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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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籴之令

    《易》: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盖取诸《噬嗑》(噬,啮也。嗑,合也。物有间者啮而合之也,卦名)。

    臣按:此后世为市之始。先儒谓《易》之十二卦制器尚象,始《离》,次《盖》,次《噬嗑》,所取者食货而已,食货者生民之本也。民之于食货有此者无彼,盖以其所居异其处而所食所用者不能以皆有,故当日中之时致其人于一处、聚其货于一所,所致所聚之处是即所谓市也。人各持其所有于市之中而相交相易焉,以其所有易其所无,各求得其所欲而后退,则人无不足之用,民用既足则国用有余也。

    《周礼》:司市(市官之长)掌市之治(治以理之)教(教以化之)、政(政以正之)刑(刑以制之)、量(量多寡)度(度长短)、禁(使勿为)令(使之为)以次叙分地而经市(以所居之次为叙,分地以掌之),以陈肆辨物而平市(陈物于市肆,使各以类相从)。大市(交易众多)日昃而市,朝市朝时而市,夕市夕时而市。凡治市之货贿、六畜、珍异,亡者使有(物之无者常使之有),利者使阜(有利益者使之阜盛),害者使亡(物之害财者贱之使至于亡),靡者使微(侈靡者抑之使微少)。

    叶时曰:“先王授民以井田,足食也;制商以市廛,通货也。大宰阜财之职而与农谷并任,司徒通财之事而与稼穑同颁,诚以食足货通而后教化可成也,是以匠人营国则前朝而后市,内宰建国则佐后而立市,市者所以通商贾而阜财也。”

    胥师(市中群胥之长)各掌其次之政令而平其货贿(平其价不得擅为高下),宪刑禁焉。

    贾师(知物价者)各掌其次之货贿之治,辨其物而均平之,展(视也)其成(物之成者)而奠(定也)其贾(使之有常),然后令市。

    臣按:《周官》于市肆一事设官如此之详,所以使民懋迁其有无也,有者得以售,无者得以济,斯民之各遂其所欲,是亦王政之一端也。

    泉府(泉布委积之府)掌以市之征布(征布廛人所敛之五布),敛市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者(市货有积滞不售者则以征布买而收之)以其贾买之(使民不丧其本),物揭而书之(逐物表揭而书其价),以待不时而买者(以待民之乏用)。买者各从其抵(抵音帝,本也),都鄙从其主,国人、郊人从其有司(主与有司即所谓抵也),然后予之,凡赊者祭祀无过旬日、丧纪无过三月,凡民之贷(借用也)者与其有司辨而授之,以国服为之息(国服,谓民于国所服之业,如农圃之类也。民贷物不取其息,俾其出力以服国事以代出息也)。

    叶适曰:“泉府之法,敛市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者以其贾买之,其赊者祭祀、丧纪皆有数而以国服为之息。盖当是时民皆齐民,未有特富者也,开阖、敛散、轻重之权一出于上,均之田而使之耕,筑之室而使之居,衣食之具无不毕与,然而祭祀、丧纪犹有所不足,上之人不之与则谁与之?故赊而贷之使以日数偿而以其所服者为息,且其事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者,民不足于此而上不敛之则为不仁,然则二者之法盖三代固行之矣。今天下之民不齐久矣,开阖、敛散、轻重之权不一出于上,而富人大贾分而有之不知其几千百年也,而遽夺之,可乎?夺之可也,疾其自利而欲为国利,可乎?”马端临曰:“泉府一官最为便民,滞则官买之,民不时而欲买者官则卖之,无力者则赊贷与之。盖先王视民如子,洞察其隐微而多方济其缺乏,仁政莫尚于此,初非专为谋利取息设也。王安石不原其立官之本意,而剿郑注‘国服为息’一语,行青苗以误天下,可乎?”

    臣按:泉府之设以泉为名,盖主泉布(泉,古“钱”字)之官也。古者以泉布流通天下之物,无非以便民而已。泉布出于上,货物生于民,民之货物不能以皆有也,欲通其有无必资钱以易物,然后无者各有焉。然其物之聚也有多有少,时之用物也有急有缓,少而急于用则通,多而不急于用则滞,上之人因其滞也则以泉布收之,俾其少而通焉,所以厚民生也。上既收之矣,下之人或有所急而需焉,则随其原价而卖之,所以济民之用也。然买物必以价,彼民之贫者无价以买,官则或赊或贷,与之赊则取偿而不取息,贷则按本以计其息,所以不取息者,应其丧祭之急而必取息者,限其浮浪之费也。然其取息也则又不以钱而以力焉,所谓国服为之息者,偿本之后以服役公家为息,服如国中七十及六十、野自六尺及六十有五征之以供服役之服也。凡若此者,无非以阜民之财、济民之急而上之人无分毫利焉,岂若王莽、王安石之所为哉?

    《王制》:用器不中度不粥于市,兵车不中度不粥于市,布帛精粗不中数幅、广狭不中量不粥于市,奸色乱正色不粥于市,五谷不时、果实未熟不粥于市,木不中伐不粥于市,禽兽、鱼鳖不中杀不粥于市。

    李觏曰:“理财之道去伪为先,民之诈伪盖其常心,矧兹市井,饰行儥慝何所不至哉?奸伪恶物而可杂乱欺人以取利,则人竞趋之矣。岂惟愚民见欺耶?使人妨日废业以作无用之物,人废业则本不厚矣,物无用则国不实矣,下去本而上失实,祸自此始也。”

    臣按:市肆所陈虽商贾之事,然而风俗之奢俭、人情之华实、国用之盈缩皆由于斯焉。

    汉武帝元封元年,用桑弘羊言,置均输官于郡国,尽笼天下之货,贵则卖之、贱则买之,使富商大贾亡所牟大利而物价不得腾跃,故抑天下之物,名曰平准。

    桑弘羊曰:“往者郡县诸侯各以其物贡输,往来烦难,物多苦恶,不偿其费,故郡置输官以相给运而便远方之贡,故曰均输。开委府于京师以笼货物,贱则买、贵则卖,是以县官不失实,商贾无所牟利,故命曰平准。”

    文学曰:“古之赋税于人也,因其所工,不求其拙,农人纳其获,工女效其职。今释其所有责其所无,百姓贱卖货物以便上求,间者郡国或令作布絮,吏恣留难,与之为市,吏之所入,非独济陶之缣、蜀汉之布也,亦人间之所为耳。行奸卖平,农民重苦,女工再税,未见输之均也;县官猥发,阖门擅市,则万人并收,并收则物腾跃,腾跃则商贾牟利,自市则吏容奸,豪而富商积货储物以待其急,轻贾奸吏收贱以取贵,未见准之平也。盖古之均输所以齐劳逸而便贡输,非以为利而贾物。”

    臣按:桑弘羊作均输法以为平准,观其与贤良文学之士所辨论者,大略尽之矣。然理之在天下,公与私、义与利而已矣,义则公、利则私,公则为人而有余、私则自为而不足,堂堂朝廷而为商贾贸易之事,且曰欲商贾无所牟利。噫,商贾且不可牟利,乃以万乘之尊而牟商贾之利,可乎?

    王莽于长安及五都立五均官。

    马端临曰:“古人立五均以均市价,立泉府以收滞货,而时其买卖皆所以便民也。所谓国服为息者,乃以官物赊贷与民则取其息耳。今莽借五均泉府之说,令民采山泽者、畜牧者、纺织者以至医巫、技艺,各自占所为而计其息十一分之一,以其一为贡,则是直攫取之耳,周公何尝有此法乎?”

    臣按:《乐语》河间献王所传,道五均事,言天子取诸侯之土以立五均,则市无贰价,四民常均。此王莽五均之说所自出也。莽借古人良法以罔市利无足道者,姑录之以示世戒。

    汉章帝时尚书张林言:“县官宜自交趾、益州上计吏来,市珍宝收采其利,武帝所谓均输也。”诏议之,尚书仆射朱晖曰:“按《王制》,天子不言有无,诸侯不言多少,食禄之家不与百姓争利,今均输之法与商贩无异,非明王所宜行。”帝不从,其后用度益奢。

    臣按:均输之法谓郡国租赋并雇运之直官总取之而为之转输于京,此非但商贾之事,盖贫民无产者为人佣雇之事也,不但非明主所宜行,虽乡里之名为士大夫者亦不宜行也。章帝为汉七制主之一而亦为此,岂非武帝诒谋之不善哉?

    唐德宗以宦者为宫市,使置白望数百人抑买人物,以红紫染故衣败缯,尺寸裂而给之,仍索进奉门户及脚价钱。名为宫市,其实夺之。谏官、御史数谏,不听。徐州节度使张建封入朝,具奏之,上颇嘉纳,以问判度支苏弁,弁希宦者意,对曰:“京师游手万家无生业,仰宫市取给。”上信之,故凡言宫市者皆不听。

    胡寅曰:“百姓豪夺,县令得而治之;县令强取,郡守得而治之;郡守倚法以削,按察使得而治之;宰相用人敛,天子得而逐之。天子而兼是数者,不恤咨怨、不畏非议、不纳谏说则无如何矣。匹夫交易,价不相直取而有之,旁观不平,廉者愧耻,富有四海而行同匹夫,书之青史千古不泯,岂非永监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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