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九十九 列傳第一百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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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百九十九 列傳第一百二十四 (第1/3页)

    儒學中

    郎餘令 徐齊聃 沈伯儀 路敬淳 王元感 王紹宗 彭景直 盧粲 尹知章 張齊賢 柳沖 馬懷素 孔若思

    郎餘令,定州新樂人。祖穎,字楚之。與兄蔚之俱有名。隋大業中,為尚書民曹郎,蔚之位左丞。煬帝語稱「二郎」。武德時,楚之以大理卿封常山郡公,與李綱、陳叔達定律令。持節諭山東,為竇建德所獲,脅以白刃,終不屈。賊平,以老乞身,謚曰平。

    餘令博于學,擢進士第,授霍王元軌府參軍事。從父知年,亦為王友。元軌每曰:「郎家二賢皆入府,不意培塿而松柏為林也。」徙幽州錄事參軍。有為浮屠者,積薪自焚,長史裴煚率官屬將觀焉,餘令曰:「人好生惡死,情也。彼違蔑教養,反其所欲,公當察之,毋輕往。」煚試廉按,果得其姦。

    孝敬在東宮,餘令以梁元帝有孝德傳,更撰後傳數十篇獻太子,太子嗟重。改著作佐郎,卒。

    兄餘慶,為吏清而刻於法。高宗時,為萬年令,道無掇遺。累遷御史中丞,務謙謹下人,引御史坐與論議。吏部侍郎楊思玄倨貴,視選者不以禮,餘慶劾免其官。久之,出為蘇州刺史。坐累下遷交州都督。

    驩州司馬裴敬敷與餘慶雅故,以事笞餘慶婢父,婢方嬖,譖敬敷死獄中。又裒貨無藝,民詣闕訴之,使者十輩臨按,餘慶謾讕,不能得其情。最後,廣州都督陳善弘按之,餘慶自恃在朝廷久,明法令,輕善弘,不置對。善弘怒曰:「舞文弄法,吾不及君;今日以天子命治君,吾力有餘矣。」欲搒械之,餘慶懼,服罪。高宗詔放瓊州。會赦當還,朝廷惡其暴,徙春州。

    始,餘慶治萬年,父知運嫌其酷,將杖之,餘慶避免。父歎曰:「國家用之矣,吾尚奈何!」及為御史中丞,復歎曰:「郎氏危矣!」以憂死。餘慶卒以貪殘廢。

    徐齊聃字將道,湖州長城人,世客馮翊。梁慈源侯整四世孫。八歲能文,太宗召試,賜所佩金削刀。舉弘文生,調曹王府參軍。高宗時,為潞王府文學、崇文館學士,侍皇太子講,修書于芳林門。時姑為帝婕妤,嫌以恩進,故求出為桃林令。召為沛王侍讀,再遷司議郎,皆不就。累進西臺舍人。

    咸亨初,詔突厥酋長子弟得事東宮,齊聃上書諫,以為:「氊裘冒頓之裔,解辮削衽,使在左右,非所謂『恭慎威儀,以近有德』,『任官惟賢才,左右惟其人』之義。」又長孫无忌以讒死,家廟毀頓,齊聃言於帝曰:「齊獻公,陛下外祖,雖後嗣有罪,不宜毀及先廟。今周忠孝公廟反崇飾踰制,恐非所以示海內。」帝寤,有詔復獻公官,以无忌孫延主其祀。

    齊聃善文誥,帝愛之,令侍皇太子及諸王屬文,以職樞劇,許間日一至。坐漏禁中事,貶蘄州司馬。又流欽州。卒,年四十四。睿宗時,贈禮部尚書。

    子堅。

    堅字元固,幼有敏性,沛王聞其名,召見,授紙為賦,異之。十四而孤,及壯,寬厚長者。舉秀才及第,為汾州參軍事,遷萬年主簿。

    天授三年,上言:「書有五聽,令有三覆,慮失情也。比犯大逆,詔使者勘當,得實輒決。人命至重,萬有一不實,欲訴無由,以就赤族,豈不痛哉!此不足檢下之姦亂,適長使人威福耳。臣請如令覆奏,則死者無恨。又古者罰不逮嗣,故郤芮亂國而缺升諸朝,嵇康蒙戮而紹死于難,則於它親不復致疑。今選部廣責逆人親屬,至無服者尚數十條。且詔書『與逆同堂親不任京畿,緦麻親不得侍衛』,臣請如詔書外,一切不禁,以申曠蕩。」

    聖曆中,東都留守楊再思、王方慶共引為判官。方慶善禮學,嘗就質疑晦,堅為申釋,常得所未聞。屬文典厚,再思每目為鳳閣舍人樣。與徐彥伯、劉知幾、張說與脩三教珠英,時張昌宗、李嶠總領,彌年不下筆,堅與說專意撰綜,條彙粗立,諸儒因之乃成書。累遷給事中,封慈源縣子。

    中宗怒韋月將,欲即斬之,堅奏盛夏生長,請須秋乃決,時申救者亦衆,得以搒死。俄以禮部侍郎為脩文館學士。

    睿宗即位,授太子左庶子兼崇文館學士,脩史,進東海郡公,遷黃門侍郎。時監察御史李知古兵擊姚州渳河蠻,降之,又請築城,使輸賦傜。堅議:「蠻夷羈縻以屬,不宜與中國同法,恐勞師遠伐,益不償損。」不聽,詔知古發劍南兵築城堡,列州縣。知古因是欲誅其豪酋,入子女為奴婢,蠻懼,殺知古。相率潰叛,姚、巂路閉不通者數年。

    初,太平公主用事,武攸暨屢邀請堅,堅不許;又以妻岑羲女弟,固辭機密,轉太子詹事,曰:「吾非求高,逃禍耳。」羲敗,不染於惡,出為絳州刺史。數外徙,久乃遷秘書監、左散騎常侍。

    玄宗改麗正書院為集賢院,以堅充學士,副張說知院事。帝大酺集賢,幔舍在百司上,說令揭大榜以侈其寵,堅見,遽命撤之,曰;「君子烏取多尚人!」從上泰山,以參定儀典,加光祿大夫。堅於典故多所諳識,凡七當譔次高選。卒,年七十餘,帝悼惜,遣使就弔,贈太子少保,謚曰文。

    齊聃姑為太宗充容,仲為高宗婕妤,皆明圖史,議者以堅父子如漢班氏。

    子嶠,字巨山。開元中為駕部員外郎、集賢院直學士,遷中書舍人、內供奉、河南尹。封慈源縣公。父子相次為學士,自祖及孫,三世為中書舍人。

    沈伯儀,湖州吳興人。武后時,為太子右諭德。

    初,太常少卿韋萬石議明堂大亨事,上言:「鄭玄說祀五天帝,王肅謂祀五行帝。貞觀禮從玄,至顯慶禮祀昊天上帝,乾封詔書祀五天帝兼祀昊天,上元詔書從貞觀禮、儀鳳初詔祀事一用周制。今應何樂?」高宗乃詔尚書省集諸儒議,未能定。於是大享參用貞觀、顯慶二禮。垂拱元年,成均助教孔玄義奏:「嚴父莫大配天,天於萬物為最大,推父偶天,孝之大,尊之極也。易稱『先王作樂崇德』,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上帝,天也。昊天之祭,宜祖、考並配,請以太宗、高宗配上帝於圓丘,神堯皇帝配感帝南郊。祭法:『祖文王,宗武王。』祖配上帝於圓丘,神堯皇帝配感帝南郊。祭法:『祖文王,宗武王。』祖,包武王以言也。知明堂以祖、考配,於二經合。」伯儀曰:「有虞氏禘黃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夏后氏禘黃帝而郊鯀,祖顓頊而宗禹;殷人禘嚳而郊冥,祖契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鄭玄曰:『禘、郊、祖、宗,皆配食也。祭昊天圓丘曰禘,祭上帝南郊曰郊,祭五帝、五神明堂曰祖、宗。』此為最詳。虞夏退顓頊郊嚳,殷捨契郊冥,去取違舛,惟周得禮之序,至明堂始兩配焉。文王上配五帝,武王下配五神,別父子也。經曰『嚴父莫大於配天。』又曰:『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不言嚴武王以配天,則武王雖在明堂,未齊於配,雖同祭而終為一主也。緯曰:『后稷為天地主,文王為五帝宗。』若一神而兩祭之,則薦獻數瀆,此神無二主也。貞觀、永徽禮實專配,由顯慶後始兼尊焉。今請以高祖配圓丘、方澤,太宗配南北郊,高宗配五天帝。」鳳閣舍人元萬頃、范履冰等議:「今禮昊天上帝等五祀,咸奉高祖、太宗兼配,以申孝也。詩昊天章『二后受之』,易『薦上帝,配祖、考』,有兼配義。高祖、太宗旣先配五祀,當如舊。請奉高宗歷配焉。」自是郊、丘,三帝並配云。

    伯儀歷國子祭酒、脩文館學士,卒。

    路敬淳,貝州臨清人,父文逸,遇隋季大亂,闔門死於盜。文逸遁免,流離辛苦,自傷家多難,閉口不食,行者哀其窮,彊飲食之,更負以行,乃得脫。貞觀末,官申州司馬。

    敬淳少志學,足不履門。居親喪,倚廬不出者三年。服除,號慟入門,形容癯毀,妻不之識。後擢進士第。天授中,再遷太子司議郎兼脩國史、崇賢館學士。數受詔篹輯慶卹儀典,武后稱之。尤明姓系,自魏,推本其來,皆有條序,著姓略、衣冠系錄等百餘篇。後坐綦連耀交通,下獄死。神龍初,贈秘書少監。

    弟敬潛,少與敬淳齊名,歷懷州錄事參軍,亦坐耀事繫獄,免死。後為遂安令。先是,令多死,敬潛欲辭,妻曰:「君不死獄而得全,非生死有命邪?」從之。到官,有梟嘯其屏,鼠數十走于前,左右驅之,擁杖而號,敬潛不為懼。久之,遷衛令,位中書舍人。

    唐初,姓譜學唯敬淳名家。其後柳沖、韋述、蕭穎士、孔至各有撰次,然皆本之路氏。

    王元感,濮州鄄城人。擢明經高第,調博城丞。紀王慎為兗州都督,厚加禮,敕其子東平王續往受業。天授中,稍遷左衛率府錄事,兼直弘文館。武后時,巳郊,遂享明堂,封嵩山,詔與韋叔夏等草儀具,衆推其練洽。轉四門博士,仍直弘文館。

    年雖老,讀書不廢夜。所撰書糾謬、春秋振滯、禮繩愆等凡數十百篇,長安時上之,丐官筆楮寫藏秘書。有詔兩館學士、成均博士議可否。祝欽明、郭山惲、李憲等本章句家,見元感詆先儒同異,不懌,數沮詰其言,元感緣罅申釋,竟不詘。魏知古見其書,歎曰:「五經指南也。」而徐堅、劉知幾、張思敬等惜其異聞,每為助理,聯疏薦之,遂下詔褒美,以為儒宗。拜太子司議郎兼崇賢館學士。中宗以東宮官屬,加朝散大夫,卒。

    元感初著論三年之喪以三十有六月,譏詆諸儒。鳳閣舍人張柬之破其說曰:「三年之喪,二十五月,由古則然。春秋僖公三十三年十二月『乙巳,公薨』。文公二年冬『公子遂如齊納幣』。左氏曰『禮也。』杜預謂:『僖喪終是年十一月,納幣在十二月。』故謂之禮。公羊傳:『納幣不書,此何以書?譏。何以譏?三年之內不圖婚。』何休曰:『僖以十二月薨,未終二十五月,故譏云。』杜預推曆乙巳乃在十一月,經書十二月為誤。文公元年四月,葬僖公。傳曰:『緩。』夫諸侯之葬五月,若十二月薨,五月不得云緩,則十一月明甚。然二家所競,乃一月,非一歲,則二十五月,其一驗也。書稱成湯旣沒,太甲元年曰:『惟元祀,十有二月,伊尹祀于先王,奉嗣王祗見厥祖。』孔安國曰:『湯以元年十一月崩。』此則明年祥,又明年大祥,故下言『惟三祀,十有二月朔,尹以冕服,奉嗣王歸于亳』。是十一月服除而冕。顧命:『四月哉生魄,王不懌。翌日乙丑,王崩。丁卯,命作冊度。越七日癸酉,伯相命士須材。』則成王崩至康王麻冕黼裳凡十日,康王始見廟。明湯崩在十一月。比殯訖,以十二月祗見其祖。顧命見廟訖『諸侯出廟門俟』,伊訓言『祗見厥祖,侯甸羣后咸在』,則崩及見廟,周因於殷也,非元年前復有一歲,此二十五月之二驗。禮:『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哀痛未盡,然而以是為斷者,送死有已,服生有節。』又曰:『期而小祥,食菜果;又期而大祥,有醯醬;中月而禫,食酒肉。』又曰:『再期之喪,三年;期之喪,二年;九月、七月之喪,三時;五月之喪,二時;三月之喪,一時。』此二十五月之三驗。儀禮:『期而小祥,又期而大祥,中月而禫,是月也,吉祭。』此二十五月之四驗。書、春秋、禮皆周公、尼父所定,敢問此可為法否?昔鄭玄以中月而禫者,內容一月,自喪至禫,凡二十七月。今旣用之,而二十五月初無疑論。大抵子於親喪,有終身之痛,創巨者日久,痛深者愈遲,何歲月而止乎?故練而慨然,悲慕未盡,而踊擗之情差末;祥而廓然,哀傷巳除,而孤藐之懷更劇。此情之所致,寧外飾哉?故先王立其中制,使情文兩稱,是以祥則縞帶素紕,禫則無不佩。夫去衰麻,襲錦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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