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九十七 列傳第一百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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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百九十七 列傳第一百二十二 (第1/3页)

    循吏

    韋仁壽 陳君賔 張允濟 李素立 薛大鼎 賈敦頤 田仁會 裴懷古 韋景駿 李惠登 羅珦 韋丹 盧弘宣 薛元賞 何易于

    治者,君也;求所以治者,民也;推君之治而濟之民,吏也。故吏良,則法平政成;不良,則王道弛而敗矣。在堯、舜時,曰「九德咸事」也,「百工惟時」也;在周文、武時,曰「棫樸,能官人也」,「南山有臺,樂得賢也」。是循吏之效也。堯、舜,五帝之盛帝,文、武,三王之顯王,不能去是而治,後世可乎哉?

    唐興,承隋亂離,剗祓荒荼,始擇用州刺史、縣令。太宗嘗曰:「朕思天下事,丙夜不安枕,永惟治人之本,莫重刺史,故錄姓名於屏風,卧興對之,得才否狀,輒疏之下方,以擬廢置。」又詔內外官五品以上舉任縣令者。於是官得其人,民去歎愁、就妥安。都督、刺史,其職察州縣。間遣使者循行天下,劾舉不職。始,都督、刺史皆天子臨軒冊授。後不復冊,然猶受命日對便殿,賜衣物,乃遣。玄宗開元時,已辭,仍詣側門候進止,所以光寵守臣,以責其功。初,刺史準京官得佩魚,品卑者假緋、魚。開元中,又錮廢酷吏,懲無良,羣臣化之,革苛嬈之風,爭以惠利顯。復詔:三省侍郎缺,擇嘗任刺史者;郎官缺,擇嘗任縣令者。至宰相名臣,莫不孜孜言長人不可輕授亟易。是以授受之間,雖不能皆善,而所得十五。故協氣嘉生,薰為太平,垂祀三百,與漢相埒。致之之術,非循吏謂何?故條次治宜,以著厥庸。若將相大臣兼以勛閥著者,各見本篇,不列於茲。

    韋仁壽,京兆萬年人。隋大業末,為蜀郡司法書佐,斷獄平,得罪者皆自以韋君所論,死無恨。高祖入關,遣使者徇定蜀,承制擢仁壽巂州都督府長史。南寧州納款,朝廷歲遣使撫接,至率貪沓,邊人苦之,多畔去。帝素聞仁壽治理,詔檢校南寧州都督,寄治越巂,詔歲一按行尉勞。仁壽將兵五百人循西洱河,開地數千里,稱詔置七州十五縣,酋豪皆來賔見,即授以牧宰,威令簡嚴,人人安悅。將還,酋長泣曰:「天子藉公鎮撫,奈何欲去我?」仁壽以池壁未立為解,諸酋即相率築城起廨,甫旬略具。仁壽乃告以實曰:「吾奉詔弟撫循,庸敢擅留?」夷夏父老乃悲啼祖行,遣子弟隨貢方物,天子大悅。仁壽請徙治南寧州,假兵遂撫定,詔可,敕益州給兵護送。刺史竇軌疾其功,訹言山獠方叛,未可以遠略,不時遣。歲餘,卒。

    陳君賔,陳鄱陽王伯山子也。仕隋為襄國通守。武德初,挈郡聽命,封東陽郡公,遷邢州刺史。貞觀初,徙鄧州,州承喪亂後,百姓流冗,君賔加意勞徠,不期月,皆還自業。明年,四方霜潦,獨君賔所治有年,儲倉充羨,蒲、虞二州民就食其境。太宗下詔勞之曰「去年關內六州穀不登,糇糧少,令析民房逐食。聞刺史與百姓識朕此懷,務相安養,還有贏糧,出布帛贈遺行者。此知水旱常數,更相拯贍,禮讓興行,海內之人皆為兄弟,變澆薄之風,朕顧何憂?已命有司錄刺史以下功最;百姓養戶,免今年調物。」是歲,入為太府少卿,轉少府少監,坐事免。起為虔州刺史,卒。

    張允濟,青州北海人。仕隋為武陽令,以愛利為行。元武民以牸牛依婦家者,久之,孳十餘犢,將歸,而婦家不與牛。民訴縣,縣不能決,乃詣允濟,允濟曰:「若自有令,吾何與為?」民泣訴其抑,允濟因令左右縛民,蒙其首,過婦家,云捕盜牛者,命盡出民家牛,質所來,婦家不知,遽曰:「此婿家牛,我無豫。」即遣左右撤蒙,曰:「可以此牛還婿。」婦家叩頭服罪,元武吏大慙。允濟過道旁,有姥廬守所蒔葱,因教曰:「弟還舍,脫有盜,當告令。」姥謝歸。俄大亡葱,允濟召十里內男女盡至,物色驗之,果得盜者。有行人夜發,遺袍道中,行十餘里乃寤,人曰:「吾境未嘗拾遺,可還取之。」旣而得袍。舉政尤異,遷高陽郡丞,郡缺太守,獨統郡事,吏下畏悅。賊帥王須拔攻郡,於是糧屈,吏食槐葉稾節,無叛者。貞觀初,累遷刑部侍郎,封武城縣男,擢幽州刺史,卒。

    時又有李桐客者,亦以治稱。初仕隋,為門下錄事。煬帝在江都,以四方日亂,謀徙都丹楊,召羣臣議。左右希意,以為江左且望幸,若巡狩勒石紀功,復禹舊跡,顧不其然。桐客獨曰:「吳會卑濕而狹,不足奉萬乘、給三軍,吳人力屈,無以堪命,且踰越險阻,非社稷福。」御史劾以訕毀,幾得罪而免。為宇文化及脅,將至黎陽,又陷竇建德。賊平,授秦王府法曹參軍。貞觀初,累為通、巴二州刺史,治尚清平,民呼為慈父。桐客,冀州衡水人。

    李素立,趙州高邑人。曾祖義深,仕北齊為梁州刺史。父政藻,為隋水部郎,使淮南,死于盜。素立仕武德初,擢監察御史。民犯法不及死,高祖欲殺之,素立諫曰:「三尺法,天下所共,有一動搖,則人無以措手足。方大業經始,奈何輦轂下先棄刑書乎?」帝嘉納,由是恩顧特異。以親喪解官,起授七品清要,有司擬雍州司戶參軍,帝曰:「要而不清。」復擬祕書郎,帝曰:「清而不要。」乃授侍御史。貞觀中,轉揚州大都督府司馬。

    初,突厥鐵勒部內附,即其地為瀚海都護府,詔素立領之。於是,闕泥熟別部數梗邊,素立以不足用兵,遣使諭降,夷人感其惠,率馬牛以獻,素立止受酒一杯,歸其餘。乃開屯田,立署次,虜益畏威。歷太僕、鴻臚卿,累封高邑縣侯。出為綿州刺史。永徽初,徙蒲州,將行,還所餘儲籺并什器于州,齎家書就道。會卒,高宗特廢朝一日,謚曰平。

    孫至遠,始名鵬。而素立方奉使,謂家人曰:「古有待事名子,吾此役可命子孫矣。」遂以名之。少秀晤,能治尚書、左氏春秋,未見杜預釋例而作編記,大趣略同。復撰周書,起后稷至赧,為傳紀,令狐德棻許其良史。始調蒲州參軍,累補乾封尉。上元時,制策高第,授明堂主簿。以喪解,旣除,調鴻臚主簿。奏戎狄簿領,高宗悅,擢監察御史裏行。忤貴倖,外遷,久乃歷司勳、吏部員外郎中。遷天官侍郎,知選事,疾令史受賄謝,多所絀易,吏肅然斂手。有王忠者,被放,吏謬書其姓為「士」,欲擬訖增成之,至遠曰:「調者三萬,無士姓,此必王忠。」吏叩頭服罪。至遠之知選,以內史李昭德進,人或勸其往謝,荅曰:「公以公用我,奈何欲謝以私?」卒不詣,故昭德銜之,出為壁州刺史,卒,年四十八。

    至遠父休烈,亦有文,終郪令,年四十九。世歎其父子材不盡云。至遠見桓彥範,力言其賢。盧從愿尚少,高以評目。許弟從遠且貴,豫言其位,以驗所至。蘇頲,其出也,少失母,至遠愛視甚謹,以女妻之。友兄弟,事寡姊有禮,世稱其德。

    從遠清密有學,神龍初,歷中書令、太府卿,累封趙郡公,謚曰懿。兄弟皆德望相埒。又從父游道,武后時冬官尚書、同鳳閣鸞臺三品。

    至遠子畬,字玉田,少聦警。初歷汜水主簿,遇事蜂銳,雖廝豎,一閱輒記姓名、居業。黜陟使路敬潛薦其清白,擢右臺監察御史裏行。臺廢,授監察御史,累轉國子司業。事母謹,累世同居,長幼有禮。畬妻物故,時母病,恐悲傷,約家人無以哭聞母所,朝夕省侍無憂色。母終,毀而卒。

    從遠子巖,年十餘歲,會中宗祀明堂,以近臣子弟執籩豆,巖進止中禮,授右宗衛兵曹參軍,歷洛陽尉,累遷兵部郎中。發扶風兵應姚、巂,稱旨,遷諫議大夫,封贊皇縣伯。終兵部侍郎。巖善草隸。為參軍時製一裘,服終身。

    薛大鼎字重臣,蒲州汾陰人。父粹,為隋介州長史,與漢王諒同反,誅。大鼎貰為官奴,流辰州,用戰功得還。高祖兵興,謁見龍門,因說帝絕龍門,軍永豐倉就食,傳檄遠近,據天府,示豪桀,為拊背扼喉計,帝奇之。時諸將已決策先攻河東,故議置。授大將軍府察非掾。出為山南道副大使,開屯田以實倉廩。趙郡王孝恭討輔公祏,以大鼎為饒州道軍師,引兵度彭蠡湖,以功遷浩州刺史。累徙滄州。無棣渠久廞塞,大鼎浚治屬之海,商賈流行,里民歌曰:「新溝通,舟楫利。屬滄海,魚鹽至。昔徒行,今騁駟。美哉薛公德滂被!」又疏長蘆、漳、衡三渠,泄汙潦,水不為害。是時,鄭德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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