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鬼神与灵异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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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鬼神与灵异现象 (第1/3页)

    年轻的汉武帝广开言路,让各地推荐人才进京,然后亲自就国家大政方针向一众人才询问意见。

    询问意见的程序是这样的:皇帝把问题写在竹简上,发给大家,这个竹简就叫做“策”,竹简上的问题就叫做“策问”,皇帝的问话叫“制曰……”,所谓“临朝称制”,就是这个“制”;大家要应对“策”上边的“策问”,这个“应对”就叫做“对策”——我们现在也还常说“想个对策”,这个词就是从这儿来的。

    汉武帝的第一次策问主要问的是:听说三皇五帝的时候大搞政改、创作新乐章,天下由此大治,后来的君王都纷纷效仿,可到了夏桀王、商纣王的时候,王道完全败坏了,后来的人再想扭转却很难扭转过来了,直到后王兴起,好不容易才把颓势给止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是人们丢掉了当初的治国大道了,还是老天爷就这脾气?那,人力有什么可为之处吗?怎么做才能把国家治理好呢?

    看大家该怎么回答了。

    作“对策”的有很多人,全是天下英才,其中就有我们的主人公董仲舒。董仲舒的“对策”一开始就从《春秋》出发,说:“我看了《春秋》记载的历史,研究天和人之间的关系,哎呦呦,真是不得了哇!国家如果‘失道’了,老天就会降下一些警告,人世间的统治者一看:‘什么跟什么嘛,不过是个行政警告罢了,老子毫毛都没伤一根,不理会,不理会!’可老天爷是讲公道的,不是意思意思给老百姓看看就完了的,当他发现行政警告不起作用,就降下更大的灾祸,再搞些UFO和麦田怪圈什么的灵异现象出来,那意思是吓唬人间统治者:‘臭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你丫能有今天还不都是老子罩着,看你尾巴翘这么高,可别忘了谁才是真正的老大!老天爷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如果老天爷接二连三地发下警告,人间统治者却还不悔改的话,老天爷就真生气了,大灾大难就全降下来了。

    “这么看来,老天爷不是不讲理的主儿,对人君是能罩着就罩着的,只有当人君实在太不像话的时候,老天爷才会发火,而只要人君不闹得太离谱,老天爷还是愿意罩着点儿的。所以,国家大治的关键就是看人间的统治者努力不努力了。”i

    董仲舒说自己熟读《春秋》,发现天下的大问题在于“失道”,这个词是董老的原话,我方才加了引号,直接引用了。现在就得捉摸一下了:什么是“道”?

    “道”这个词,缠绕中国历史两千多年,聚讼不休。道家的解决方案是最绝的:“《老子》五千言,开篇就说‘道可道,非常道’,所以,这个问题是无法言说的。如果你始终不说,你还可能理解对了,但你只要一说出口,那就肯定错了。”(这就好像现在的网络敏感词,版主既不公布,大家也不会说,但你还必须知道。可是,如果你想当然地以为一个词是敏感词,并把它规规矩矩地打了出来告诉别人,那只能说明它不是敏感词——敏感词可道,非敏感词。)——如果不是马王堆的帛书和郭店楚简的出土(后文再论),我们可能还真得承认《老子》是倾力在研究这个神秘的“道”的,嗯,看来儒家学者在这个问题上未必就不是专家。

    董仲舒不玩虚的,很直截了当地解释说:“所谓‘道’,就是通往理想政治的道路。这可是一条真正的康庄大道啊,路上每隔三五里的就有仁义礼乐,比收费站还多!”(道者,所繇适于治之路也,仁义礼乐皆其具也。)ii

    这毕竟是在回答皇帝的策问啊,如果董仲舒也玩一个“道可道,非常道”,说不定当时就被轰出去了。董仲舒用比喻来解释“道”和“失道”,非常清楚明白,大意是说:最好的治国方法就是沿着这条大道一直走下去,就像开长途车走国道一样,路只要能认准了,再加上驾驶技术过硬,距离目的地就会越来越近;可假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放着好好的国道不走,非要冲到荒野里另辟蹊径,或者不专心开车,眼睛总踅摸着路边的MM,或者酒后驾车,横冲直撞,开到不晓得什么地方去了,这些就都叫做“失道”。所以说,我们看到历史上有不少昏乱的世道,那并不是因为国道不见了,而是因为昏君们不好好开车,拐到歪门邪道里去了。

    董仲舒认为,一辆行驶在康庄大道上的好车应该是这样的:司机认真负责,把住方向盘,认清路标,别把车给开歪了,而车上应有的加油站和维修点一应俱全——这些加油站和维修点就是仁、义、礼、乐。这一来,司机认真负责,加油站和维修点分布合理,车上乘客们也就安安全全了。

    就这些必要的加油站和维修点来说,“仁、义、礼”我们现代读者还都好理解,但“乐”真有那么重要的吗?——是呀,现在我们学校里音乐课几乎就是最不重要的课程了,而无论贝多芬还是周杰伦,都属于艺术/演艺范畴,难道这能和国家大政扯上什么关系吗?

    ——在古代还真就能的,“乐”几乎和“礼”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所以前边汉武帝才会把搞政改和创作新乐曲并列来谈,所以董仲舒在这里特别指出:“乐者,所以变民风,化民俗也;其变民也易,其化人也著。”这就是说,音乐具有显著的移风易俗之功,是一种很有用的政治技术。他后边还说:歌功颂德也全要靠“乐”呀。——嗯,这很重要,我们可以看看《诗经》里边“颂”的部分,多都是些官方音乐,对开国老前辈和历代(当然也包括现代)的君王们极尽歌颂之能事。是呀,如果能用流行上口的旋律编写出若干极富感染力和麻醉力的政治歌曲来,大家天天唱着“我们大王真伟大”,或者“我们全心全意紧跟大王的步伐”之类,这对天下人心真可谓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啊,有着绝对不可小觑的教化之功。一支歌的力量未必就输给一支军队。

    董仲舒接着引用孔子的话,说:“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这句话见于《论语》,有名得很,但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却历来都是有争议的。董仲舒把它引在这里,看来他所理解的意思是:道是客观存在的,就像一台功能强大的电脑,但电脑怎么用,这主要不是取决于电脑本身,而是取决于电脑使用者,比如,有玩游戏搞得系统崩溃的,也有用电脑编写出很多精彩程序的。所以,那些坏的世道并不是因为天命终结了,世道就该着坏了,而是由于那些坏蛋国君造的孽太多,偏离了正道太远。世道的治与乱,全在人为呀!

    虽然事在人为,但人并不是孤独的,老天可一直在上边瞧着呢。董仲舒说:如果有人接受了天命即将为王,世上必然会出现一些科学无法解释的灵异现象,这就是王者承受天命的凭证。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天下人心都归向他,就像小蝌蚪找妈妈,老天感受到了人类世界中如此强烈的诚意,于是便降下祥瑞,比如降下一头会讲历史故事的熊什么的。《尚书》里说武王伐纣的时候有白鱼跳上了周武王的船,还有,周武王的屋顶上着了火,火烧着烧着就变成了乌鸦,这些可都是有据可查的灵异现象啊,正是周武王承受天命的凭证。(不知道飞碟和麦田怪圈的目击者是否也承受了什么天命?)

    老天爷可不是只会降下祥瑞的,他还会降下灾难。董仲舒接着说:坏蛋君王废弃了教化,滥用刑罚,致使道德沦丧,人心不古。而刑罚如果使用不当,就会积聚邪气,邪气积得多了,就会上下失和,阴阳错乱,妖孽滋生啊。

    董仲舒继续扯起《春秋》这杆大旗,说:《春秋》一开篇的第一句话就是“春王正月”,表面看上去好像仅仅是记载时间,就像“2010年1月”,或者“2038年3月”,其实可没这么单纯哦,这四个字里蕴涵着极深刻、极深刻的意义——咱们来看看《春秋》的“微言大义”到底有多么微妙——“春王正月”,王道之端就在“正”,而“正”次于“王”,“王”次于“春”,嗯,好好看看这四个字的排列顺序,难道不是这样吗?“春”是什么,是季节呀,是老天的所作所为;“正”是什么,是“王”的所作所为呀。这就是说,君王向上要效法老天,在人间要端正自己,走上正大光明的王道。

    这可是董仲舒很重要的思想了:天道最要紧的就是阴阳——阳为德,阴为刑;德主生,刑主杀;阳主要在夏天活动,使万物生长繁茂;阴主要在冬天活动,悄悄藏着,不动声色。我们只要认真观察一下老天的活动规律,就会发现他老人家是喜欢用德而不喜欢用刑的。所以,相应地,人间治国也该以德为主,以刑为辅呀。

    董仲舒接着说:我还没把《春秋》一开篇的大道理说完呢。您知道《春秋》里的“一”和“元”是怎么回事么?所谓“一”,就是万物的开始;所谓“元”,就是“大”。《春秋》纪年,把第一年称为“元年”,意思是说这是个重要的开始啊。这里可暗示着《春秋》的中心思想哎,是说一切的根源都在最尊贵的人那里——所以,做君主的要先让自己正心,正了心才能端正朝廷,端正了朝廷才能进一步端正百官,端正了百官才能端正万民,端正了万民才能端正天下四方,这样一来,大家就全往正道上走了,于是乎阴阳和谐,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草木繁茂,不管多远的人在听说了君王的圣德之后都会赶来归附,老天的祥瑞会接二连三地降临,这就是王道的景象啊。

    董仲舒该转折了:现在皇上您这好那好,可为什么老天没受到感应呢,为什么没有祥瑞出现呢?这都是因为没有搞好教化工作,而老百姓没有走上正途啊。人都是追逐利益的,就像水总是会往低处流一样,而教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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