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三十一 志第八十四 樂六

    卷一百三十一 志第八十四 樂六 (第2/3页)

奏夾鍾者奏陰歌陽,其合宜歌無射,乃或歌大呂;奏函鍾者奏陰歌陽,其合宜歌蕤賓,乃或歌應鍾;奏黃鍾者奏陽歌陰,其合宜歌大呂,乃雜歌夷則、夾鍾、仲呂、無射矣。苟欲合天人之和,此所當改。

    其議祀享惟登歌、徹豆當歌詩:

    古之樂,或奏以金,或吹以管,或吹以笙,不必皆歌詩。周有九夏,鍾師以鍾鼓奏之,此所謂奏以金也。大祭祀登歌既畢,下管象、武。管者,簫、箎、篴之屬。象、武皆詩而吹其聲,此所謂吹以管者也。周六笙詩,自南陔皆有聲而無其詩,笙師掌之以供祀饗,此所謂吹以笙者也。周升歌清廟,徹而歌雍詩,一大祀惟兩歌詩。漢初,此制未改,迎神曰嘉至,皇帝入曰永至:皆有聲無詩。至晉始失古制,既登歌有詩,夕牲有詩,饗神有詩,迎神、送神又有詩。隋、唐至今,詩歌愈富,樂無虛作。謂宜倣周制,除登歌、徹歌外,繁文當刪,以合乎古。

    其議作鼓吹曲以歌祖宗功德:

    古者,祖宗有功德,必有詩歌,七月之陳王業是也。歌於軍中,周之愷樂、愷歌是也。漢有短簫鐃歌之曲,凡二十二篇,軍中謂之騎吹,其曲曰戰城南、聖人出之類是也。魏因其聲,製為克官渡等曲十有二篇;晉亦製為征遼東等曲二十篇;唐柳宗元亦嘗作為鐃歌十有二篇,述高祖、太宗功烈。我朝太祖、太宗平僭偽,一區宇;真宗一戎衣而却契丹;仁宗海涵春育,德如堯、舜;高宗再造大功,上儷祖宗。願詔文學之臣,追述功業之盛,作為歌詩,使知樂者協以音律,領之太常,以播于天下。

    夔乃自作聖宋鐃歌曲:宋受命曰上帝命,平上黨曰河之表,定維揚曰淮海濁,取湖南曰沅之上,得荊州曰皇威暢,取蜀曰蜀山邃,取廣南曰時雨霈,下江南曰望鍾山,吳越獻國曰大哉仁,漳、泉獻土曰謳歌歸,克河東曰伐功繼,征澶淵曰帝臨墉,美致治曰維四葉,歌中興曰炎精復:凡十有四篇,上于尚書省。書奏,詔付太常。然夔言為樂必定黃鍾,迄無成說。其議今之樂極為詳明,而終謂古樂難復,則於樂律之原有未及講。

    其後朱熹深悼先王制作之湮泯,與其友武夷蔡元定相與講明,反覆參訂,以究其歸極。熹在慶元經筵,嘗草奏曰:「自秦滅學,禮樂先壞,而樂之為教,絕無師授。律尺短長,聲音清濁,學士大夫莫知其說,而不知其為闕也。望明詔許臣招致學徒,聚禮樂諸書,編輯別為一書,以補六藝之闕。」後修禮書,定為鍾律、樂制等篇,垂憲言以貽後人。

    蓋宋之樂議,因時迭出,其樂律高下不齊,俱有原委。建隆初用王朴樂,藝祖一聽,嫌其太高,近於哀思,詔和峴考西京表尺,令下一律,比舊樂始和暢。至景祐、皇祐間,訪樂、議樂之詔屢頒,於是命李照改定雅樂,比朴下三律。照以縱黍累尺,雖律應古樂,而所造鍾磬,才中太簇,樂與器自相矛盾。阮逸、胡瑗復定議,止下一律,以尺生律,而黃鍾律短,所奏樂聲復高。元豐中,以楊傑條樂之疵,召范鎮、劉几參定。几、傑所奏,下舊樂三律,范鎮以為聲雜鄭、衞,且律有四釐六毫之差,太簇為黃鍾,宮商易位,欲求真黍以正尺律,造樂來獻,復下李照一律。至元祐廷奏,而詔奬之。初,鎮以房庶所得漢書,其言黍律異於他本,以大府尺為黃帝時尺,司馬光力辨其不然。鎮以周鬴、漢斛為據,光謂鬴本考工所記,斛本劉歆所作,非經不足法。鎮以所收開元中笛及方響合於仲呂,校太常樂下五律,教坊樂下三律。光謂此特開元之仲呂,未必合於后夔,力止鎮勿奏所為樂。光與鎮平生大節不謀而同,惟鍾律之論往返爭議,凡三十餘年,終不能以相一。

    是時,濂、洛、關輔諸儒繼起,遠溯聖傳,義理精究。周惇頤之言樂,有曰:「古者聖王制禮法、修教化,三綱正,九疇敘,百姓大和,萬物咸若,乃作樂以宣八風之氣。樂聲淡而不傷,和而不淫。淡則欲心平,和則躁心釋。德盛治至,道配天地,古之極也。後世禮法不修,刑政苛紊,代變新聲,導欲增悲,故有輕生敗倫不可禁者矣。樂者,古以平心,今以助欲;古以宣化,今以長怨。不復古禮,不變今樂,而欲至治者,遠哉!」

    程頤有曰:「律者,自然之數。先王之樂,必須律以考其聲。尺度權衡之正,皆起於律。律管定尺,以天地之氣為準,非秬黍之比也。律取黃鍾,黃鍾之聲亦不難定,有知音者,參上下聲考之,自得其正。」

    張載有曰:「聲音之道與天地通,蠶吐絲而商弦絕,木氣盛則金氣衰,乃此理自相應。今人求古樂太深,始以古樂為不可知,律呂有可求之理,惟德性深厚者能知之。」此三臣之學,可謂窮本知變,達樂之要者矣。

    熹與元定蓋深講於其學者,而研覃真積,述為成書。元定先究律呂本原,分其篇目,又從而證辨之。

    其黃鍾篇曰:

    天地之數始於一,終於十:其一、三、五、七、九為陽,九者,陽之成也;其二、四、六、八、十為陰,十者,陰之成也。黃鍾者,陽聲之始,陽氣之動也,故其數九。分寸之數,具于聲氣之先,不可得而見。及斷竹為管,吹之而聲和,候之而氣應,而後數始形焉。均其長,得九寸;審其圍,得九分;積其實,得八百一十分。長九寸,圍九分,積八百一十分,是為律本,度量權衡於是而受法,十一律由是損益焉。[其證辨曰:「古者考聲候氣,皆以聲之清濁、氣之先後求黃鍾也。夫律長則聲濁而氣先至,律短則聲清而氣後至,極長極短則不成聲而氣不應。今欲求聲氣之中,而莫適為準,莫若且多截竹以擬黃鍾之管,或極其短,或極其長,長短之內,每差一分而為一管,皆即以其長權為九寸,而度圍徑如黃鍾之法焉。更迭以吹,則中聲可得;淺深以列,則中氣可驗。苟聲和氣應,則黃鍾之為黃鍾者,信矣。黃鍾信,則十一律與度量權衡者得矣。後世不知出此,而惟尺之求。晉氏而下,多求之金石;梁、隋以來,又參之秬黍;至王朴專恃累黍,金石亦不復考。夫金石真偽固難盡信,而秬黍長短小大不同,尤不可恃。古人謂『子穀秬黍,中者實其籥』,是先得黃鍾而後度之以黍,以見周徑之度,以生度量權衡之數而已,非律生於黍也。百世之下,欲求百世之前之律者,亦求之聲氣之元而毋必之於秬黍,斯得之矣。」]

    黃鍾生十一律篇曰:

    子、寅、辰、午、申、戌六陽辰皆下生,丑、卯、巳、未、酉、亥六陰辰皆上生。陽數以倍者,三分本律而損其一也;陰數以四者,三分本律而增其一也。六陽辰當位,自得六陰位以居其衝。其林鍾、南呂、應鍾三呂在陰,無所增損;其大呂、夾鍾、仲呂三呂在陽,則用倍數,方與十二月之氣相應,蓋陰陽自然之理也。[其證辨曰:「按呂氏、淮南子,上下相生,與司馬氏律書、漢前志不同,雖大呂、夾鍾、仲呂用倍數則一,然呂氏、淮南不過以數之多寡為生之上下,律呂陰陽錯亂而無倫,非其本法也。」]

    十二律篇曰:

    按十二律之實,約以寸法,則黃鍾、林鍾、太簇得全寸;約以分法,則南呂、姑洗得全分;約以釐法,則應鍾、蕤賓得全釐;約以毫法,則大呂、夷則得全毫;約以絲法,則夾鍾、無射得全絲。約至仲呂之實十三萬一千七十二,以三分之,不盡二算,其數不行,此律之所以止於十二也。[其證辨曰:「黃鍾為十二律之首,他律無大於黃鍾,故其正聲不為他律役。至於大呂之變宮、夾鍾之羽、仲呂之徵、蕤賓之變徵、夷則之角、無射之商,自用變律半聲,非復黃鍾矣。此其所以最尊而為君之象,然亦非人所能為,乃數之自然,他律雖欲役之而不可得也。此一節最為律呂旋宮用聲之綱領也。」]

    變律篇曰:

    十二律各自為宮,以生五聲二變。其黃鍾、林鍾、太簇、南呂、姑洗、應鍾六律,則能具足。至蕤賓、大呂、夷則、夾鍾、無射、仲呂六律,則取黃鍾、林鍾、太簇、南呂、姑洗、應鍾六律之聲,少下,不和,故有變律。律之當變者有六:黃鍾、林鍾、太簇、南呂、姑洗、應鍾。變律者,其聲近正律而少高於正律,然後洪纖、高下不相奪倫。變律非正律,故不為宮。[其證辨曰:「十二律循環相生,而世俗不知三分損益之數,往而不返。仲呂再生黃鍾,止得八寸七分有奇,不成黃鍾正聲。京房覺其如此,故仲呂再生,別名執始,轉生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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