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礼成释菜童子谒蒙师?会启盂兰佳人惊恶鬼

    第十三回?礼成释菜童子谒蒙师?会启盂兰佳人惊恶鬼 (第2/3页)

一个方法,每次解手,袖里心藏着一柄小锥儿,解手一次,必在夜壶底下锥一次,久而久之,不到三五日功夫,居然漏了一个沙眼,乔家运悄悄的黏了一块仿纸,用些黑泥涂着,兀自暗暗好笑,依然装着没事的样儿,安稳归坐。何其甫陆续放了学生,闲坐无事,笑向美娘道:“今日又是洗澡日期了,快数三十个铜钱来。”

    美娘道:“不是光在水里坐一坐,给我很命擦洗擦洗。”何其甫笑道:“每一次洗澡,都要洗破两块皮,你都要千叮万嘱,也不嫌腻烦。”说罢迷齐双眼径自出去,赴浴堂沐浴去了。原来美娘曾与何其甫约法三章,每隔五天必命他洗澡一次,洗澡之后,大约便许他同衾,以外都是各自裹着一床被困觉。何其甫未娶美娘之先,终年也不沐裕今因有此希冀,所以反把这洗澡日期,牢牢记着。洗澡之后,夫妻们用了晚膳,何其甫每晚必熟读目耕斋初集五十遍,然后安歇。遇着洗澡这一天,他便一遍不遍,老嚷着渴睡。

    美娘也知道他的意思,这一晚床上都是叠着一幅衾被。何其甫脱了衣服,先跳入被中,咧着牙呼呼的笑个不住,却因为喜欢昏了,忘却命孙大将夜壶携来。喊了两声,也不见孙大答应,想已睡熟。思量不去携这夜壶,平素膀胱气弱,一夜到天亮至少要撒三次尿,知道美娘胆怯,她也断不肯黑头里去拿这肮脏东西。思索再三,不得已只好仍是跳下床来。东磕西撞的,好容易将夜壶取至,放在床下。寝息以后,约莫有二更天气,何先生第一次撒尿的时候,用手将美娘一推,歪过身子,在床下捞着夜壶,才跨上去撒了有一小半的光景,觉得冰冷的透着膝盖,知道不妙,连忙喊着不好不好,他想要止住不撒,正是不得能彀,好似那旧茅屋遇雨一般,上边大口只管骨骨骨,下面小孔也就澌澌澌。

    可怜美娘一生好洁非常,此时睡兴正浓,猛听见何其甫喊叫,惊醒转来,用手一摸半床绵褥,已经冰湿,又吓又气,很命的坐起来,拣着干处躲避,重新点了煤油灯,骂着何其甫,问是甚么缘故,何其甫此时把个夜壶提得高高的,放在眼睛旁边,见刚才一泡大尿,一点也没有存在里面。里面到反露出一点灯光来。何其甫嚷道:“漏了漏了。”

    美娘急道:“你还不把这劳什子放下来做甚!你看你这下半截浸在这里,如何是好,可不坑死人了。”不由分说,自己先急急下床另换了一条裤子,抵死再不上床,便在藤榻上睡了一夜。那何其甫到不觉得怎样,拖过自家衣服垫着,一倒头仍然酣呼熟睡。次日起身却累了美娘忙了一早,通床衾褥一一洗晒在天井里。乔家运一到书房,见这光景,知道其计已遂,因此还赢着龙儿一个小小东道。他昨天忽然对龙儿说:“先生明日准要晒被褥。”

    龙儿不相信,他便同龙儿拍着手赌十个桃子。龙儿今日果然看见师母晒被褥,心中暗暗称奇,他却不知道乔家运弄的这种狡猾。且说麟儿自从何其甫读书以后,生性聪明,智识亦比别人开的早些。转瞬之间,已是十岁。四书五经,已经念了大半。此时正在书房中平平仄仄仄仄平平的学做对子,他同学中最合式的,除得龙儿之外,便是那个柳家相公,名字叫做柳春。柳春生性懦弱,常常被乔家运欺负。乔家运要索笔墨,他回家去便买笔墨来送他。乔家运要索纸张,他便买纸张来送他。柳春父亲,在绸缎号管事,母亲钟爱此子,要买嘱书房里大些的学生照应他,也就明知故送。有一天午饭之后,柳天到书房里比平时稍迟些,何其甫便圆睁怪眼骂着他道:“你这个死畜生,想必在家贪顽,这还了得。”

    柳春平日最怕先生,猛然见这怪样,一句话回不出来,急了半天,急出一句话说:“适才下雨,我家屋上忽然掉落一个癞虾蟆,我在家看癞虾蟆的。”何其甫道:“癞虾蟆有什么看头?”柳春暗想不错,癞虾蟆真没有看头,不得已又勉强说道:“这个癞虾蟆大得很呢。”何其甫道:“有多大?”柳春道:“有个洗澡盆大。”何其甫冷笑道:“这个大虾蟆可以骑得人了。”

    柳春道:“是骑得人的,我家小妹妹还扒在他背上呢。”众学生听到此,都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便是美娘坐在房里,也不禁有些哈哈的声息。何其甫也就不由要笑,腮颊上皱纹,从嘴边到耳边已隐隐鼓动。猛一转念,先生是学生之观瞻,如何妄自颦笑,暗暗的用指甲掐着掌心,掐得疼了,重又发出怒容,顺手一个耳光,打得柳春要哭又不敢哭。何其甫道:“替我跪在圣人香案前。”

    柳春含泪便好生跪下。可巧跪的地方离乔家运不远,乔家运一眼瞧着先生不看见,便用脚踢柳春的腿。柳春忍不住疼不敢叫喊,内中恼了一个学生,这学生是谁,便是黄大妈的儿子网狗子。秦氏在先送麟儿上学时候,怕他胆怯,便同黄大妈商议,也将网狗子送去学堂,顺便陪伴麟儿。何其甫是来者不拒,便也答应了,不过点几句书,批几笔仿,落得每节多着几百个钱。网狗子生性强悍,这一日愤着乔家运欺负柳春,遂拍着书案骂起来说:“狗娘养的杂种,你敢和我斗一场么?”

    何其甫正低着头临馆阁印出来的小楷,四围静悄悄的,他从不曾在书房里会听见这极大声气,抬头一望,怒从心起,先撩过一柄界方来,网狗子眼快,把头偏得一偏,那界方不偏不倚,却好把圣人桌上一座已经缺了口的花瓶打去半截。何其甫更气得跳起来,拿起界方,不问青红皂白,先把网狗子打了几十下手心,才问网狗子为甚叫唤。网狗子便说乔家运如何欺负柳春,何其甫再望望乔家运,那乔家运早经装着解手,已不在座上。何其甫骂道:“我把你这会说谎话的畜生,乔家运他也不在这里,你便冤赖他。”网狗子急了说道:“他此时不在这里,他先时在这里的。你不信,问问他们大众。”

    此时大众学生,那里敢多说话,一个也不来替他分辨。何其甫又要动手来打,网狗子哭道:“便是说谎,那柳春是晓得的,看我说谎不说谎。”何其甫便问柳春,乔家运可曾踢你。柳春看见先生打网狗子,已经吓得魂飞天外,及至问到他,他一想先生因为他说了乔家运踢我,才打他,我若再如此说,包管也要打我。况且得罪了乔家运,将来也不得甘休,不如径自回绝,说乔家运并不曾踢我。何其甫越发火上烧油。可巧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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