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怡红院灯火夜谈书 蘅芜院管弦新学曲

    第四十回 怡红院灯火夜谈书 蘅芜院管弦新学曲 (第2/3页)

等都来了。外面各家送礼络绎不绝,都派定了家人,大小男女各有执事,不得紊乱。荣禧堂上屏开孔雀,褥隐芙蓉,歌喉宛转,舞态翩跹。到了晚上,一路灯球照耀,如同白日。堂上貂蝉满座,门前车马成群。

    到了第五日家宴,只有贾赦、贾政、贾珍、贾琏、贾环、贾琮、贾蓉、贾兰、贾蔷、贾芸、贾蓝、贾芹等,并无外人。

    内里是薛姨妈、邢岫烟、薛宛容、李纹、陈淑兰、李绮、甄素云、史湘云、薛宝琴、梅冠芳、探春、周照乘、巧姐、小红、青儿、椿龄、鹤仙,邢、王二夫人、尤氏、李纨、平儿、宝钗、马氏、蒋氏、傅秋芳、胡氏、明珠、月英、绿绮等都在大观园内榆荫堂上,另有一班小戏儿预备伺候。那时桂芳已十四岁了,便同了蕙哥、薛孝哥、遗哥、甄芝哥、杜若都到外边听听戏去了。那周瑞哥、梅春林、周安哥、薛顺哥、祥哥、福哥、祺哥、禧哥都还小些的。便在园子里听戏。

    薛姨妈本懒待听戏,邢、王二夫人也都上了年纪,都不爱听戏。薛姨妈道:“我们在那边坐坐去罢,戏也没什么听头,白闹的慌,天气又热,咱们斗斗牌去罢。”邢、王二夫人道:“很好,戏都听厌了,也没什么趣儿,倒是换个地方坐坐儿凉快些。”因说斗牌,还少着一家子呢,便叫了尤氏过来,一起到红香圃那边,四家子斗牌去了。

    探春道:“老太太们都爱静,不欢喜听戏都去了,单剩了我们这些人乱闹了。这会子,就算大嫂子有年纪些了。”傅秋芳道:“我们太太这几天也闹乏了,连琏二婶娘、宝二婶娘、环三婶娘都有些乏了,多少事情都是这四位照应指点,多早晚才得睡,天一亮就起来了,就算今儿没有外客,事情还少些。这会子,只算在这儿坐着歇歇儿罢了。”史湘云道:“你们太太自来有限,还亏着这会子有大奶奶你可替他的劳了。这里头只有两个二嫂子的事多,却也只是他两个人才能够办。”平儿笑道:“你们看着好戏不听,只管说张说李的做什么呢?”大家都笑了,正待再要说时,只听那戏场上转了《芦花荡》,张飞上场,锣鼓喧阗,说话也听不见了,于是大家看戏。

    到了晚上,薛姨妈等歇了牌,都请过来坐席。榆荫堂上摆了八席,又唱了两折戏下来,便放了赏。席散之后,都归到王夫人上房里来。薛姨妈便先回去了,只留下邢岫烟来没去。薛宝琴、李纹、李绮也各自带了哥儿、姐儿告辞去,单留下史湘云、探春、巧姐儿来。接着小红、青儿、椿龄、鹤仙也去了,邢夫人也带了蒋氏过去,尤氏也带了胡氏各自回去了。巧姐便在平儿屋里住了,湘云、探春在稻香村内李纨屋里住了。邢岫烟便在宝钗怡红院里住了,孝哥已跟了薛姨妈回去了。

    桂芳与薛苑蓉、薛顺哥在岫烟、宝钗旁边灯下,大家说笑。

    桂芳便问宛蓉、顺哥道:“你们在园子里,今儿听的是些什么戏?我今儿一天通没在里头呢,也没知道这个小班子儿唱的好不好?”宛蓉道:“今儿开场唱的是《郊射》、《迎举》、《满床笏》的八出,后来唱的是《西川图》一折,晚了席上唱的是一折《永团圆》、一折《儿孙福》,倒还是晚上的戏有趣些儿呢!”薛顺哥道:“桂哥哥,你们外头今儿听的是些什么戏?也说给我们听听呢。”

    桂芳道:“今儿外头唱的是《遂人愿》的整本新戏,倒也生疏有趣呢。”宛蓉道:“是个什么故事呢?这本戏我还没听过呢!”桂芳道:“这本戏是接着《白蛇记》新今打出来的。那白蛇在雷峰塔里不得出来,青蛇便又配了个秦生,也犹如许宣头里的一般,也到雄黄山去取了仙草来救了秦生。那许宣却在西湖上做了和尚了,他每日还去哭妻。后来秦生做了官,遇见许宣,问其哭妻的缘由,后来便拆了雷峰塔,许宣还与白蛇团圆的故事。”岫烟道:“这《遂人愿》的名字就起的有趣儿。人都因为看着白蛇并无过恶,那法海又何苦来要把钵孟罩住了他,压在雷峰塔底下呢?是凡听戏的人,总要给白蛇称冤道屈,故此才演出这本新戏来,给人听着称快,都遂了人的心愿了。这里头和尚哭妻,倒也是翻案的文章呢。”

    宝钗道:“但凡前头有过的书以及传奇等类,后人见他做的很好了,便想着要续,殊不知前人好手,所谓‘极盛,尤难为继’的了。后人做出来的,总难免续貂之诮。不但这《白蛇记》,就是《西厢》十六出,《草桥惊梦》为止,关汉卿也是填词的名手,续了四出尚且贻讥千古呢!那小说里头施耐庵《水浒传》七十回为止,谁知后人就续了个四传,又续了个《后水浒传》,皆是狗尾之笔。”

    岫烟道:“我看小说里头倒是《后西游记》比前书竟还好些呢。”宝钗道:“也就是这部书算后来居上,其余总是后不如前的了。”岫烟道:“我最爱他里头说伏羲的龙马、周昭王的鞍辔、文明天王麒麟的春秋笔、造化小儿的圈子等类,想头很好,嘻笑怒骂皆成文章。而且语言有味,妙旨无穷。”桂芳道:“我最喜欢他说的,到灵山有无见佛的一段,他说佛原是没有的,是空是无,那大颠说到了灵山见不成佛,岂不枉费了功夫呢!那小行者听见了,就变成了如来佛,坐在上头要割猪一戒的舌头,说你骂师兄就是骂我,我和你师兄不分彼此。那是说心即是佛,真是游戏三昧,是好文章呢。”岫烟道:“桂哥儿,你看书倒也精细呢,这些书并不是单看他的怪诞的,总要瞧他游戏含蓄的道理。”

    桂芳道:“今儿这和尚哭妻的那一套曲子,倒很好听。我却又不知道他的曲文。今儿园子里唱的《西川图》、《郊射》这些曲子,我倒知道的呢,可惜今儿我又没在里头。”宛蓉道:“那《郊射》郭子仪唱的是些什么东西?桂哥哥,你说给我听听呢!”桂芳道:“郭子仪他唱的是《玉芙蓉》的曲牌名儿,那起头儿是‘平生志颇矜,事业期钟鼎。肯甘心章句,空老穷经。倒不如长天倚剑把孤云截,博得个一战功成四海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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