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一十二 列傳第三十七

    卷一百一十二 列傳第三十七 (第2/3页)

連,遂為游人。窮詐而犯禁,救死而抵刑。夫亂繩已結,急引之則不可解。今刻簿吏能結者也,舉劾吏能引者也,則解者不見其人。願取奇材卓行者,量能授官。

    又言:

    仕路太廣,故棄農商而趨之。一夫耕,一婦蠶,衣食百人,欲儲蓄有餘,安可得乎?

    書入,不報。

    出監河北軍,兼按察使。先天中,賦絹非時,於是穀賤縑益貴,丁別二縑,人多徙亡。琬曰:「御史乃耳目官,知而不言,尚何賴?」又上言:「須報則弊已甚,移檄罷督乃聞。」詔可。開元中,遷殿中侍御史,坐事貶官,卒。

    蘇安恒,冀州武邑人。博學,尤明周官、春秋左氏學。武后末年,太子雖還東宮,政事一不與,大臣畏禍無敢言。安恒投匭上書曰:「陛下膺先聖顧託,受嗣子揖讓,應天順人,二十餘年,豈不聞虞舜褰裳、周公復辟事乎?今太子孝謹,春秋盛壯,使統臨宸極,何異陛下身撫天下哉!胡不傳位東宮,休安聖躬?自昔天下無二姓並興,且梁、河內、建昌諸王,以親得封,恐萬歲後不能良計,宜退就公侯,任以閑簡。又陛下二十餘孫,無尺土封,非長久計也,請以都督府要州分而王之。縱今尚幼,且擇立師傅,養成德器,藩屏皇家。」書奏,后雖猜克,不能無感,乃召見賜食,厚慰遣之。

    明年,復諫曰:「臣聞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有隋失馭,羣雄鹿駭,唐家親事戎旅,以平宇縣,指河為誓,非李氏不王,非功臣不封。陛下雖居正統,實唐舊基。前日太子在諒闇,相王非長嗣,唐祚中弱,故陛下因以即位。今太子年德已盛,尚貪有大寶,忘母子之恩,蔽其元良,以據神器,何施顏面見唐家宗廟、大帝陵寢哉!臣謂天意人事,還歸李氏。物極則復,器滿則覆;當斷不斷,將受其亂。誠能高揖萬機,自怡聖心,史臣書之,樂府歌之,斯盛事也。臣聞見過不諫非忠,畏死不言非勇。陛下以臣為忠,則擇是而用;以為不忠,則斬臣頭以令天下。」書聞,不報。

    於是魏元忠為張易之兄弟所構,獄方急,安恒獨申救,曰:

    王者有容天下之量,故濟其心;能進天下之善,故除其惡。不然,則神鬼馮怒,陰陽紛舛。陛下始革命,勤秉政樞,博逮謀猷,天下以為明主。暮年厭怠,讒佞熾結,水火相災,百姓不親,五品不遜,天下以為暗君。邪正糅進,獄訟冤劇。何昔是而今非邪?居安忘危之失也。

    竊見元忠廉直有名,位宰相,履忠正,邪佞之徒嫉之若讎。易之兄弟無功無德,但以馮附,不閱數期,位勢隆極,指馬獻蒲,先害善良。自元忠下獄,人人偶語,謂易之交亂,且及四國。烈士撫髀,忠臣鉗口,懼易之之權,恐先諫受戮,虛死無名。況賊虜方彊,賦斂重困,而自縱讒慝,搖變遐邇。臣恐四夷低目窺覘,為邊鄙患,百姓託義以清君側,逐鹿之人叩關而至,陛衛左右,從中以應,爭鋒朱雀之門,問鼎大明之宮,陛下何以謝之?臣今計者,莫若收雷電之威,解恢恢之網,復爵還位,君臣如初,則天下幸甚。陛下縱不能斬佞臣,塞人望,且當抑奪榮寵,翦其羽翅,無使驕橫為社稷之憂。

    疏奏,易之等大怒,遣刺客邀殺之,賴鳳閣舍人桓彥範等悉力營解,乃免。

    神龍初,為習藝館內教。節愍太子難,或讒安恒豫謀,死獄中。睿宗立。知其枉,詔贈諫議大夫。

    薛登,常州義興人。父士通,為隋鷹揚郎將。江都亂,與州民聞人嗣安據城拒賊。武德初,持地自歸,授東武州刺史。輔公祏反,士通與賊將西門君儀戰,破之。及平,封臨汾侯。終泉州刺史。

    登通貫文史,善議論,根證該審,與徐堅、劉子玄齊名。調閬中主簿。天授中,累遷左補闕。時選舉濫甚,乃上疏曰:

    比觀舉薦,類不以才,馳聲假譽,互相推引,非所謂報國求賢者也。古之取士,考素行之原,詢鄉邑之譽,崇禮讓,明節義,以敦樸為先,雕文為後。故人崇勸讓,士去輕浮,以計貢賢愚為州之榮辱。昔李陵降而隴西慙,干木隱而西河美。名勝於利,則偷競日銷;利勝於名,則貪暴滋煽。蓋冀缺以禮讓升而晉人知禮,文翁以經術教而蜀士多儒。未有上好而下不從者也。漢世求士,必觀其行,故士有自脩,為閭里推舉,然後府寺交辟。魏取放達,晉先門閥,梁、陳薦士特尚詞賦。隋文帝納李諤之言,詔禁文章浮詞,時泗州刺史司馬幼之表不典實得罪,由是風俗稍改。煬帝始置進士等科,後生復相馳競,赴速趨時,緝綴小文,名曰策學,不指實為本,而以浮虛為貴。

    方今舉士,尤乖其本。明詔方下,固已驅馳府寺之廷,出入王公之第,陳篇希恩,奏記誓報。故俗號舉人皆稱覓舉。覓者,自求也,非彼知之義。是以耿介之士羞於自拔,循常小人棄疏取附。願陛下降明制,頒峻科,斷無當之游言,收實用之良策,文試效官,武閱守禦。昔吳起將戰,左右進劍,吳子辭之,諸葛亮臨陣,不親戎服,蓋不取弓劍之用也。漢武帝聞司馬相如之文,恨不與同時,及其至也,終不處以公卿之位,非所任故也。漢法,所舉之主,終身保任。楊雄之坐田儀,成子之得魏相,賞罰之令行,則請謁之心絕,退讓之義著,則貪競之路銷。請寬年限,以容簡汰,不實免官,得人加賞,自然見賢不隱,貪祿不專矣。

    時四夷質子多在京師,如論欽陵、阿史德元珍、孫萬榮,皆因入侍見中國法度,及還,並為邊害。登諫曰:

    臣聞戎、夏不雜,古所戒也。故斥居塞外,有時朝謁,已事則歸,三王之法也。漢、魏以來,革襲衣冠,築室京師,不令歸國。較其利害,三王是而漢、魏非,拒邊長而質子短。昔晉郭欽、江統以夷狄處中夏必為變,武帝不納,卒有永嘉之亂。伏見突厥、吐蕃、契丹往因入侍,並被獎遇,官戎秩,步黌門,服改氊罽,語習楚夏,窺圖史成敗,熟山川險易。國家雖有冠帶之名,而狼子孤恩,患必在後。

    昔申公奔晉,使子狐庸為吳行人,教吳戰陣,使之叛楚。漢遷五部匈奴於汾、晉,卒以劉、石作難。竊計秦并天下,及劉、項用兵,人士凋散,以冒頓之盛,乘中國之虛,而高祖困厄平城,匈奴卒不入中國者,以其生長磧漠,謂穹廬賢於城郭,氊罽美於章紱,旣安所習,是以無窺中國心,不樂漢故也。元海五部散亡之餘而能自振者,少居內地,明習漢法,鄙單于之陋,竊帝王之稱。使其未嘗內徙,不過劫邊人繒綵、麴糱歸陰山而已。

    今皇風所覃,含識革面,方由余效忠,日磾盡節。然臣慮備豫不謹,則夷狄稱兵不在方外,非貽謀之道。臣謂願充侍子可一切禁絕,先在國者不使歸蕃,則夷人保疆,邊邑無爭。

    武后不納。

    久之,出為常州刺史。屬宣州賊鍾大眼亂,百姓潰震,登嚴勒守備,闔境賴安。再遷尚書左丞。景雲中,為御史大夫。僧慧範怙太平公主勢,奪民邸肆,官不能直,登將治之,或勸以自安,荅曰:「憲府直枉,朝奏暮黜可矣。」遂劾奏,反為主所構,出岐州刺史。遷太子賔客。開元初,為東都留守,再為太子賔客。登本名謙光,以與皇太子名同,詔賜今名。坐子累歸田里,家苦貧,詔給致仕祿。卒,年七十三,贈晉州刺史。

    王求禮,許州長社人。武后時,為左拾遺、監察御史。后方營明堂,琱飾譎怪,侈而不法。求禮以為「鐵鸑金龍、丹雘珠玉,乃商瓊臺、夏瑤室之比,非古所謂茅茨棌椽者。自軒轅以來,服牛乘馬,今輦以人負,則人代畜」,上書譏切。久不報。

    契丹叛,使孫萬榮寇河北,詔河內王武懿宗禦之,懦擾不進,賊敗數州去。懿宗乃條華人為賊詿誤者數百族,請誅之。求禮劾奏曰:「詿誤之人無良邊吏教習,城不完固,為虜脅制,寧素持叛心哉?懿宗擁兵數十萬,聞敵至,走保城邑,今乃移禍無辜之人,不亦過乎?請斬懿宗首以謝河北。」懿宗大懼,后盡赦其人。

    當是時,契丹陷幽州,饋輓屈竭,左相豆盧欽望請停京官九品以上兩月奉助軍興。求禮曰:「公祿萬鍾,正可輟,仰祿之人可奈何?」欽望拒不應。旣奏,求禮歷階進曰:「天子富有四海,何待九品奉,使宰相奪之以濟軍國用乎?」姚璹曰:「秦、漢皆有稅筭以佐軍,求禮不識大體。」對曰:「秦、漢虛天下事邊,奈何使陛下效之?」后曰:「止。」

    久視二年三月,大雨雪,鳳閣侍郎蘇味道等以為瑞,率羣臣入賀。求禮讓曰:「宰相燮和陰陽,而季春雨雪,乃災也。果以為瑞,則冬月雷,渠為瑞雷邪?」味道不從。旣賀者入,求禮即厲言:「今陽氣僨升,而陰冰激射,此天災也。主荒臣佞,寒暑失序,戎狄亂華,盜賊繁興,正官少,偽官多,百司非賄不入,使天有瑞,何感而來哉?」羣臣震恐,后為罷朝。然以剛正故,宦齟齬。神龍初,終衛王府參軍。

    柳澤,蒲州解人。曾祖亨,字嘉禮,隋大業末,為王屋長,陷李密,已而歸京師。姿貌魁異,高祖奇之,以外孫竇妻之。三遷左衛中郎將,壽陵縣男。以罪貶邛州刺史,進散騎常侍。代還,數年不得調。持兄喪,方葬,會太宗幸南山,因得召見,哀之。數日,入對北門,拜光祿少卿。亨射獵無檢,帝謂曰:「卿於朕舊且親,然多交游,自今宜少戒。」亨由是痛飭厲,謝賔客,身安靜素,力吏事。終檢校岐州刺史,贈禮部尚書、幽州都督,謚曰恭。

    澤耿介少言笑,風度方嚴。景雲中,為右率府鎧曹參軍,四歲不遷。先是,中宗時,長寧、宜城、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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