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六十四 列傳第一百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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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百六十四 列傳第一百二十三 (第1/3页)

    韓世忠子彥直

    韓世忠字良臣,延安人。風骨偉岸,目瞬如電。早年鷙勇絕人,能騎生馬駒。家貧無產業,嗜酒尚氣,不可繩檢。日者言當作三公,世忠怒其侮己,毆之。年十八,以敢勇應募鄉州,隸赤籍,挽強馳射,勇冠三軍。

    崇寧四年,西夏騷動,郡調兵捍禦,世忠在遣中。至銀州,夏人嬰城自固,世忠斬關殺敵將,擲首陴外,諸軍乘之,夏人大敗。既而以重兵次蒿平嶺,世忠率精銳鏖戰,解去。俄復出間道,世忠獨部敢死士殊死鬥,敵少却,顧一騎士銳甚,問俘者,曰:「監軍駙馬兀〈口移〉也。」躍馬斬之,敵衆大潰。經略司上其功,童貫董邊事,疑有所增飾,止補一資,衆弗平。

    從劉延慶築天降山砦,為敵所據,世忠夜登城斬二級,割護城氈以獻。繼遇敵佛口砦,又斬數級,始補進義副尉。至藏底河,斬三級,轉進勇副尉。

    宣和二年,方臘反,江、浙震動,調兵四方,世忠以偏將從王淵討之。次杭州,賊奄至,勢張甚,大將惶怖無策。世忠以兵二千伏北關堰,賊過,伏發,衆蹂亂,世忠追擊,賊敗而遁。淵嘆曰:「真萬人敵也。」盡以所隨白金器賞之,且與定交。時有詔能得臘首者,授兩鎮節鉞。世忠窮追至睦州清溪峒,賊深據巖屋為三窟,諸將繼至,莫知所入。世忠潛行溪谷,問野婦得徑,即挺身仗戈直前,渡險數里,擣其穴,格殺數十人,禽臘以出。辛興宗領兵截峒口,掠其俘為己功,故賞不及世忠。別帥楊惟忠還闕,直其事,轉承節郎。

    三年,議復燕山,調諸軍,至則皆潰。世忠往見劉延慶,與蘇格等五十騎俱抵滹沱河。逢金兵二千餘騎,格失措,世忠從容令格等列高岡,戒勿動。屬燕山潰卒舟集,即命艤河岸,約鼓譟助聲勢。世忠躍馬薄敵,迴旋如飛。敵分二隊據高阜,世忠出其不意,突二執旗者,因奮擊,格等夾攻之,舟卒鼓譟,敵大亂,追斬甚衆。時山東、河北盜賊蠭起,世忠從王淵、梁方平討捕,禽戮殆盡,積功轉武節郎。

    欽宗即位,從梁方平屯濬州。金人壓境,方平備不嚴,金人迫而遁,王師數萬皆潰。世忠陷重圍中,揮戈力戰,突圍出,焚橋而還。欽宗聞,召對便殿,詢方平失律狀,條奏甚悉。轉武節大夫。詔諸路勤王兵領所部入衞,會金人退,河北總管司辟選鋒軍統制。

    時勝捷軍張師正敗,宣撫副使李彌大斬之,大校李復鼓衆以亂,淄、青之附者合數萬人,山東復擾。彌大檄世忠將所部追擊,至臨淄河,兵不滿千,分為四隊,布鐵蒺藜自塞歸路,令曰:「進則勝,退則死,走者命後隊剿殺。」於是莫敢返顧,皆死戰,大破之,斬復,餘黨奔潰。乘勝逐北,追至宿遷,賊尚萬人,方擁子女椎牛縱酒。世忠單騎夜造其營,呼曰:「大軍至矣,亟束戈卷甲,吾能保全汝,共功名。」賊駭慄請命,因跪進牛酒。世忠下馬解鞍,飲啖之盡,於是衆悉就降。黎明,見世忠軍未至,始大悔失色。以功遷左武大夫、果州團練使。

    詔入朝,授正任單州團練使,屯滹沱河。時真定失守,世忠知王淵守趙,遂亟往。金人至,聞世忠在,攻益急,糧盡援絕,人多勉其潰圍去,弗聽。會大雪,夜半,以死士三百擣敵營。敵驚亂,自相擊刺,及旦盡遁。後有自金國來者,始知大酋是日被創死,故衆不能支。遷嘉州防禦使。

    還大名,趙野辟為前軍統制。時康王如濟州,世忠領所部勸進。金人縱兵逼城,人心恟懼,世忠據西王臺力戰,金人少卻。翌日,酋帥率衆數萬至,時世忠戲下僅千人,單騎突入,斬其酋長,遂大潰。

    康王即皇帝位,授光州觀察使、帶御器械。世忠請移都長安,下兵收兩河,時論不從。初建御營,為左軍統制。是歲,命王淵、張俊討陳州叛兵,劉光世討黎驛叛兵,喬仲福討京東賊李昱,世忠討單州賊魚臺。世忠已破魚臺,又擊黎驛叛兵敗之,皆斬以獻。於是羣盜悉平,入備宿衞。而河北賊丁順、楊進等皆赴招撫司,宗澤收而用之。

    建炎二年,升定國軍承宣使。帝如揚州,世忠以所部從。時張遇自金山來降,抵城下,不解甲,人心危懼,世忠獨入其壘,曉以逆順,衆悉聽命。李民衆十萬亦降,比至,有反覆狀。王淵遣世忠諭旨,世忠知其黨劉彥異議,即先斬彥,毆李民出,縛小校二十九人,送淵斬之。事定,授京西等路捉殺內外盜賊。

    金人再攻河南,翟進合世忠兵夜襲悟室營,不克,反為所敗。會丁進失期,陳思恭先遁,世忠被矢如棘,力戰得免。還汴,詰一軍之先退者皆斬,左右懼。進由是與世忠有隙,尋以叛誅。

    召世忠還,授鄜延路副總管,加平寇左將軍,屯淮陽,會山東兵拒敵。粘罕聞世忠扼淮陽,乃分兵萬人趨揚州,自以大軍迎世忠戰。世忠不敵,夜引歸,敵躡之,軍潰于沭陽,閤門宣贊舍人張遇死之。

    三年,帝召諸將議移蹕,張俊、辛企宗請往湖南,世忠曰:「淮、浙富饒,今根本地,詎可舍而之他?人心懷疑,一有退避,則不逞者思亂,重湖、閩嶺之遙,安保道路無變乎?淮、江當留兵為守,車駕當分兵為衞,約十萬人,分半扈江、淮上下,止餘五萬,可保防守無患乎?」在陽城收合散亡,得數千人,聞帝如錢塘,即繇海道赴行在。

    苗傅、劉正彥反,張浚等在平江議討亂,知世忠至,更相慶慰,張俊喜躍不自持。世忠得俊書,大慟,舉酒酹神曰:「誓不與此賊共戴天!」士卒皆奮。見浚曰:「今日大事,世忠願與張俊身任之,公無憂。」欲即進兵。浚曰:「投鼠忌器,事不可急,急則恐有不測,已遣馮轓甘言誘賊矣。」

    三月戊戌,以所部發平江。張俊慮世忠兵少,以劉寶兵二千借之。舟行載甲士,綿亙三十里。至秀州,稱病不行,造雲梯,治器械,傅等始懼。初,傅、正彥聞世忠來,檄以其兵屯江陰。世忠以好語報之,且言所部殘零,欲赴行在。傅等大喜,許之至,矯制除世忠及張俊為節度使,皆不受。

    時世忠妻梁氏及子亮為傅所質,防守嚴密。朱勝非紿傅曰:「今白太后,遣二人慰撫世忠,則平江諸人益安矣。」於是召梁氏入,封安國夫人,俾迓世忠,速其勤王。梁氏疾驅出城,一日夜會世忠於秀州。

    未幾,明受詔至,世忠曰:「吾知有建炎,不知有明受。」斬其使,取詔焚之,進兵益急。傅等大懼。次臨平,賊將曲翊、馬柔吉負山阻河為陣,中流植鹿角,梗行舟。世忠舍舟力戰,張俊繼之,劉光世又繼之。軍少卻,世忠復舍馬操戈而前,令將士曰:「今日當以死報國,面不被數矢者皆斬。」於是士皆用命。賊列神臂弩持滿以待,世忠瞋目大呼,挺刃突前,賊辟易,矢不及發,遂敗。傅、正彥擁精兵二千,開湧金門以遁。

    世忠馳入,帝步至宮門,握世忠手慟哭曰:「中軍吳湛佐逆為最,尚留朕肘腋,能先誅乎?」世忠即謁湛,握手與語,折其中指,戮于市;又執賊謀主王世修以屬吏。詔授武勝軍節度使、御營左軍都統制。請于帝曰:「賊擁精兵,距甌、閩甚邇,儻成巢窟,卒未可滅,臣請討之。」於是以為江、浙制置使,自衢、信追擊,至漁梁驛,與賊遇。世忠步走挺戈而前,賊望見,咋曰:「此韓將軍也!」皆驚潰。擒正彥及傅弟翊送行在,傅亡建陽,追禽之,皆伏誅。世忠初陛辭,奏曰:「臣誓生獲賊,為社稷刷恥,乞殿前二虎賁護俘來獻。」至是,卒如其言。帝手書「忠勇」二字,揭旗以賜。授檢校少保、武勝昭慶軍節度使。

    兀朮將入侵,帝召諸將問移蹕之地,張俊、辛企宗勸自鄂、岳幸長沙,世忠曰:「國家已失河北、山東,若又棄江、淮,更有何地?」於是以世忠為浙西制置使,守鎮江。既而兀朮分道渡江,諸屯皆敗,世忠亦自鎮江退保江陰。杜充以建康降敵,兀朮自廣德破臨安,帝如浙東。世忠以前軍駐青龍鎮,中軍駐江灣,後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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