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故友重逢中分鸳耦?纤儿无赖妄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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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三回?故友重逢中分鸳耦?纤儿无赖妄肆?音 (第1/3页)

    云麟别过他的先生何其甫,一心记挂着红珠,恐怕她在家里闷得慌,巴不得立刻跑回去同她相见。一头走一头思,索觉得他先生做事狠是发笑。拿白话去统一通国的言语,尚且不甚容易。他想拿文言去统一通国的言语,更是没有指望的想头了。譬如那个卖荸荠的汉子,就是榜样,这种人你也叫他去咬文嚼字,他如何能彀办得到呢。……云麟其时只顾低着头,向前行走。刚走出一条曲巷,不防劈面来了两辆人力车子,泼风价的挨身而过,云麟一个避让不及,那车轮上的泥污,已将他穿的一件葱白纺绸春衫,染黑了一大片,急得云麟火星直冒,抢上一步,将那拉车的小厮劈脸打了几个耳光,拦着他不容前进。那个小厮只得放下车子没口的哀告,旁边已围拢了好些人上来,都责备那个拉车小厮不是。坐车子的客人,是个瓜骨脸儿,白白净净的有几点碎麻子,虽然不曾留着胡须,那须秧儿已经一根一根的,透出皮肤外面。一眼瞧见云麟衣服,委实腌脏得难看,老大不狠过意,正想拿话去安慰他。忽的后面那车子里,有人喊起来,说道:“哎呀,这不是云大哥么!幸会幸会!。……”说着那人已经从车子里跳得下来,一把握着云麟双手,笑容可掬的说道:“老哥你叫我好想。一天十二个时辰,我到有十一个半时辰,将老哥放在心坎儿上。我若是有半字相欺,叫我遇水坠水,遇火入火。”

    云麟抬头一望,原来是当初在南京会见的鲍橘人,也就笑道:“橘翁是几时来扬的?。……”鲍橘人也不及答应,遂又望着那个瓜骨脸的朋友说道:“我们便在这地方将车钱开发了罢,彼此走着,还好谈心,没的叫他们横冲直撞,简直有他们走的路,没有别人走的路了。云大哥是知己的人,也不须计较这些蠢材。敝寓离此不远,一齐过来休息休息,这衣服让内人替你收拾干净了,然后再请回府不迟。……”当时围拢的人,原想瞧一瞧热闹,见此光景,方才一哄而散。云麟拎着衫子,气得抖抖的,懊恼着说道:“这模样如何好去见人,还是让我回家去换一换,再过来奉访罢。”

    鲍橘人那里肯依,笑道:“云大哥至今还有些姑娘气似的,你这副尊庞,非常秀美,便是衣服污得一点,是再不要紧的。你若这般计较,反叫我们许世叔,面子难下了。内人那里有上好的洗衣药水,包管一经洒上去,簇簇如新。如若不然,许世叔一定买衣料赔你。……”彼此说着话,已走入一所住宅。对面两进,朝北的那进便算是客厅。对面堂屋,瞧得清清楚楚,只是挂着一幅湘帘,有一个小婢弯着腰在里边扫地。鲍橘人一定请云麟上坐,又一叠连声喊那小婢倒茶。其时云麟已将长衫褪下,由橘人亲手接得过去,递入那小婢手里,问道:“太太起身不曾?”那小婢笑着摇了摇头,橘人再不则声,只说了一句:“你权将这衫儿搁在后边,停会子等我来招呼太太。”于是又指了指自己称他做许世叔的,笑道:“我们这位世叔姓许,大号道权,他的令婿是河南王道尹,他的侄婿又是现今大总统的外甥。现充着中国银行的顾问,又兼管着交通银行的杂务。他是性甘恬退,不愿意做民国的官罢咧。若是要做官起来,只消同他令侄女歪歪嘴儿,一省的省长稳稳到手。”

    几句话转将许道权脸上涨得通红,搭讪着去向云麟塞暄。又说适才冒昧,将衣服污坏了,委实抱歉得狠。橘人又笑道:“世叔你不晓得我们这位大哥,同我在南京是拜过把子的,品貌又生得好,腹中的才学,是万人不及。”云麟笑道:“橘人你少说些罢,没的被别人耻笑。提起南京来,贾鹏翁近来想还得意?”

    橘人摇头冷笑道:“小贾吗,这人心术非常险毒,我同他已是绝了交际了。他那眼孔生在额角上,处处欺负人,便事事倾轧人。”云麟正待问他缘故,橘人又笑问道:“贵相知近来已到扬州了。哎呀呀,她的那一番侠义,从死里将你救活,这一件事南京人没有一个不称赞的,我前天还向她公馆门前经过,好气派的样子,连前到后,怕没有十几重房屋,可知她一人也住不了许多,云大哥定然是同她双飞双宿的了。大哥有这样喜事,一共还不曾请我吃酒,可想你这人瞧朋友不起。”云麟笑道:“又来冤枉人了。我不是因为在路间碰着你,我还只当你在南京呢,有酒也没处去奉请。”

    橘人笑道:“不错不错,这却怪我说得大意了。罢罢罢,你究竟在几时请我呢?”许道权笑向橘人道:“你说他这贵相知是谁?”橘人笑道:“还有谁呢,便是大名鼎鼎的那个红珠。”说着又用手在嘴上打了一下,笑道:“该死该死,怎么公然称她的大名。”许道权笑道:“哦,红珠么?她做清官人的时候,我叫过她好几回堂差的,不是听见她已经嫁了人了,嫁的便是南京制台,这番怎生又回转扬州呢?可见这些当姑娘的,水性杨花,从良那些话,是万万靠不住的。”橘人忙笑道:“这个又非世叔所得而知了。嫁的制台,原是不错,不幸那位制台业已去世。我们这如嫂为下半世打算,除得同我们这云大哥,两家并作一家,她也没有别的希望。……”说到此又望着云麟笑道:“据说他这一次挟的财产,狠是不赀,我不怕大哥生气,大哥得了她这一臂之助,真是万分侥。即以她住的那房屋而论,没有数万金家私,也不容她这般尊荣安富。兄弟以名分所关,却不便亲去拜谒。至于内人却长于外交手段,可否改一天命她去过访如嫂,让她们做一个闺中良友,也可以替如嫂破一破岑寂。”

    云麟点头微笑,说道:“这可好极了,小妾因为离了扬州多年,急切没有许多女伴,倘得嫂夫人肯于光降,我又素仰嫂夫人诗才是最好的,小妾如今也学几个字儿,得蒙嫂夫人时时指教,是再没有不欢迎的道理。……”两人正说着话,忽听见对过房间里有咳嗽声音。橘人忙跳起身,笑道:“世叔同云大哥都不是外人,请在这里少坐一坐,内人想是下床了,等我去嘱付她收拾大哥的长衫。……”说毕便如飞的跑入房里。云麟因为那个许道权说话叫人生气,便不肯多同他扳谈。自己早背着手去瞧那壁上的字画,许道权也不知在那里想什么,只管低着头盘算。在这个当儿,外间却是静悄悄的没有声息。忽听见房间里有橘人的笑声,又有他夫人的骂声,接连有一阵脚步儿,擦在地板上价响,像似揪打起来一般。那个小婢吓得站在房外,不敢进去扯劝。许道权忙喊着不好,早赶过去想问一问缘故。云麟也就三脚两步,跨过这边来。蓦见橘人同他夫人已揪扭到靠窗一张梳桌面前。橘人手里高高的举着一封信函,他夫人死劲扯他的臂膀。无奈身躯矮小,又刚值初初起床,身上仅披了一件洒花夹袄,胸口大敞着,露出大红兜肚,一条单裤已脱落在小腿底下,半晌才挣出一句,说:“要我性命可以,要看我这封书子,万做不到。”说毕,依旧抱着橘人不肯放松。许道权一眼瞧见这模样,不由向着地上啐了一口,说大清早起,晦气晦气。云麟也就掉过脸去不忍再视。橘人见有人进来,方才将那信摔给他夫人,笑着说道:“同你取笑儿罢咧,看急得这个分际。……”说过这话,随手将房门替他掩上,远行踱得出房,同他们周旋说:“没事没事,我因为喊她替云大哥收拾衣服,她夹袄口袋里忽的露出这信,是我抢着要瞧她的,她便急了。其实共和时代,她有她的秘密自由,我干涉她,到反觉得太不文明了。”

    云麟欠身笑道:“为我的事,转累嫂夫人生气,实在异常抱歉……。”说时便伸手从衣架上将那件长衫取过来,见上面不过稍染了些泥垢,一经干燥,也不似先前难看,遂用手搓了搓,那泥垢已纷纷散落在地,虽有点痕迹,却没有大碍,当时便披好在身上。许道权望着橘人说道:“我别过你罢,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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