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零四 列傳第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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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百零四 列傳第二十九 (第1/3页)

    于志寧 高季輔 張行成

    于志寧字仲謐,京兆高陵人。曾祖謹,有功於周,為太師、燕國公。父宣道,仕隋至內史舍人。大業末,志寧調冠氏縣長,山東盜起,棄官歸。

    高祖入關,率羣從迎謁長春宮,詔授渭北道行軍元帥府記室,與殷開山參謀議。薛仁杲平,識褚亮於囚虜中,遷天策府中郎、文學館學士,引亮與同列。貞觀三年,為中書侍郎。太宗嘗宴近臣,問「志寧安在?」有司奏:「敕召三品,志寧品第四。」帝悟,特詔預宴,因加散騎常侍、太子左庶子、黎陽縣公。是時議立七廟,羣臣請以涼武昭王為始祖,志寧以涼非王業所因,獨建議違之。帝詔功臣世襲刺史,志寧奏:「古今異時,慕虛名,遺實患,非久安計。」帝皆從之。嘗謂志寧曰:「古者太子旣生,士負之,即置輔弼。昔成王以周、召為師傅,日聞正道,習以成性。今太子幼,卿當輔以正道,無使邪僻啟其心。勉之,官賞可不次得也。」太子承乾數有過惡,志寧欲救止之,上諫苑以諷。帝見大悅,賜黃金十斤、絹三百匹。俄兼詹事,以母喪免,有詔起復本官,固請終喪,帝遣中書侍郎岑文本敦譬曰:「忠孝不兩立,今太子須人教約,卿彊起,為我卒輔道之。」志寧乃就職。

    時太子以農時造曲室,累月不止,又好音樂過度。志寧諫,以為「今東宮乃隋所營,當時號為侈麗,豈容復事磨礱彩飾於其間?丁匠官奴皆犯法亡命,鉗鑿槌杵,往來出入,監門、宿衛、直長、千牛不得苛問。爪牙在外,廝役在內,其可無憂乎?又宮中數聞鼓聲,太樂伎兒輒留不出,往年口敕丁寧,殿下可不思之?」太子不納。而左右多任宦官,志寧復諫曰:「奄官者,體非全氣,專柔便佞,託親近為威權,假出納為禍福。故伊戾敗宋,易牙亂齊,趙高亡秦,張讓傾漢。近高齊任鄧長顒為侍中,陳德信為開府,內預宴私,外干朝政,齊卒顛覆。今殿下左右前後皆用寺人,輕忽高班,陵轢貴仕,品命失序,經紀不立,行路之人咸以為怪。」太子益不悅。東宮僕御舊得番休,而太子不聽,又私引突厥,與相狎比。志寧懷不能已,上疏極言曰:「竊見僕寺司馭,爰及獸醫,自春迄夏,不得番息。或家有慈親,以闕溫凊,或室有幼弱,以虧撫養,殆非恕愛之意。又突厥達哥支等,人狀野心,不可以禮教期,不可以仁信待。狎而近之,無益令望,有損盛德。況引內閤中,使常親近,人皆震駭,而殿下獨安此乎?」太子大怒,遣張師政、紇干承基往刺之。二人者入其第,見志寧憔然在苫塊中,不忍殺,乃去。太子敗,帝知狀,謂曰;「聞公數諫,承乾不聽公,故至此。」是時宮臣皆罪廢,獨志寧蒙勞勉。

    晉王為皇太子,復拜左庶子,遷侍中,加光祿大夫,進封燕國公,監脩國史。永徽二年,洛陽人李弘泰誣告太尉長孫无忌反,有詔不待時斬之。志寧以為:「方春少陽用事,不宜行刑,且誣謀非本惡逆,請依律待秋分乃決。」從之。衡山公主旣公除,將下嫁長孫氏。志寧以為:「禮,女十五而笄,二十而嫁,有故,二十三而嫁,固知遇喪須終三年。春秋,魯莊公如齊納幣,母喪未再期而圖婚,二家不譏,以其失禮明也。今議者云『公除從吉』,此漢文創制,為天下百姓耳。公主身服斬衰,服可以例除,情不可以例改。心喪成婚,非人情所忍。」於是詔公主待服除乃婚。拜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三品。頃之,兼太子少師。四年,隕石十八于馮翊,高宗問曰:「此何祥也?朕欲悔往脩來以自戒,若何?」志寧對:「春秋:『隕石于宋五。』內史過曰:『是陰陽之事,非吉凶所生。』物固有自然,非一繫人事。雖然,陛下無災而戒,不害為福也。」俄遷太傅。嘗與右僕射張行成、中書令高季輔俱賜田,志寧奏:「臣家自周、魏來,世居關中,貲業不墜。今行成、季輔始營產土,願以臣有餘賜不足者。」帝嘉之,分其田以與二人。

    顯慶四年,以老乞骸骨,詔解僕射,更拜太子太師,仍同中書門下三品。王皇后之廢,長孫无忌、褚遂良固爭不見從,志寧不敢言。武后以其不右己,銜之,後因殺无忌,坐免官,出為榮州刺史,改華州,聽致仕。卒,年七十八,贈幽州都督,謚曰定。後追復左光祿大夫、太子太師。

    志寧愛賔客,樂引後進,然多嫌畏,不能有所薦達也,為士議所少。凡格式、律令、禮典,皆與論譔,賞賜以巨萬。

    初,志寧與司空李勣脩定本草并圖,合五十四篇。帝曰:「本草尚矣,今復脩之,何所異邪?」對曰:「昔陶弘景以神農經合雜家別錄註詺之,江南偏方,不周曉藥石,往往紕繆,四百餘物,今考正之,又增後世所用百餘物,此以為異。」帝曰:「本草、別錄何為而二?」對曰:「班固唯記黃帝內、外經,不載本草,至齊七錄乃稱之。世謂神農氏嘗藥以拯含氣,而黃帝以前文字不傳,以識相付,至桐、雷乃載篇冊,然所載郡縣,多在漢時,疑張仲景、華佗竄記其語。別錄者,魏、晉以來吳普、李當之所記,其言華葉形色,佐使相須,附經為說,故弘景合而錄之。」帝曰:「善。」其書遂大行。

    曾孫休烈。

    休烈機鑒融敏,善文章,與會稽賀朝萬齊融、延陵包融齊名。開元初,第進士,又擢制科,歷祕書省正字。吐蕃金城公主請文籍四種,玄宗詔祕書寫賜。休烈上疏曰:「戎狄,國之寇;經籍,國之典也。戎之生心,不可以無備。昔東平王求史記、諸子,漢不與之,以史記多兵謀,諸子雜詭術也。東平,漢之懿戚,尚不示征戰之書,今西戎國之寇讎,安可貽以經典?且吐蕃之性慓悍果決,善學不回。若達於書,則知戰;深於詩,則知武夫有師干之試;深於禮,則知月令有廢興之兵;深於春秋,則知用師詭詐之計;深於文,則知往來書檄之制:此何異假寇兵資盜糧也!臣聞魯秉周禮,齊不加兵;吳獲乘車,楚屢奔命。喪法危邦,可取鑒也。公主下嫁異國,當用夷禮,而反求良書,恐非本意,殆有姦人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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