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六十三 列傳第八十八

    卷一百六十三 列傳第八十八 (第2/3页)

不悅,改太子左庶子。坐與楊憑善,出為開州刺史,卒。

    員字與直,工為文章。杜亞留守東都,署佐其府,蚤卒。

    兄弟皆和粹,世以珍味目之:贊少俗,然有格,為「酪」;質美而多入,為「酥」;員為「醍醐」;賞為「乳腐」云。

    崔邠字處仁,貝州武城人。父倕,三世一爨,當時言治家者推其法。至德初,獻賦行在,肅宗異其文,位吏部侍郎。

    邠第進士,復擢賢良方正,授渭南尉,遷補闕。上疏論裴延齡姦,以鯁亮知名。由中書舍人再遷吏部侍郎。性溫裕沈密,行己又簡儉,憲宗器之,裴垍亦薦邠材可宰相。會病,遂不拜。久乃為太常卿,知吏部尚書銓。故事,太常始視事,大閱四部樂,都人縱觀。邠自第去帽,親導母輿,公卿見者皆避道,都人榮之。以母憂解,卒于喪,年六十。贈吏部尚書,謚曰文簡。

    弟酆、郾、郇、鄯、鄲。

    郾字廣略,姿儀偉秀,人望而慕之,然不可狎也。中進士第,補集賢校書郎。累遷吏部員外郎,下不敢欺,每擬吏,親挾格,褒黜必當,寒遠無留才。三遷諫議大夫。穆宗立,荒于游畋,內酣蕩,昕曙不能朝。郾進曰:「十一聖之功德,四海之大,萬國之衆,其治其亂,繫於陛下。自山以東百城,地千里,昨日得之,今日失之。西望戎壘,距宗廟十舍,百姓憔悴,畜積無有。願陛下親政事以幸天下。」帝動容慰謝,遷給事中。

    敬宗嗣位,拜翰林侍講學士,旋進中書舍人,謝曰:「陛下使臣侍講,歷半歲,不一問經義。臣無功,不足副厚恩。」帝慙曰:「朕少間當請益。」高釴適在旁,因言:「陛下樂善而無所咨詢,天下之人不知有嚮儒意。」帝重咎謝,咸賜錦、幣。郾與高重類六經要言為十篇,上之,以便觀省。

    遷禮部侍郎,出為虢州觀察使。先是,上供財乏,則奪吏奉助輸,歲率八十萬。郾曰:「吏不能贍私,安暇卹民?吾不能獨治,安得自封?」即以府常費代之。又詔賦粟輸太倉者,歲數萬石,民困於輸,則又輦而致之河。郾乃旁流為大敖受粟,竇而注諸艚。民悅,忘輸之勞。改鄂、岳等州觀察使。自蔡人叛,鄂、岳常苦兵,江湖盜賊顯行。郾修治鎧仗,造蒙衝,駛追窮躡,上下千里,歲中悉捕平。又觀察浙西,遷檢校禮部尚書,卒于官。贈吏部尚書,謚曰德。

    郾不藏貲,有輒周給親舊,為治其昏喪。居家怡然,不訓子弟,子弟自化。室處痺漏,無步廡,至霖淖,則客蓋而屐以就外位。治虢以寬,經月不笞一人。及涖鄂,則嚴法峻誅,一不貸。或問其故,曰:「陝土瘠而民勞,吾撫之不暇,猶恐其擾;鄂土沃民剽,雜以夷俗,非用威莫能治。政所以貴知變者也。」聞者服焉。

    五子:瑤、瓌、瑾、珮、璆。瑤任禮部侍郎、浙西、鄂岳觀察使。瑾禮部侍郎、湖南觀察使。瓌、珮俱達官。

    鄯擢進士,累遷至左金吾衛大將軍,暴卒,以韓約代之。不閱旬,李訓亂,約死於難。世謂鄯之亡,崔氏積善報也。贈禮部尚書。

    鄲及進士第,補渭南尉。累除刑部郎中,出副杜元穎西川節度府。召入為工部侍郎、集賢殿學士。再遷吏部侍郎,由宣歙觀察使入為太常卿。文宗末,擢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改中書侍郎,罷為劍南西川節度使。宣宗初,以檢校尚書右僕射同平章事,節度淮南,卒于軍。

    崔氏四世緦麻同爨,兄弟六人至三品,邠、郾、鄲凡為禮部五,吏部再,唐興無有也。居光德里,構便齋,宣宗聞而歎曰:「鄲一門孝友,可為士族法。」因題曰「德星堂」。後京兆民即其里為「德星社」云。

    柳公綽字寬,京兆華原人。始生三日,伯父子華曰:「興吾門者,此兒也。」因小字起之。幼孝友,性質嚴重,起居皆有禮法。屬文典正,不讀非聖書。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補校書郎。間一年,再登其科,授渭南尉。歲歉饉,其家雖給,而每飯不過一器,歲豐乃復。或問之,荅曰:「四方病飢,獨能飽乎?」累遷開州刺史,地接夷落,寇常逼其城,吏曰:「兵力不能制,願以右職署渠帥。」公綽曰:「若同惡邪?何可撓法。」立誅之,寇亦引去。遷侍御史、吏部員外郎。時武元衡節度劍南,與裴度俱為判官,尤相引重。召為吏部郎中。

    憲宗喜武功,且數出游畋,公綽奏太醫箴以諷曰:「天布寒暑,不私於人。品類旣一,高卑以均。人謹好愛,能保其身。清靜無瑕,輝光以新。寒暑滿天地,浹肌膚於外;好愛在耳目,誘心知於內。端絜為隄,奔射猶敗。氣行無間,隙不在大。謂天高矣,氛蒙晦之;謂地厚矣,橫流潰之。飲食資身,過則生患;衣服稱德,侈則生慢。唯過與侈,心必隨之。氣與心流,疾乃伺之。畋游恣樂,流情蕩志。馳騁勞形,叱吒傷氣。不養其外,前脩所忌。人乘氣生,嗜慾以萌。氣離有患,氣完則成。巧必喪真,智實誘情。醫之上者,理於未然。患居慮後,防處事先。心靜樂行,體和道全。克施萬物,以享億年。聖人在上,各有攸處。臣司太醫,敢告諸御。」天子高其才,遣使謂曰:「卿言『氣行無間,隙不在大』,愛朕深者,當置之坐隅。」踰月,拜御史中丞。

    公綽本與裴垍善,李吉甫復當國,出為湖南觀察使。以地卑濕,不可迎養,求分司東都,不聽。後徙鄂岳觀察使。時方討吳元濟,詔發鄂岳卒五千,隸安州刺史李聽。公綽曰:「朝廷謂吾儒生不知兵邪!」即請自行,許之。引兵度江抵安州,聽以軍禮迎謁。公綽謂曰:「公所以屬鞬負弩,豈非兵事邪?若褫戎容,則兩郡守耳,何所統壹哉?以公世將曉兵,吾且欲署職,以兵法從事。」聽曰:「唯命。」即以都知兵馬使、中軍先鋒、行營都虞候三牒授之,選兵六千屬焉,戒諸校曰:「行營事一決都將。」聽被用畏威,遂盡力,當時服其知權。軍出,公綽數省問其家,疾病生死厚給之,婦人敖蕩者,沈之江。軍中感服曰:「中丞為我知家事,敢不死戰!」故鄂軍每戰輒克。

    元和十一年,為李道古代還,除給事中。李師道平,遣宣諭鄆州,復命,拜京兆尹。方赴府,有神策校乘馬不避者,即時搒死。帝怒其專殺,公綽曰:「此非獨試臣,乃輕陛下法。」帝曰:「旣死,不以聞,可乎?」公綽曰:「臣不當奏。在市死,職金吾;在坊死,職左右巡使。」帝乃解。以母喪去官。服除,為刑部侍郎,領鹽鐵轉運使,轉兵部,兼御史大夫。

    長慶元年,復為京兆尹。時幽、鎮用兵,補置諸將,使馹係道。公綽奏曰:「比館遞匱乏,驛置多闕。敕使衣緋紫者,所乘至三四十騎;黃綠者,不下十數。吏不得視券,隨口輒供。驛馬盡,乃掠奪民馬。怨嗟驚擾,行李殆絕。請著定限,以息其弊。」有詔中書條檢定數,由是吏得紓罪。宦官共惡疾之。改吏部侍郎,遷御史大夫。韓弘病,自河中還,詔百官問疾,弘遣子辭不能見,公綽謂曰:「上使百司省候,是謂異禮,宜力疾以見公卿,安可卧令子姓傳言耶?」弘懼,挾扶以出。

    改禮部尚書,以祖諱換左丞。俄檢校戶部尚書、山南東道節度使。行部至鄧,縣吏有納賄、舞文二人同繫獄。縣令以公綽素持法,謂必殺貪者,公綽判曰:「贓吏犯法,法在;姦吏壞法,法亡。」誅舞文者。其廄馬害圉人,公綽殺之。或言良馬可愛,曰:「安有良馬而害人乎?」

    寶曆元年,就遷檢校左僕射。牛僧孺罷政事,為武昌節度使,公綽具軍容伏謁,左右諫止之,荅曰:「奇章始去台宰,方鎮重宰相,所以尊朝廷也。」有道士獻丹藥,問所從來,曰:「自薊門。」時朱克融方叛,遽曰:「惜哉,藥自賊境來,雖驗何益!」即棄藥而逐道士。入為刑部尚書,俄拜邠寧節度使。先時神策諸鎮列屯部中,不聽本道節制,故虜得窺間。公綽論所宜,因詔屯營緩急悉受節度。復為刑部尚書。京兆獄有姑鞭婦至死者,府欲殺之。公綽曰:「尊毆卑,非鬬也,且子在,以妻而戮其母,不順。」遂減論。

    大和四年,為河東節度。遭歲惡,撙節用度,輟宴飲,衣食與士卒鈞。北虜遣梅祿將軍李暢以馬萬匹來市,所過皆厚勞,飭兵以防襲奪。至太原,公綽獨使牙將單騎勞問,待以至意,闢牙門,令譯官引謁,宴不加常。暢德之,出涕,徐驅道中,不妄馳獵。陘北有沙陀部,勇武喜鬬,為九姓、六州所畏。公綽召其酋朱邪執宜,治廢柵十一,募兵三千留屯塞上,其妻、母來太原者,令夫人飲食問遺之。沙陀感恩,故悉力保鄣。

    以病乞代,授兵部尚書,不任朝請。忽顧左右召故吏韋長,衆謂屬諉以家事。及長至,乃曰:「為我白宰相,徐州專殺李聽親吏,非用高瑀不能安。」因瞑目不復語,後二日卒,年六十八。贈太子太保,謚曰元。

    公綽居喪毀慕,三年不澡沐。事後母薛謹甚,雖姻屬不知非薛所生。外兄薛宮早卒,為育其女嫁之。嘗曰:「吾涖官未嘗以私喜怒加於人,子孫其昌乎!」與錢徽、蔣乂、杜元穎、薛存誠善,取士如許康佐、鄭朗、盧簡辭、崔璵、夏侯孜、李拭、韋長,皆知名顯貴云。

    子仲郢。

    仲郢字諭蒙。母韓,即皐女也,善訓子,故仲郢幼嗜學,嘗和熊膽丸,使夜咀嚥以助勤。長工文,著尚書二十四司箴,為韓愈咨賞。元和末,及進士第,為校書郎。牛僧孺辟武昌幕府,有父風矩,僧孺歎曰:「非積習名教,安及此邪?」入為監察御史,遷侍御史。有禁卒誣里人斫父墓柏,射殺之,吏以專殺論,而中尉護免其死,右補闕蔣係爭,不省。仲郢監罰,執曰:「賊不死,是亂典刑。」有詔御史蕭傑監之,桀復爭。遂獨詔京兆杖之,不監。朝廷嘉其守。

    會昌初,累轉吏部郎中。時詔減官冗長者,仲郢條簡浹日,損千二百五十員,議者厭伏。遷左諫議大夫。武宗延方士築望仙臺,累諫諄切,帝遣中人愧諭。御史崔元藻以覆按吳湘獄得罪,仲郢切諫,宰相李德裕不為嫌,奏拜京兆尹。置權量於東西市,使貿易用之,禁私製者。北司吏入粟違約,仲郢殺而尸之,自是人無敢犯,政號嚴明。會廢浮屠法,盡壞銅象為錢。仲郢為鑄錢使,吏請以字識錢者,不荅。旣,淮南鑄會昌字,久之,僧反取為鍾鈸云。中書舍人紇干臮訴甥劉詡毆其母,詡為禁軍校,仲郢不待奏,即捕取之,死杖下,宦官以為言,改右散騎常侍,知吏部銓。德裕頗抑進士科,仲郢無所徇。是時,以進士選,無受惡官者。又當調者,持闕簿令自閱,即擬唱,吏無能為姦。

    宣宗初,德裕罷政事,坐所厚善,出為鄭州刺史。周墀鎮滑,而鄭為屬郡,高其績;及入相,薦授河南尹,召拜戶部侍郎。墀罷,它宰相惡仲郢,左遷祕書監。數月,復出河南尹,以寬惠為政。或言不類京兆時,荅曰:「輦轂之下,先彈壓;郡邑之治,本惠養。烏可類乎?」擢劍南東川節度使。大吏邊章簡挾勢肆貪,前帥不能制,仲郢因事殺之,官下肅然。居五年,召為吏部侍郎,俄改兵部,領鹽鐵轉運使。有劉習者,以藥術進,詔署鹽官。仲郢以為醫有本色官,若委錢穀,名分不正。帝悟,乃賜縑遣還。

    大中十二年,辭疾,以刑部尚書罷使,轉戶部,封河東縣男,為山南西道節度使。南鄭令權弈以罪,仲郢杖之,六日死,貶雷州刺史。頃之,以太子賔客分司東都,起為虢州刺史,以檢校尚書左僕射東都留守。會盜發父墓,棄官歸華原。徙華州刺史,不拜。咸通五年,為天平節度使。初,仲郢為諫議大夫,後每遷,必烏集升平第,庭樹戟架皆滿,五日乃散。及是不復集。卒於鎮。

    仲郢方嚴,尚氣義,事親甚謹。李德裕貶死,家無祿,不自振;及領鹽鐵,遂取其兄子從質為推官,知蘇州院。宰相令狐綯持不可,乃移書開諭綯,綯感寤,從之。每私居內齋,束帶正色,服用簡素。父子更九鎮,五為京兆,再為河南,皆不奏瑞,不度浮屠。急於摘貪吏,濟單弱。每旱潦,必貸匱蠲負,里無逋家。衣冠孤女不能自歸者,斥稟為婚嫁。在朝,非慶弔不至宰相第。其跡略相同。

    家有書萬卷,所藏必三本:上者貯庫,其副常所閱,下者幼學焉。仲郢嘗手鈔六經,司馬遷、班固、范曄史皆一鈔,魏、晉及南北朝史再,又類所鈔它書凡三十篇,號柳氏自備,旁錄仙佛書甚衆,皆楷小精真,無行字。

    子璞、珪、璧、玭。

    璞字韜玉,學不營仕。著春秋三氏異同義,又述天祚長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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