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一十九 朱子十六

    卷一百一十九 朱子十六 (第2/3页)

般,与下大夫言是一般,这便是贵贵之道。如此便是义。事亲有事亲之礼,事兄有事兄之礼。如今若见父不揖后,谓之孝弟,可不可?便是行礼也由此过。孟子说:'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若是知得亲之当爱,兄之当敬,而不违其事之之道,这便是智。只是这一个物事,推於爱,则为仁;宜之,则为义;行之以逊,则为礼;知之,则为智。"良久,显道云:"江西之学,大要也是以行己为先。"先生曰:"如孝弟等事数件合先做底,也易晓;夫子也只略略说过。如孝弟、谨信、汎爱、亲仁,也只一处恁地说。若是后面许多合理会处,须是从讲学中来。不然,为一乡善士则可;若欲理会得为人许多事,则难。"〔义刚〕

    先生因论扬,书谓"江南人气粗劲而少细腻,浙人气和平而力弱,皆其所偏也。"〔扬〕

    浩作卷子,疏已上条目为问。先生逐一说过了。浩乞逐段下疏数语。先生曰:"某意思到处,或说不得;说得处,或写不得。此据所见,尽说了。若写下,未必分明,却失了先间言语。公只记取。若未安,不妨反覆。"训邵浩。

    砥初见,先生问:"曾做甚工夫?"对以近看大学章句,但未知下手处。曰:"且须先操存涵养,然后看文字,方始有浃洽处。若只於文字上寻索,不就自家心里下工夫,如何贯通?"问:"操存涵养之道如何?"曰:"才操存涵养,则此心便在。"仲思问:"操存未能无纷扰之患。"曰:"才操,便存。今人多於操时不见其存,过而操之,愈自执捉,故有纷扰之患。"此下训砥。

    问:"有事时须应事接物,无事时此心如何?"曰:"无事时,亦只如有事时模样,只要此心常在也。"又问:"程子言'未有致知而不在敬',如何?"曰:"心若走作不定,如何见得道理?且如理会这一件事未了,又要去理会那一件事,少间都成没理会。须是理会这事了,方去理会那事。"又问:"只是要主一?"曰:"当如此。"又问:"思虑难一,如何?"曰:"徒然思虑,济得甚事!某谓若见得道理分晓,自无闲杂思虑。人之所以思虑纷扰,只缘未实见得此理。若实见得此理,更何暇思虑!'天下何思何虑'?不知有甚事可思虑也。"又问:"伊川尝教人静坐,如何?"曰:"亦是他见人要多思虑,且以此教人收拾此心耳,若初学者亦当如此。"

    用之问:"动容周旋未能中礼,於应事接物之间,未免有碍理处,如何?"曰:"只此便是学。但能於应酬之顷,逐一点检,便一一合於理,久久自能中礼也。"〔砥〕(训砺。)

    问论孟疑处。曰:"今人读书有疑,皆非真疑。某虽说了,只做一场虖说过,於切己工夫何益!向年在南康,都不曾为诸公说。"次日,求教切己工夫。曰:"且如论语说'孝弟为仁之本',因甚后便可以为仁之本?'巧言令色鲜矣仁',却为甚不鲜礼,不鲜义,而但鲜仁?须是如此去著实体认,莫要才看一遍不通,便掉下了。盖道本无形象,须体认之可矣。"以下训煇。

    问:"私欲难克,奈何?"曰:"'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所谓'克己复礼为仁'者,正如以刀切物。那刀子乃我本自有之器物,何用更借别人底?若认我一己为刀子而克之,则私欲去而天理见矣。"

    陈芝廷秀以谢昌国尚书书,及尝所往来诗文来见。且曰:"每尝读书,须极力苦思,终尔不似。"曰:"不知所读何书?"曰:"尚书语孟。"曰:"不知又何所思?"曰:"只是於文义道理致思尔。"曰:"也无大段可思,圣贤言语平铺说在里。如夫子说'学而时习之',自家是学何事?便须著时习。习之果能说否?'有朋自远方来',果能乐不乐?今人学所以求人知,人不见知,果能不愠否?至孟子见梁王,便说个仁义与利。今但看自家所为是义乎?是利乎?向内便是义,向外便是利,此甚易见。虽不读书,只恁做将去。若是路陌正当,即便是义。读书是自家读书,为学是自家为学,不干别人一线事,别人助自家不得。若只是要人道好,要求人知,便是为人,非为己也。"因诵子张"问达"一章,语音琅然,气节慷慨,闻者耸动!"〔道夫〕(以下训芝。)

    廷秀问:"今当读何书?"曰:"圣贤教人,都提切己说话,不是教人向外,只就纸上读了便了。自家今且剖判一个义利。试自睹当自家,今是要求人知?要自为己?孔子曰:'君子喻於义,小人喻於利。'又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孟子曰:'亦有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孟子虽是为时君言,在学者亦是切身事。大凡为学,且须分个内外,这便是生死路头!今人只一言一动,一步一趋,便有个为义为利在里。从这边便是为义,从那边便是为利;向内便是入圣贤之域,向外便是趋愚不肖之途。这里只在人劄定脚做将去,无可商量。若是已认得这个了,里面煞有工夫,却好商量也。"顾谓道夫曰:"曾见陆子静'义利'之说否?"曰:"未也。"曰:"这是他来南康,某请他说书,他却说这义利分明,是说得好!如云:'今人只读书便是为利!如取解后,又要得官;得官后,又要改官。自少至老,自顶至踵,无非为利!'说得来痛快,至有流涕者!今人初生稍有知识,此心便恁亹亹地去了;干名逐利,浸浸不已,其去圣贤日以益远,岂不深可痛惜!"〔道夫〕

    先生谓陈廷秀曰:"今只理会下手做工夫处,莫问他气禀与习。只是是底便做,不是底莫做,一直做将去。那个万里不留行,更无商量。如今推说虽有许多般样,到做处只是是底便做。一任你气禀物欲,我只是不恁地。如此,则'虽愚必明,虽柔必强',气习不期变而变矣。"〔道夫〕

    为学有用精神处,有惜精神处,有合著工夫处,有枉了工夫处。要之,人精神有得亦不多,自家将来枉用了,亦可惜。惜得那精神,便将来看得这文字。某旧读书,看此一书,只看此一书,那里得恁闲功夫录人文字!廷秀行夫都未理会得这个功夫在。今当截头截尾,劄定脚跟,将这一个意思帖在上面。上下四旁,都不管他,只见这物事在面前。任你孔夫子见身,也还我理会这个了,直须抖擞精神,莫要昏钝。如救火治病,岂可悠悠岁月!〔道夫〕

    廷秀问:"某缘不能推广。"曰:"而今也未要理会如此。如佛家云:'只怕不成佛,不怕成佛后不会说话。'如公却是怕成佛后不会说话了!"廷秀又问:"莫是见到后自会恁地否?"曰:"不用恁地问。如今只用下工夫去理会,见到时也著去理会,见不到时也著去理会。且如见得此段后,如何便休得?自著去理会。见不到时,也不曾说自家见不到便休了,越著去理会,理会到死!若理会不得时,亦无可奈何。"〔道夫〕

    陈芝拜辞,先生赠以近思录,曰:"公事母,可检'幹母之蛊'看,便自见得那道理。"因言:"易传自是成书,伯恭都摭来作阃范,今亦载在近思录。某本不喜他如此,然细点检来,段段皆是日用切近功夫而不可阙者,於学者甚有益。"〔友仁〕

    问每日做工夫处。曰:"每日工夫,只是常常唤醒,如程先生所谓'主一之谓敬',谢氏所谓'常惺惺法'是也。""然。这里便是致知底工夫。程先生曰:'涵养须是敬;进学则在致知。'须居敬以穷理,若不能敬,则讲学又无安顿处。"

    问:"'主一无適',亦是遇事之时也须如此。"曰:"於无事之时这心却只是主一,到遇事之时也是如此。且如这事当治不治,当为不为,便不是主一了。若主一时,坐则心坐,行则心行,身在这里,心亦在这里。若不能主一,如何做得工夫?"又曰:"人之心不正,只是好恶昏了他。孟子言:'平旦之气,其好恶与人相近者几希。'盖平旦之时,得夜间息得许久,其心便明,则好恶公:好则人之所当好,恶则人之所当恶,而无私意於其间。过此时,则喜怒哀乐纷扰於前,则必有以动其气,动其气则必动其心;是'梏之反覆',而夜气不能存矣。虽得夜间稍息,而此心不能自明,是终不能善也。"

    问:"每常遇事时也分明知得理之是非,这是天理,那是人欲。然到做处,又却为人欲引去;及至做了,又却悔。此是如何?"曰:"此便是无克己工夫,这样处极要与他埽除打叠。如一条大路,又有一条小路。自家也知得合行大路,然被小路有个物事引著,不知不觉,走从小路去;及至前面荆棘芜秽,又却生悔。此便是天理人欲交战之机,须是遇事时便与克下,不得苟且放过。明理以先之,勇猛以行之。若是上智圣人底资质,它不用著力,自然循天理而行,不流於人欲。若贤人之资次於圣人者,到得遇事时,固不会错,只是先也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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