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零三 列傳第二十八

    卷一百零三 列傳第二十八 (第2/3页)

突厥酋長入謁者,皆膝而進,莫敢仰視。始,契丹事突厥無間,且不虞雲起至。旣入境,使突厥紿云詣柳城與高麗市易,敢言有隋使在者斬。契丹不疑。因引而南,過賊營百里,夜還陣,以遲明掩擊之,獲契丹男女四萬,以女子及畜產半賜突厥,男子悉殺之,以餘衆還。帝大喜,會百官於廷,曰:「雲起將突厥兵平契丹,以奇用師,有文武才,朕自舉之。」拜治書御史。因劾奏:「內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蘊怙寵放命,四方有變不以聞,聞不以實。朝議少賊,不多發兵,官兵少,賊衆,數見敗北,賊氣日張。請付有司案罪。」大理卿鄭善果奏:「雲起訾大臣,毀朝政,所言不情。」貶大理司直。帝幸江都,請告歸。

    高祖入關,上謁長樂宮,授司農卿、陽城縣公。武德初,進上開府儀同三司,判農圃監。時議討王世充,雲起上言:「京師初平,人未堅附,百姓流離,仍歲無年。盩厔司竹、藍田谷口,盜賊羣屯。京都椎剽,乘夜竊發。重以梁師都嫁情北胡,陰計內鈔,為腹心患。釋此不圖,而窺兵函、洛,姦人乘虛,一旦有變,禍且不細。臣愚以為不若戢兵務農,須關中妥安,士氣餘飽,然議討伐,一舉可定。」從之。

    會突厥入寇,詔總豳、寧以北九州兵禦之,得一切便宜。改遂州都督、益州行臺兵部尚書。時僕射竇軌數奏生獠反,冀得集兵以威衆,雲起數持掣,軌宣言雲起通賊營私,由是始隙。雲起弟慶儉、慶嗣事隱太子。太子死,詔軌息馳驛報。軌疑雲起有變,陰設備,乃告之。雲起不信,曰:「詔安在?」軌曰:「公建成黨,今不奉詔,反明矣。」遂殺之。初,雲起師太學博士王頗,每歎曰:「韋生識悟,富貴可自致;然疾惡甚,恐不得死。」訖如言。

    孫方質,光宅初為鳳閣侍郎、同鳳閣鸞臺平章事,遷地官尚書。嘗屬疾,武承嗣兄弟往候,方質據床自若。或曰:「倨見權貴,且速禍。」荅曰:「吉凶命也,丈夫豈能折節近戚以苟免邪?」俄為酷吏所陷,流死儋州,沒其家。神龍初,復官爵。

    孫伏伽,貝州武城人。仕隋,以小史累勞補萬年縣法曹。高祖武德初,上言三事。其一:

    臣聞「天子有爭臣,雖無道不失其天下」。隋失天下者何?不聞其過也。方自謂功德盛五帝、邁三王,窮侈極欲,使天下士肝腦塗地,戶口殫耗、盜賊日滋。當時非無直言之臣,卒不聞悟者,君不受諫,而臣不敢告之也。向使開不諱之路,官賢授能,賞罰時當,人人樂業,誰能搖亂者乎?陛下舉晉陽,天下響應,計不旋跬,大業以成。勿以得天下之易,而忘隋失之不難也。天子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凡蒐狩當順四時,不可妄動。且陛下即位之明日,有獻鷂者,不卻而受,此前世弊事,奈何行之?相國參軍事盧牟子獻琵琶,長安丞張安道獻弓矢,並被賚賞。以率土之富,何索不致,豈少此物哉?

    其二:

    百戲散樂,本非正聲,隋末始見崇用,此謂淫風,不得不變。近太常假民裙襦五百稱,以衣妓工,待玄武門游戲。臣以為非詒子孫之謀。傳曰:「放鄭聲,遠佞人。」今散妓者,匪韶匪夏,請並廢之,以復雅正。

    其三:

    臣聞「性相近,習相遠」。今皇太子諸王左右執事,不可不擇。大抵不義無賴及馳騁射獵歌聲色慢游之人,止可悅耳目,備驅馳,至拾遺補闕,決不能也。汎觀前世,子姓不克孝,兄弟不克友,莫不由左右亂之。願選賢才,澄僚友之選。

    帝大悅,即詔:「周、隋之晚,忠臣結舌,是謂一言喪邦者。朕惟寡德,不能性與天道,然冀弼諧以輔不逮,而羣公卿士罕進直言。伏伽至誠慷慨,據義懇切,指朕失無所諱。其以伏伽為治書侍御史,賜帛三百匹。」初,帝受禪,伏伽最先諫,帝欲盡下情,故不次見拔,以示羣臣。

    是時,軍興賦斂重,伏伽數請釐損。帝語裴寂曰:「隋為無道,主驕於上,臣諂於下,下上蔽蒙,至身死匹夫手,寧不痛哉!我今不然,平亂責武臣,守成責儒臣,程能付事,以佐不逮;虛心盡下,冀聞嘉言。若李綱、孫伏伽,可謂誼臣矣。俛首噤默,豈朕所望哉?」

    東都平,大赦天下,又欲責賊支黨,悉流徙惡地。伏伽諫曰「臣聞王者無戲言,書稱『爾無不信,朕不食言』,言之不可不慎也。陛下制詔曰:『常赦不免,皆原之。』此非直赦有罪,是亦與天下更新辭也。世充、建德所部,赦後乃欲流徙。書曰:『殲厥渠魁,脅從罔治。』渠魁尚免,脅從何辜?且蹠狗吠堯,吠非其主。今與陛下結髮雅故,往為賊臣,彼豈忘陛下哉,壅隔故也。至疏者安得而罪之?由古以來,何始無君,然止稱堯、舜者,何也?直由善名難得也。昔天下未平,容應機制變。今四方已定,設法須與人共之。法者陛下自作,須自守之,使天下百姓信而畏也。自為無信,欲人之信,若為得哉?賞罰之行,無貴賤親疏,惟義所在。臣愚以為賊黨於赦當免者,雖甚無狀,宜一切加原,則天下幸甚。」又表置諫官。帝皆欽納。

    太宗即位,封樂安縣男,遷大理少卿。帝數出馳射,伏伽諫曰:「臣聞天子之居,禁衛九重,出也警,入也蹕,非直尊其居處,為社稷生人計也。比聞陛下走馬射帖,娛悅羣臣,殆非所以導養聖躬、垂憲後代,此直少年諸王務耳,安得旣為天子,尚行之乎?竊為陛下不取。」帝悅曰:「卿能言朕失,朕能改之,天下庶有瘳乎!」後坐奏囚失,免官。起為刑部郎中。累遷大理卿。時司農市木橦,倍直與民,右丞韋悰劾吏隱沒,事下大理訊鞫。伏伽曰:「緣官市貴,故民直賤。臣見司農識大體,不見其罪。」帝悟,顧悰曰:「卿不逮伏伽遠矣。」久之,出為陝州刺史,致仕。顯慶三年卒。

    始,伏伽拜御史時,先被內旨,而制未出,歸卧于家,無喜色。頃之,御史造門,子弟驚白,伏伽徐起見之。時人稱其有量,以比顧雍云。

    張玄素,蒲州虞鄉人。仕隋,為景城縣戶曹。竇建德陷景城,執將殺之,邑人千余號泣請代,曰:「此清吏,殺之是無天也。大王即定天下,無使善人解體。」建德命釋縛,署治書侍御史,不拜。聞江都已弒,始為建德黃門侍郎。賊平,授景州錄事參軍。

    太宗即位,問以政,對曰:「自古未有如隋亂者,得非君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