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里巷相惊老妇侈谈天主教?书斋苦寂先生羞听女儿经

    第十四回?里巷相惊老妇侈谈天主教?书斋苦寂先生羞听女儿经 (第2/3页)

老爷是泥塑木雕的,叫人不用去烧香磕头。只些话也罢了,为甚的又硬生生的叫人家把祖宗牌位都劈了,这不是成了反叛么?”

    美娘道:“阿呀,不必说了,时候已经不早,赶快回家去罢。”三姑娘道:“我还有两个累赘呢。……”霎时便见有随来的轿夫,抬过三顶轿子。何氏抱着麟儿,三姑娘抱着淑仪,同朱二小姐,一齐上轿。汪老太笑道:“我们没有轿子坐呀,小媳妇儿,你快在这里借个灯。”周氏笑道:“灯笼多得很,我叫我们小官送你们。”说着便见走过一个小官,灯笼已预备在手。大家辞了周氏,一路走着。美娘有意无意的问那小官道:“你们老板娘子代你们好。”小官笑道:“就是这么样儿。”

    美娘又道:“今儿一晚并不曾看见你店里小相公,想是睡觉了。”小官笑道:“奶奶问小扣子么?复园烟馆里是他的家乡,今晚这样热闹,他就肯回来睡觉了,平时还要顽到二三更天呢。”美娘听了,很为诧异,说:“阿呀,这小孩子年纪小得很呀。”小官道:“人小心不小,问他岁数,今年才得十岁,老腔老调,二十岁的人,也没有他这般老练,我们老板同老板娘子是一钱如命,大前年生了一个女孩子,恐怕养大了累人,生生的要放在水里淹死她,还是隔壁老王妈不忍心,抱回去给她乡里媳妇去喂养了,独在这儿子身上,要怎样就怎样。”

    汪老太笑道:“我把你这会扯谎的小狲子扯掉了舌头呢。我岁数小则小,也活在世上年,到不曾听见过十岁的小孩子便会吃鸦片烟,大约是又换了一个朝代了。”小官急道:“我为甚扯谎?他虽然是十岁,他交结的人还不止十岁的呢。就如他还有一个甚么小舅舅,今年已经。……”说到此,已到门首。孙大正把大门敞着老等呢。见众人都回来,恨了一声道:“好了好了,回来了。”小媳妇儿笑道:“偏是你着急,每天都要老早挺尸。”

    美娘望着小官说道:“难为你了。”小官一径提着灯笼回家,此处休提。昨夜西北风,早吹下满天秋雨,桐阴如墨。檐前的疏溜淅淅沥沥响个不住,书房前的帘幕四面都没上钩子,才是午后,早有黄昏光景。朱二小姐懒懒的倚在一张睡倚上。只见淑仪抱着一本女儿经,坐在帘前,嘴里只管嚷大媳妇小媳妇,我做婆婆均看顺,再要往下念,朱二小姐好没情绪,沉着脸说:“你一个女孩儿家,满口里甚么婆婆媳妇的,也不害羞,亏你还喊起来。”淑仪笑嘻嘻道:“我是女孩儿不做婆婆,让先生去做婆婆好不好?”

    朱二小姐也被她说得笑起来,说越说越不好了,你把书拿来,下次不许念这几句。遂伸手取过一枝笔,重重抹了,叹口气,又翻几页看见两句,是层层衣服两三重,好如云锁巫山岫。又用笔密密圈了,更旁注了几个小字,说此是佳句。无精打采的给淑仪,淑仪笑道:“先生你闷得慌,我替你调胭脂,将我家父亲请你画的那帐额儿,画一画何如?”

    朱二小姐点点头,淑仪遂唤过一个女仆,将磁碟彩笔都搬出来。淑仪扒上书架,拖下一幅白绫儿,铺好在桌上。朱二小姐命她用手按住一角,自己调好了颜色,握着一枝笔,先用手指只管在绫子上划来划去是打稿儿的模样。转过头笑问淑仪道:“画甚么呢?”淑仪笑道:“画对鸳鸯。”朱二小姐被她一提,面庞上一红。又见淑仪两个小眼睛珠儿,乌灼灼的只管望着自己,转觉不好意思。强作怒容道:“呸,你怎么晓得鸳鸯不鸳鸯。”

    淑仪道:“我原不晓得,是父亲嘱咐我说的。”朱二小姐听到此处,将笔望下一掼说:“不画了。”淑仪遂也不敢作声,怏怏的立在一旁。仆妇见朱二小姐姣懒,便仍然替她将各物收拾干净。坐了一会,命淑仪放学去罢。淑仪一束儿包好了书,捧在手里,循例望朱二小姐深深一揖,喊了一声先生,朱二小姐背着脸只当不曾看见。淑仪又喊了一声,比前略高一些。朱二小姐一咕噜转过身来说:“理会得了,先生先生的闹不清,好笑我究竟算是个甚么先生?”

    淑仪看看先生生气,伸伸舌头飞跑进去了。朱二小姐一发将仆妇遣去,从自己箱子里取出一个玻璃小龛,里面供着一位白玉观世音,精美异常,还有一个古铜小香炉儿,一齐把来放在桌上,拈了一瓣茄楠香,氤氤氲氲的焚起来。自己将双膝盘起,端然寂坐,只见朱唇微动,大约是念了几遍观音经。念完了,久长叹了一口气,仍然将各物藏好。雨到住了,西北角反射出一道残霞,倒映在屋里,比日间还清亮些。恹恹的走到妆台旁边,用小梳子拢了拢饰发。更提起一柄六角小镜儿对着大镜子,照照背面,果然云发倒压,翠香欲流。刚把小镜子放在桌上,两片莲瓣,猛然有些虚飘飘的迎风欲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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