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五十五 列傳第八十

    卷一百五十五 列傳第八十 (第3/3页)

馬使。從子儀擊吐蕃邠州,留屯邠。虜復入,至奉天,瑊戰漠谷,有功,遷太子賔客,屯奉天。周智光反,子儀令瑊以步騎萬人下同州。智光平,以邠寧隸朔方軍,瑊屯宜祿。

    大曆七年,吐蕃盜塞深入,瑊會涇原節度使馬璘討之。次黃菩原,瑊引衆據險,設槍壘自營,遏賊奔突。舊將史抗等內輕瑊,顧左右去槍,叱騎馳賊。旣還,虜躡而入,遂大敗,死者十八。子儀召諸將曰:「朔方軍高天下,今敗于虜,奈何?」瑊曰:「願再戰。」乃馳朝那,與鹽州刺史李國臣趨秦原。吐蕃引去,瑊邀擊破之,悉奪所掠而還。自是歲防長武城盛秋。領邠州刺史。吐蕃入方渠、懷安,瑊擊走之。

    子儀入朝,留知邠寧慶兵馬後務。回紇侵太原,破鮑防軍。拜瑊都知兵馬使,自石嶺關而南,督諸軍掎角,虜引去。進兼單于副都護、振武軍使。子儀為太尉,德宗析所部為三節度,以瑊兼單于大都護,振武、東受降城、鎮北大都護府、綏銀麟勝州節度副大使。未幾,崔寧領朔方,故召為左金吾衛大將軍。建中中,李希烈詐為瑊書,若同亂者,帝識其諜,用不疑,更賜良馬、錦幣。普王為荊襄元帥討希烈也,以瑊為中軍都虞候。

    帝狩奉天,瑊率家人子弟以從,授行在都虞候、京畿渭北節度使。朱泚兵薄城,戰譙門,晨至日中不解。或以芻車至,瑊曳車塞門,焚以戰,賊乃解。泚治攻具。矢石四集如雨,晝夜不息,凡浹日,鑿塹圜城。城中死者可藉,人心危惴,或夜縋出掇蔬本供御,帝與瑊相泣。泚方據乾陵下瞰城,翠翟紅袍,左右宦人趨走,宴賜拜舞,又縱慢辭戲斥天子,以為勝在景刻。使騎環馳,責大臣不識天命。造雲梁,廣數十丈,施大輪,濡氊及革冒之,周布水囊為鄣,指城東北;構木廬,蒙革周置之,運薪土其下,將塞隍。帝召瑊,授以詔書千餘,自御史大夫、實封五百戶而下,募突將死士當賊;賜瑊筆,使量功署詔,不足則署衣以授。因曰:「朕與公訣矣,令馬承倩往,有急可奏。」瑊俯伏嗚咽,帝撫而遣之。瑊前與防城使侯仲莊揣雲梁所道,掘大隧,積馬矢及薪然之。賊乘風推梁以進,載數千人。王師乘城者皆凍餧,甲弊兵盬,瑊但以忠義感率使當賊,人憂不支,羣臣號天以禱。瑊中矢,自揠去,被血而戰愈厲。雲梁及隧而陷,風返悉焚,賊皆死,舉城歡譟。是日詔授瑊二子官,乃第賞將校。泚攻城益急,會李懷光奔難,賊乃去。進行在都知兵馬使,實封戶五百。

    乘輿進狩山南,瑊以諸軍衛入谷口,懷光追騎至,後軍擊卻之。遷檢校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靈鹽豐夏定遠西城天德軍節度、朔方邠寧振武道永平軍奉天行營副元帥。帝臨軒授鉞,用漢拜韓信故事。制曰:「寇賊干紀,授爾節鉞,以戡多難,往欽哉!」瑊頓首曰:「敢不畢力,以對揚天子休命。」乃率諸軍趨京師。

    賊韓旻拒武功,瑊率吐蕃論莽羅兵破之武亭川,斬首萬級,遂屯奉天,以抗西面。李晟自東渭橋破賊,瑊與韓游瓌、戴休顏以西軍收咸陽,進屯延秋門。泚平,論功,以瑊兼侍中,實封戶八百。天子還宮,授河中絳慈隰節度使、河中同陝虢行營副元帥,繇樓煩郡王徙咸寧;賜大寧里甲第,女樂五人,將相送歸第,與李晟鈞禮。俄加朔方行營副元帥,與馬燧同討李懷光。懷光平,檢校司空,任一子五品官。還屯河中。

    吐蕃相尚結贊陷鹽、夏,陰闚京師,而畏瑊與李晟、馬燧,欲以計勝之。乃詭辭重禮,請燧講好,燧苦贊,帝乃詔約盟平涼川,以瑊為會盟使。為結贊所劫,副使崔漢衡以下皆陷,惟瑊得免。自奉天入朝,羸服待罪,詔釋之。會吐蕃復入盜,使瑊鎮奉天。虜罷,還河中。貞元四年,虜入涇、邠,授邠寧慶副元帥。進檢校司徒,兼中書令。十五年卒,年六十四。羣臣奉慰延英,贈太師,謚曰忠武。喪車至自鎮,帝復廢朝。

    瑊好書,通春秋、漢書,嘗慕司馬遷自敘,著行紀一篇,其辭一不矜大。天性忠謹,功高而志益下,歲時貢奉,必躬閱視。每有賜予,下拜跽受,常若在帝前,世方之金日磾,故帝終始信待。貞元後,天子常恐藩侯生事,稍桀驁則姑息之,惟瑊有所奏論不盡從可,輒私喜曰:「上不疑我。」故治蒲十六年,常持軍,猜間不能入。君子賢之。本名日進,稍顯改焉。五子,鎬、鐬為達官。

    鎬謙謹,喜交士大夫,歷鄧、唐二州刺史,有政譽。元和中,延州沙陀部苦邊吏貪,震擾不安。李絳建言,宜選才職稱者為刺史。乃任鎬延州。會討王承宗,而義武節度使任迪簡病不能軍,以鎬將家可用,乃遷檢校右散騎常侍、義武軍節度副使。俄代迪簡為使。治兵頗有法,然短於計略,不持重。鎮、定二軍間不百里,鎬引兵壓鎮境而屯,距賊三十里,鼓角聲相聞。賊始亦畏,見鎬無斥候,乃潛師入定境,焚廥蓄,屠鄉聚,鎬軍遂搖。亦會中人督戰,乃出薄賊,大敗而還。詔以陳楚代之。時師飢凍,聞鎬方罷,遂亂,劫鎬之家,至裸辱。楚聞,馳入城,乃定。令軍中斂所剽歸鎬,以兵衛出之。貶韶州刺史。後代州刺史韓重華奏收鎬供軍金幣十餘萬,乃復貶循州。卒,贈工部尚書。

    鐬以蔭補諸衛參軍,累擢至豐州刺史。坐贓七百萬,文宗以勳臣子,貶袁州司馬。還為袁王傅,至太子詹事。訓、注亂,或言鐬匿賈餗,為百騎所捕,苦辨乃免,然家為兵剽皆盡。文宗憐之,授少府監,遷殿中。宰相以瑊之裔,擬刺史,帝曰:「是豈可以牧民?念其父功,富之可也。」宰相言鐬嘗治郡有績,從之,拜壽州刺史。終諸衛大將軍。

    贊曰:唐史臣稱燧沈雄忠力,常先計後戰。每戰,親令于衆,無不感概用命,鬬必決死,未嘗折北,名蓋一時。然力能得田悅而不取,虜不可信而決信之,故河北三盜卒不臣,平涼大臣奔辱,燧之罪也。雖然,燧賢者也,天下以為可責故責之,不以功掩罪,亦不可以罪廢功。瑊親與結贊盟,不能料虜詐,但以如詔為恭,殆有猛志而無英才乎?李晟謂虜不可與盟,則燧、瑊固出晟下遠甚。功名大小,信其然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