人们经常不能按时收获,仅得到无籽粒的禾穗罢了。自此以后,泾州常常因缺少粮食而困苦不堪。

      [9] 冬,十月,甲申,吐蕃寇丰义城,前锋至大回原,宁节使韩游击却之;乙酉,复寇长武城,又城故原州而屯之。

    [9] 冬季,十月,甲申(初四),吐蕃侵犯丰义城,前锋来到大回原,宁节度使韩游击退了他们。乙酉(初五),吐蕃又去侵犯长武城,并修筑原州的故城,以屯驻兵马。

      [10]妖僧李软奴自言:“本皇族,见岳、渎神命己为天子;”结殿前射生将韩钦绪等谋作乱。丙戌,其党告之,上命捕送内侍省推之。李晟闻之,遽仆于地曰:“晟族灭矣!”李泌问其故。晟曰:“晟新罹谤毁,中外家人千余,若有一人在其党中,则兄亦不能救矣。”泌乃密奏:“大狱一起,所连引必多,外间人情凶惧,请出付台推。”上从之。钦绪,游之子也,亡抵州;游出屯长武城,留后械送京师,壬辰,腰斩软奴等八人,北军之士坐死者八百余人,而朝廷之臣无连及者。韩游委军诣阙谢,上遣使止之,委任如初。游又械送钦绪二子;上亦宥之。

    [10]邪恶的僧人李软奴自称:“我本是皇族,现在五岳四渎的神灵命令我作天子。”他结交殿前射生将韩钦绪等人图谋发起变乱。丙戌(初六),他的同伙告发了他,德宗命令逮捕他,送交内侍省追究其事。李晟听到这个消息后,骤然仆倒在地上说:“我的家族要覆灭了!”李泌询问其中的原故,李晟说:“我新近才遭受了诽谤。在朝廷内外,我家族的人有一千多,倘若有一个人是他的同党,连你也不能挽救我了。”于是,李泌秘密上奏说:“大案一旦发生,牵连的人一定很多,外边人们的情绪震恐不安,请将此案由内侍省交付御史台审讯。”德宗同意了。韩钦绪是韩游儿子,他逃亡到州,正值韩游出兵屯驻长武城,留后给他上了枷锁,送往京城,壬辰(十二日),韩廷将李软奴等八人腰斩,北军将士犯罪至死的有八百多人。然而,朝廷中的臣僚没有受到牵连。韩游留下军队,自己前往朝廷谢罪,德宗派遣使者制止了他,对他的任用一如既往。韩游又将韩钦绪的两个儿子带上枷锁押送到朝廷来,德宗也宽宥了他们。

      [11]吐蕃以苦寒不入寇,而粮运不继;十一月,诏浑归河中,李元谅归华州,刘昌分其众归汴州,自馀防秋兵退屯风翔、京兆诸县以就食。

    [11]吐蕃苦于天气严寒,不曾前来侵犯,然而官军的粮食运输也难以接济。十一月,德宗颁诏,命令浑回河中,李元谅回华州,刘昌分出部分人马回汴州,其余防御吐蕃的兵马撤退到凤翔、京兆各县驻扎,以便就地取得粮食供给。

      [12]十二月,韩游入朝。

    [12]十二月,韩游入京朝见。

      [13]自兴元以来,是岁最为丰稔,米斗直钱百五十、粟八十,诏所在和籴。

    [13]自从兴元年间以来,这一年的年景最丰熟,米一斗值一百五十钱。粟一半值八十钱,德宗颁诏命令在丰收的地区由官府和籴。

      庚辰,上畋于新店,入民赵光奇家,问:“百姓乐乎?”对曰:“不乐。”上曰:“今岁颇稔,何为不乐?”对曰:“诏令不信。前云两税之外悉无他徭,今非税而诛求者殆过于税。后又云和籴,而实强取之,曾不识一钱。始云所籴粟麦纳于道次,今则遣致京西行营,动数百里,车摧马毙,破产不能支。愁苦如此,何乐之有!每有诏书优恤,徒空文耳!恐圣主深居九重,皆未知之也!”上命复其家。

    庚辰(初一),德宗在新店打猎,来到农民赵光奇的家中。德宗问:“老百姓高兴吗?”赵光奇回答说:“不高兴。”德宗说:“今年庄稼颇获丰收,为什么不高兴?”赵光奇回答说:“诏令没有信用。以前说是两税以外全没有其他徭役,现在不属于两税的搜刮大约比两税还多。以后又说是和籴,但实际是强行夺取粮食,还不曾见过一个钱。开始时说官府买进的谷子和麦子只须在道旁交纳,现在却让送往京西行营,动不动就是几百里地,车坏马死,人破产,难以支撑下去了。百姓这般忧愁困苦,有什么可高兴的!每次颁发诏书都说优待并体恤百姓,只是一纸空文而已!恐怕圣明的主上深居在九重皇宫里面,对这些是全然不曾知晓的吧!”德宗命令免除他家的赋税和徭役。

      臣光曰:甚矣唐德宗之难寤也!自古所患者,人君之泽壅而不下达,小民之情郁而不上通;故君勤恤于上而民不怀,民愁怨于下而君不知,以至于离叛危亡,凡以此也。德宗幸以游猎得至民家,值光奇敢言而知民疾苦,此乃千载之遇也。固当按有司之废格诏书,残虐下民,横增赋敛,盗匿公财,及左右谄谀日称民间丰乐者而诛之;然后洗心易虑,一新其政,屏浮饰,废虚文,谨号令,敦诚信,察真伪,辨忠邪,矜困穷,伸冤滞,则太平之业可致矣。释此不为,乃复光奇之家;夫以四海之广,兆民之众,又安得人人自言于天子而户户复其徭赋乎!

    臣司马光曰:唐德宗真是太难以醒悟了!自古以来,人们所担忧的,是君主的恩泽壅塞着,不能传达到下面去,小民的情绪郁结着,不能通报到上边来。所以,君主在上面忧心怜恤,但百姓并不归向;百姓在下面忧愁怨苦,但君主并不晓得,终于导致百姓流离反叛,国家倾危败亡,大约道理就在于此。幸亏德宗因打猎得以来到百姓家中,正赶上赵光奇敢进直言,又了解民间的疾苦,这真是千载难逢的际遇啊。唐德宗本来应当查处有关部门搁置诏书,残酷地侵害百姓,横暴地增加赋税,盗窃和隐没公家资财的情况,以及自己周围那些天天称道民间丰熟喜乐的阿谀奉承之徒,将他们诛而杀之;然后洗除杂念,改变计虑,刷新朝政,摒弃浮华的装饰,废除空洞的具文,谨饬号令,勉励诚信,审察真伪,辨别忠奸,哀怜困穷,昭雪冤屈,天下太平的业绩便可以实现了。然而,唐德宗丢开这些不肯去做,却去免除赵光奇一家的赋役。然而,四海广大,百姓众多,又怎能人人都亲自向天子讲明情况,户户都得以免除徭役与赋税呢!

      [14]李泌以李软奴之党犹有有在北军未发者,请大赦以安之。

    [14]李泌因李软奴的同伙还有在北军任职而未曾被揭发的人,便请求皇帝实行大赦,以使他们安定下来。

      四年(戊辰、778

    四年(戊辰,公元788 年)

      [1] 春,正月,庚戌朔,赦天下;诏两税等第,自今三年一定。

    [1] 春季,正月,庚戌朔(初一),大赦天下。皇帝颁诏命令:从今以后,两税的等次每三年重定一次。

      [2] 李泌奏京官俸太薄,请自三师以下悉倍其俸;从之。

    [2] 李泌奏称在京官员的薪俸过于菲薄,请求自三师以下的官员全部加倍发给薪俸,德宗照准。

      [3] 壬申,以宣武行营节度使刘昌为泾原节度使。甲戌,以镇国节度使李元谅为陇右节度使。昌、元谅,皆帅卒力田,数年,军食充羡,泾、陇稍安。

    [3] 壬申(二十三日),德宗任命宣武行营节度使刘昌为泾原节度使;甲戌(二十五日),任命镇国节度使李元谅为陇右节度使。刘昌与李元谅都率领士兵努力种田,几年以后,军中粮食充足,有了盈余,泾州和陇州逐渐安定下来。

      [4] 韩游之入朝也,军中以为必不返,饯送甚薄。游见上,盛陈筑丰义城可以制吐蕃;上悦,遣还镇。军中忧惧者众,游忌都虞候虞乡范希朝有功名,得众心,求其罪,将杀之。希朝奔凤翔,上召之,置于左神策军。游帅众筑丰义城,二版而溃。

    [4] 韩游入京朝见时,军中将士认为他肯定一去难返,为他饯别送行,备办得甚为菲薄。韩游见到德宗后,极力陈述修筑丰义城可以控制吐蕃,德宗闻言大悦,便打发他返回本镇。很多军中将士忧虑恐惧。韩游嫉妒都虞候虞乡人范希朝有功绩和名声,得到大家的拥护,便寻找他的罪过,准备杀掉他。范希朝逃奔凤翔,德宗召他回京,在左神策军中安置下来。韩游率领部众修筑丰义城,只修筑了四尺高,便塌落下来了。

      [5] 二月,元友直运淮南钱帛二十万至长安,李泌悉输之大盈库。然上犹数有宣索,仍敕诸道勿令宰相知。泌闻之,惆怅而不敢言。

    [5] 二月,元友直将淮南的二十万钱帛运送到长安,李泌将它们悉数送到大盈内库。然而,德宗仍然屡次传旨向地方索取财物,还命令各道不要让宰相知道,李泌听说后,心中懊恼而不敢直言。

      臣光曰:王者以天下为家,天下之财皆其有也。阜天下之财以养天下之民,己必豫焉。或乃更为私藏,此匹夫之鄙志也。古人有言:贫不学俭。夫多财者,奢欲之所自来也。李泌欲弭德宗之欲而丰其私财,财丰则欲滋矣。财不称欲,能无求乎!是犹启其门而禁其出也!虽德宗之多僻,亦泌所以相之者非其道故也。

    臣司马光曰:君主把整个天下当作自己的家,天下的资财都是他所拥有的。使天下的资财繁盛起来,以赡养天下的百姓,自己也一定是快乐的。有的君主竟然还要经营私人储藏,这是凡夫的鄙下的志趣。古人说过:贫穷的人不用学节俭而节俭的品德自然具备。一般说来,富有资财,是产生奢侈的欲望的根源。李泌打算消弭德宗的欲望而充实他的私人资财,资财充实了,欲望便也滋长起来了。资财不能满足欲望,怎么能够没有需索呢!这就象打开大门而禁止出行一样啊!虽然说德宗是有许多偏执之处的,但也由于李泌出任他的宰相所做的事情并不符合正道的原故啊。

      [6] 咸阳人或上言:“臣见白起,令臣奏云:”请为国家捍御西陲。正月,吐蕃必大下,当为朝廷破之以取信。‘“既而吐蕃入寇,边将败之,不能深入。上以为信然,欲于京城立庙,赠司徒,李泌曰:”臣闻’国将兴,听于人。‘今将帅立功而陛下褒赏白起,臣恐边臣解体矣!若立庙京城,盛为祈祷,流闻四方,将长巫风。今杜邮有旧祠,请敕府县葺之,则不至惊人耳目矣。且白起列国之将,赠三公太重,请赠兵部尚书可矣。“上笑曰:”卿于白起亦惜官乎!“对曰:”人神一也。陛下傥不之惜,则神亦不以为荣矣。“上从之。

    [6] 咸阳居民中有人进言说:“我看见白起了,他让我上奏说:”请让我为国家捍卫西部边疆。正月,吐蕃一定会大规模入侵,我自当为朝廷打败他们,以便取得信用。‘“不久,吐蕃前来侵犯,边疆将领打败了他们,使他们未能深入。德宗认为事有效验,准备在京城建立祠庙,追封白起为司徒。李泌说:”我听说:“国家将要兴起时,要听取人民的呼声。’现在将帅立下功勋,陛下反而追封白起,我恐怕边疆的臣下就要人心离散了!如果在京城建立祠庙,大事祈祷,在各地传播开来,将会助长相信巫祝的风气。如今杜邮有白起的故祠,请敕所在府县修葺祠堂,便不至于使人们的视听受到惊动了。而且,白起是诸侯国中的将领,追封为三公,地位过高,请追封他为兵部尚书就可以了。”德宗笑着说:“你对白起也吝惜官位吗!”李泌回答说:“人和神是一致的。倘若陛下不珍惜官位,神也就不认为追封官位是荣耀的了。”德宗听从了他的建议。

      泌自陈衰老,独任宰相,精力耗竭,既未听其去,乞更除一相,上曰:“朕深知卿劳苦,但未得其人耳。”上从容与泌论即位以来宰相曰:“卢杞忠清强介,人言杞奸邪,朕殊不觉其然。”泌曰:“人言杞奸邪而陛下独不觉其奸邪,此乃杞之所以为奸邪也。傥陛下觉之,岂有建中之乱乎!杞以私隙杀杨炎,挤颜真卿于死地,激李怀光使叛,赖陛下圣明窜逐之,人心顿喜,天亦悔祸。不然,乱何由弭!”上曰:“杨炎以童子视朕,每论事,朕可其奏则悦,与之往复论难,即怒而辞位;观其意以朕为不足与言故也。以是交不可忍,非由杞也。建中之乱,术士豫请城奉天,此盖天命,非杞所能致也!”泌曰:“天命,他人皆可以言之,惟君相不可言。盖君相所以造命也。若言命,则礼乐刑政皆无所用矣。纣曰:”我生不有命在天!‘此商之所以亡也!“上曰:”朕好与人较量理体:崔甫性褊躁,朕难之,则应对失次,朕常知其短而护之。杨炎论事亦有可采,而气色粗傲,难之辄勃然怒,无复君臣之礼,所以每见令人忿发。余人则不敢复言。卢杞小心,朕所言无不从;又无学,不能与朕往复,故朕所怀常不尽也。“对曰:”杞言无不从,岂忠臣乎!夫’言而莫予违‘,此孔子所谓’一言丧邦‘者也!“上曰:”惟卿则异彼三人者。朕言当,卿有喜色;不当,常有忧色。虽时有逆耳之言,如来纣及丧邦之类。朕细思之,皆卿先事而言,如此则理安,如彼则危乱,言虽深切而气色和顺,无杨炎之陵傲。朕问难往复,卿辞理不屈,又无好胜之志,直使朕中怀已尽屈服而不能不从,此朕所以私喜于得卿也。“沁曰:”陛下所用相尚多,今皆不论,何也!“上曰:”彼皆非所谓相也。凡相者,必委以政事;如玄宗时牛仙客、陈希烈,可以谓之相乎!如肃宗、代宗之任卿,虽不受其名,乃真相耳。必以官至平章事为相,则王武俊之徒皆相也。“

    李泌上言说自己年老体弱,独自担任宰相的职务,精神气力消耗殆尽,既然不能听凭他离开相位,请求再任命一位宰相。德宗说:“朕深深了解你的劳碌,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罢了。”德宗不慌不忙地与李泌谈论自己即位以来的宰相说:“卢杞忠实而清廉,强干而耿直,人们说卢杞邪恶,朕觉得他实在不是这个样子。”李泌说:“人们都说卢杞是邪恶的,唯独陛下不能觉察他的邪恶,这正是卢杞堪称邪恶的道理所在啊。倘若陛下觉察了他的邪恶,难道会发生建中年间的变乱吗?卢杞因私人的嫌隙而杀了杨炎,将颜真卿排挤到必死之地,激怒李怀光,使他背叛了朝廷,全仗着陛下神圣英明,将他流放了,人们的心情顿时高兴起来,上天也追悔所造成的灾祸。否则,变乱怎么能够消弭呢!”德宗说:“杨炎把朕看作小孩子,每当议论事情时,朕赞成他的奏陈,他就高兴,朕与他反复辩论诘难,他便气冲冲地要求辞去相位,朕看他的本意,是认为不值得与朕交谈吧。由于这个原因,朕与他相互不能容忍,这并不是由于卢杞啊。建中年间的变乱,道术之士预先便建议修筑奉天城,这恐怕是天命如此,而不是卢杞能够招致的!”李泌说:“天命,别人都可以谈论它,只有君王和宰相不能谈论,因为君王和宰相就是制造命运的人物。如若谈论命运,礼乐刑政便全然没有用场了。殷纣王说:”我生来不就是由天命决定的吗!‘这正是商朝来灭亡的原因啊!“德宗说:”朕喜欢跟别人比较治国的经验。崔甫性情狭隘急躁,朕诘问他,他回答得语无伦次,朕知道他的短处,便经常维护他。杨炎议论事情,还是有可以采纳的意见的,但是他态度粗率狂傲,朕诘问他,他动不动就勃然大怒,毫不顾及君臣的礼节。所以一看到他,就叫人生气,其余的人则不敢再说话了。卢杞小心谨慎,凡是朕所说的,他没有不听从的,加上他没有学识,不能与朕反复争论,所以朕想要说的话经常是没有穷尽的。“李泌回答说:”卢杞对陛下的话无不听从,难道就是忠臣吗!’我讲的话,是没有人敢于违背的。‘这正是孔子所说的’一句话讲出来可以使国丧失掉‘的意思啊!“德宗说:”只有你与他们三人是不同的。朕讲得妥当,你的脸上是喜气洋洋的,朕讲得不妥当,你的脸上便常常要显出忧愁的样子。虽然你时而会说出刺耳的话来,就如刚才你谈到商纣王以及使国家丧失掉这一类话一样,但是,朕仔细琢磨过你讲的话,全是你在事情发生以前所做的忠告,按照这些话去做,就会政治清明,国家安定,而按照朕原来那些想法去做,就会招致危机,引发变乱。虽然你说的话深深切中朕的缺失,但是面色和蔼温顺,不象杨炎那样傲气凌人。朕反复对你诘责,你在言辞和道理上并不屈从,但又没有逞强好胜的意图,直至使朕内心已经完全屈服,因而不能不听从你的意见。这便是朕为得到你而自己高兴的原因啊。“李泌说:”陛下任用的宰相还多着哩,如今一概不加评论,这是为什么呢?“德宗说:”他们都不是人们所说的宰相啊。凡是出任宰相的,就一定要把行政事务交给他们。比如玄宗时期的牛仙客、阵希烈,能够把他们称作宰相吗?又如肃宗、代宗任用你,虽然你没有得到宰相的名称,但这就是真正的宰相了。如果一定认为官职达到平章事才是宰相,那么,王武俊这一类人便都是宰相了。

      [7] 刘昌复筑连云堡。

    [7] 刘昌重新修筑连云堡。

      [8] 夏,四月,乙未,更命殿前左、右射生曰神威军,与左、右羽林、龙武、神武、神策号曰十军。神策尤盛,多戍京西,散屯畿甸。

    [8] 夏季,四月,乙未(十八日),德宗又将殿前左、右射生军改名为左、右神威军,与左右羽林、龙武、神武、神策各军合起来号称十军。其中神策军尤其强盛,他们多数戍守京西,零散地驻扎在京城地区。

      [9] 福建观察使吴诜轻其军士脆弱,苦役之。军士作乱,杀诜腹心十馀人,逼诜牒大将郝诫溢掌留务。诫溢上表请罪,上遣中使就赦以安之。

    [9] 福建观察使吴诜因部下将士怯懦软弱而轻视他们,极力役使他们。将士发起变乱,杀掉了吴诜的亲信十多个人,逼迫吴诜写文书召大将郝诫溢掌管留后事务。郝诫溢上表请求治罪,德宗派遣中使就地赦免,使他安下心来。

      [10]乙未,陇右节度使李元谅筑良原故城而镇之。

    [10]乙未(十八日),陇右节度使李元谅将良原旧有的城池修筑起来,并镇守在那里。

      [11]云南王异牟寻欲内附,未敢自遣使,先遣其东蛮鬼主骠旁、苴梦冲、苴乌星入见。五月,乙卯,宴之于麟德殿,赐甚厚,封王给印而遣之。

    [11]云南王异牟寻打算归附朝廷,但不敢自行派遣使者,首先派遣他的东蛮鬼主骠旁、苴梦冲、苴乌星入京朝见。五月,乙卯(初八),德宗在麟德殿设宴款待他们,对他们的赏赐甚为丰厚,还封他们为王,发给印绶,然后打发他们回去。

      [12]辛未,以太子宾各吴凑为福建观察使,贬吴诜为涪州剌史。

    [12]辛未(二十四日),德宗任命太子宾客吴凑为福建观察使,将吴诜贬黜为涪州剌史。

      [13]吐蕃三万余骑寇泾、、宁、庆、等州。先是,吐蕃常以秋冬入寇,及春多病疫而退。至是,得唐人,质其妻子,遣其将将之,盛夏入寇;诸州皆城守,无敢与战者,吐蕃俘掠人畜万计而去。

    [13]吐蕃三万多骑兵侵犯泾、、宁、庆、等州。在此之前,吐蕃经常选择秋天和冬天前来侵犯,及至春天,往往因染上瘟疫而退却。至此,吐蕃得到唐朝的百姓后,将他们的妻子儿女留作人质,派遣吐蕃将领带领着这些百姓,在夏天最热时前来侵犯,各州都据城守备,没有人敢同他们交战,吐蕃俘获虏掠了数以万计的人丁与牲畜,便离去了。

      [14]夏县人阳城以学行著闻,隐居柳谷之北,李泌荐之;六月,征拜谏议大夫。

    [14]夏县人阳城以学问与品行著称于世,他在柳谷北面隐居,李泌推荐他;六月,他被征召任命为谏议大夫。

      [15]韩游以吐蕃犯塞,自戍宁州;病,求代归。秋,七月,庚戌,加浑宁副元帅,以左金吾将军张献甫为宁节度使,陈许兵马使韩全义为长武城行营节度使。献甫未至,壬子夜,游不告于众,轻骑归朝。戍卒裴满等惮献甫之严,乘无帅之际,癸丑,帅其徒作乱,曰:“张公不出本军,我必拒之。”因剽掠城市,围监军杨明义所居,使奏请范希朝为节度使。都虞候杨朝晟避乱出城,闻之,复入,曰:“所请甚契我心,我来贺也!”乱卒稍安。朝晟潜与诸将谋,晨勒兵,召乱卒谓曰:“所请不行,张公已至州,汝辈作乱当死,不可尽杀,宜自推列唱帅者。”遂斩二百余人,帅众迎献甫。上闻军众欲得范希朝,将授之。希朝辞曰:“臣畏游之祸而来,今往代之,非所以防窥觎,安反仄也。”上嘉之,擢为宁州刺史,以副献甫。游至京师,除右龙武统军。

    [15]由于吐蕃侵犯边塞,韩游亲自戍守宁州,但他得了病,请求派人将自己替代回去。秋季,七月,庚戌(初五),德宗加封浑为宁副无帅,任命左金吾将军张献甫为宁节度使,任命陈许兵马使韩全义为长武城行营节度使。在张献甫没有到职之前,壬子(初七)夜里,韩游没有告诉众人,便轻装骑马回朝廷去了。戍卒裴满等人害怕张献甫的严厉,便乘着没有主帅的时机,在癸丑(初八)率领他的同伙发起变乱。他说:“张公本不出于本军,我一定要抗拒他。”于是,他们到市肆去抢劫,还包围了监军杨明义的住所,让他上奏请求任命范希朝为本镇节度使。都虞候杨朝晟躲避变乱,逃出城来,听说要请范希朝出任节度使,便又进入城中,他说:“你们所请求的,很合我的心意,我是来庆贺的呢!”作乱的士兵稍微安定了一些。杨朝晟暗中与各将领计议了一番,早晨率领着兵马,召集作乱的士兵,对他们说:“你们所要求的事情难以实现了。张公已经来到州,你们发动变乱,应当处死,但不会将你们都杀了,你们最好自己推举出带头的人来。”于是他斩杀了二百余人,率领大家迎接张献甫。德宗听说军中人众愿意让范希朝统领,便准备授给他一职务。范希朝推辞说:“我是因畏忌韩游的迫害才回来的,如今前去替代他的职务,这可不是防范阴谋、安定动荡局面的办法啊。”德宗嘉许他,将他提升为宁州刺史,作为张献甫的副手。韩游来到京城后,被任命为右龙武统军。

      [16]振武节度使唐朝臣不严斥候,己未,奚、室韦寇振武,执宣慰中使二人,大掠人畜而去。时回纥之众逆公主者在振武,朝臣遣七百骑与回纥数百骑追之,回纥使者为奚、室韦所杀。

    [16]由于振武节度使唐朝臣未能严密侦察敌情,己未(十四日),奚人和室韦人侵犯振武,捉住前来安抚军心的中使二人,在大量掳掠人口和牲畜以后,便离去了。当时,迎接公主的回纥人众正在振武,唐朝臣派遣骑兵七百人与回纥骑兵数百人追击他们,回纥的使者被奚人、室韦人杀掉了。

      [17]九月,庚申,吐蕃尚志董星寇宁州,张献甫击却之;吐蕃转掠、坊而去。

    [17]九月,庚申(十六日),吐蕃尚悉董星侵犯宁州,张献甫击退了他们。吐蕃转而在州和坊州掳掠了一番,便离去了。

      [18]元友直句检诸道税外物,悉输户部,遂为定制,岁于税外输百馀万缗、斛,民不堪命。诸道多自诉于上,上意寤,诏:“今年已入在官者输京师,未入者悉以与民;明年以后,悉免之。”于是东南之民复安其业。

    [18]元友直检查各道在税收以外加征的财物,并将它们全部上缴户部。以后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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