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百五十八 列傳第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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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百五十八 列傳第十七 (第1/3页)

    曹彬子璨 瑋 琮 潘美李超附

    曹彬字國華,真定靈壽人。父芸,成德軍節度都知兵馬使。彬始生周歲,父母以百玩之具羅於席,觀其所取。彬左手持干戈,右手取俎豆,斯須取一印,他無所視,人皆異之。及長,氣質淳厚。漢乾祐中,為成德軍牙將。節帥武行德見其端愨,指謂左右曰:「此遠大器,非常流也。」周太祖貴妃張氏,彬從母也。周祖受禪,召彬歸京師。隸世宗帳下,從鎮澶淵,補供奉官,擢河中都監。蒲帥王仁鎬以彬帝戚,尤加禮遇。彬執禮益恭,公府讌集,端簡終日,未嘗旁視。仁鎬謂從事曰:「老夫自謂夙夜匪懈,及見監軍矜嚴,始覺己之散率也。」

    顯德三年,改潼關監軍,遷西上閤門使。五年,使吳越,致命訖即還。私覿之禮,一無所受。吳越人以輕舟追遺之,至於數四,彬猶不受。既而曰:「吾終拒之,是近名也。」遂受而籍之以歸,悉上送官。世宗強還之,彬始拜賜,悉以分遺親舊而不留一錢。出為晉州兵馬都監。一日,與主帥暨賓從環坐於野,會鄰道守將走价馳書來詣,使者素不識彬,潛問人曰:「孰為曹監軍?」有指彬以示之,使人以為紿己,笑曰:「豈有國戚近臣,而衣弋綈袍、坐素胡床者乎?」審視之方信。遷引進使。

    初,太祖典禁旅,彬中立不倚,非公事未嘗造門,羣居讌會,亦所罕預,由是器重焉。建隆二年,自平陽召歸,謂曰:「我疇昔常欲親汝,汝何故疏我?」彬頓首謝曰:「臣為周室近親,復忝內職,靖恭守位,猶恐獲過,安敢妄有交結?」遷客省使,與王全斌、郭進領騎兵攻河東樂平縣,降其將王超、侯霸榮等千八百人,俘獲千餘人。既而賊將攷進率兵來援,三戰皆敗之。遂建樂平為平晉軍。乾德初,改左神武將軍。時初克遼州。河東召契丹兵六萬騎來攻平晉,彬與李繼勳等大敗之於城下。俄兼樞密承旨。

    二年冬,伐蜀,詔以劉光毅為歸州行營前軍副部署,彬為都監。峽中郡縣悉下,諸將咸欲屠城以逞其欲,彬獨申令戢下,所至悅服。上聞。降詔褒之,兩川平,全斌等晝夜宴飲,不恤軍士,部下漁奪無已,蜀人苦之。彬屢請旋師,全斌等不從。俄而全師雄等構亂,擁衆十萬,彬復與光毅破之于新繁,卒平蜀亂。時諸將多取子女玉帛,彬槖中唯圖書、衣衾而已。及還,上盡得其狀,以全斌等屬吏。謂彬清介廉謹,授宣徽南院使、義成軍節度使。彬入見,辭曰:「征西將士俱得罪,臣獨受賞,恐無以示勸。」上曰:「卿有茂功,又不矜伐,設有微累,仁贍等豈惜言哉?懲勸國之常典,可無讓。」

    六年,遣李繼勳、党進率師征太原,命為前軍都監,戰洞渦河,斬二千餘級,俘獲甚衆。開寶二年,議親征太原,復命為前軍都監,率兵先往,次團柏谷,降賊將陳廷山。又戰城南,薄于濠橋,奪馬千餘。及太祖至,則已分砦四面,而自主其北。六年,進檢校太傅。

    七年,將伐江南。九月,彬奉詔與李漢瓊、田欽祚先赴荊南發戰艦,潘美帥步兵繼進。十月,詔以彬為昇州西南路行營馬步軍戰櫂都部署,分兵由荊南順流而東,破峽口砦,進克池州,連克當塗、蕪湖二縣,駐軍采石磯。十一月,作浮梁,跨大江以濟師。十二月,大破其軍於白鷺洲。

    八年正月,又破其軍於新林港。二月,師進次秦淮,江南水陸十餘萬陳於城下,大敗之,俘斬數萬計。及浮梁成,吳人出兵來禦,破之於白鷺洲。自三月至八月,連破之,進克潤州。金陵受圍,至是凡三時,居人樵采路絕,頻經敗衂,李煜危甚,遣其臣徐鉉奉表詣闕,乞緩師,上不之省。先是,大軍列三砦,美居守北偏,圖其形勢來上。太祖指北砦謂使者曰:「吳人必夜出兵來寇,爾亟去,令曹彬速成深溝以自固,無墮其計中。」既成,吳兵果夜來襲,美率所部依新溝拒之,吳人大敗。奏至,上笑曰:「果如此。」

    長圍中,彬每緩師,冀煜歸服。十一月,彬又使人諭之曰:「事勢如此,所惜者一城生聚,若能歸命,策之上也。」城垂克,彬忽稱疾不視事,諸將皆來問疾。彬曰:「余之疾非藥石所能愈,惟須諸公誠心自誓,以克城之日,不妄殺一人,則自愈矣。」諸將許諾,共焚香為誓。明日,稍愈。又明日,城陷。煜與其臣百餘人詣軍門請罪,彬慰安之,待以賓禮,請煜入宮治裝,彬以數騎待宮門外。左右密謂彬曰:「煜入或不測,奈何?」彬笑曰:「煜素愞無斷,既已降,必不能自引決。」煜之君臣,卒賴保全。自出師至凱旋,士衆畏服,無輕肆者。及入見,刺稱「奉敕江南幹事回」,其謙恭不伐如此。

    初,彬之總師也。太祖謂曰:「俟克李煜,當以卿為使相。」副帥潘美預以為賀。彬曰:「不然,夫是行也,仗天威,遵廟謨,乃能成事,吾何功哉。况使相極品乎?」美曰:「何謂也?」彬曰:「太原未平爾。」及還,獻俘。上謂曰:「本授卿使相,然劉繼元未下,姑少待之。」既聞此語,美竊視彬微笑。上覺,遽詰所以,美不敢隱,遂以實對。上亦大笑,乃賜彬錢二十萬。彬退曰:「人生何必使相,好官亦不過多得錢爾。」未幾,拜樞密使、檢校太尉、忠武軍節度使。

    太宗即位,加同平章事。議征太原,召彬問曰:「周世宗及太祖皆親征,何以不能克?」彬曰:「世宗時,史彥超敗于石嶺關,人情驚擾,故班師;太祖頓兵甘草地,會歲暑雨,軍士多疾,因是中止。」太宗曰:「今吾欲北征,卿以為何如?」彬曰:「以國家兵甲精銳,翦太原之孤壘,如摧枯拉朽爾,何為而不可。」太宗意遂決。太平興國三年,進檢校太師,從征太原,加兼侍中。八年,為弭德超所誣,罷為天平軍節度使。旬餘,上悟其譖,進封魯國公,待之愈厚。

    雍熙三年,詔彬將幽州行營前軍馬步水陸之師,與潘美等北伐,分路進討。三月,敗契丹于固安,破涿州,戎人來援,大破之于城南。四月,又與米信破契丹于新城,斬首二百級。五月,戰于歧溝關,諸軍敗績,退屯易州,臨易水而營。上聞,亟令分屯邊城,追諸將歸闕。

    先是,賀令圖等言於上曰:「契丹主少,母后專政,寵倖用事,請乘其釁,以取幽薊。」遂遣彬與崔彥進、米信自雄州,田重進趣飛狐,潘美出鴈門,約期齊舉。將發,上謂之曰:「潘美之師但先趣雲、應,卿等以十萬衆聲言取幽州,且持重緩行,不得貪利。彼聞大兵至,必悉衆救范陽,不暇援山後矣。」既而,美之師先下寰、朔、雲、應等州,重進又取飛狐、靈丘、蔚州,多得山後要害地,彬亦連下州縣,勢大振。每奏至,上已訝彬進軍之速。及彬次涿州,旬日食盡,因退師雄州以援餉餽。上聞之曰:「豈有敵人在前,反退軍以援芻粟,失策之甚也。」亟遣使止彬勿前,急引師緣白溝河與米信軍會,案兵養銳,以張西師之勢;俟美等盡略山後地,會重進之師而東,合勢以取幽州。時彬部下諸將,聞美及重進累建功,而己握重兵不能有所攻取,謀議蜂起。彬不得已,乃復裹糧再往攻涿州。契丹大衆當前,時方炎暑,軍士乏困,糧且盡,彬退軍,無復行伍,遂為所躡而敗。

    彬等至,詔鞫於尚書省,令翰林學士賈黃中等雜治之,彬等具伏違詔失律之罪。彬責授右驍衞上將軍,彥進右武衞上將軍,信右屯衞上將軍,餘以次黜。四年,起彬為侍中、武寧軍節度使。淳化五年,徙平盧軍節度。真宗即位,復檢校太師、同平章事。數月,召拜樞密使。

    咸平二年,被疾。上趣駕臨問,手為和藥,仍賜白金萬兩。問以後事,對曰:「臣無事可言。臣二子材器可取。臣若內舉,皆堪為將。」上問其優劣,對曰:「璨不如瑋。」六月薨,年六十九。上臨哭之慟,對輔臣語及彬,必流涕。贈中書令,追封濟陽郡王,諡武惠;且贈其妻高氏韓國夫人;官其親族、門客、親校十餘人。八月,詔彬與趙普配饗太祖廟庭。

    彬性仁敬和厚,在朝廷未嘗忤旨,亦未嘗言人過失。伐二國,秋毫無所取。位兼將相,不以等威自異。遇士夫於塗,必引車避之。不名下吏,每白事,必冠而後見。居官,奉入給宗族,無餘積。平蜀回,太祖從容問官吏善否,對曰:「軍政之外,非臣所聞也。」固問之,唯薦隨軍轉運使沈倫廉謹可任。為帥知徐州日,有吏犯罪,既具案,逾年而後杖之,人莫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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