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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第1/3页)

    汉武帝读了董仲舒的第一道对策,非常欣赏,随即又对大家提出了一轮新的问题:“我听说大舜治理天下的时候,这家伙成天溜溜达达、游手好闲,可也真怪,天下居然太平无事!要说大舜是我们当领导的榜样吧,可大圣人周公却搞的是另外一套:天天忙得不可开交。结果呢,天下一样太平无事。我可真是纳了闷了,这治理国家到底有没有一定之规呀?让我们做领导的学哪个才对呀?

    “再有,上古那些勤俭的领导连旗子都省,可到了周朝,领导人却大兴土木,大搞歌舞。真把我给搞晕了。就连至理名言也各说各的理,有说‘美玉不需要雕琢’,也有说‘没有华丽的排场就不足以辅佐德政’,这互相之间明明是矛盾的呀,我该听谁的才好呢?

    “商朝为了惩治犯罪,用了严刑峻法,整起人来狠着呢,可到了周朝,周成王和周康王废弃刑罚四十多年,监狱全都空了。这就够矛盾的吧,可秦朝采用了商朝的办法,严而又严,天天搞严打,搞得全国人口锐减,就像遭了自然灾害似的。

    “我这个皇帝很发愁呀,古代圣王用的招儿都是互相矛盾的,这不是存心难为我么!我朝思暮想,我辗转反侧,想的可都是我的事业呀!我是个很有事业心的年轻人。我自己觉得,治理国家的关键在于两点:一是搞好农业,二是任用贤人。我可不是光在嘴上说说,我当真都去做了:亲自去种田,给农民做出好榜样,鼓励孝悌行为,尊重有德之人,我还派出了很多使者,去慰问穷苦人家,救济鳏寡孤独——哎,你们还别不信,这可都有录像作证,那些老百姓感动着呢,对我千恩万谢的。他们能不谢我么,他们得的那点儿好处可都是我万岁爷开恩赏给他们的!(说句心里话:就算我不开恩,他们也不能怨我不是?再说了,社会上总得有点儿穷苦人家才好,如果没有他们,政客们上哪儿去展示满腔高贵的同情心呢?)可我着急呀,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使的招数都使了,可怎么看不见明显的效果呀?现在这世道,唉,别提了,阴阳不调,黎民过不上安稳日子,到处都是寡廉鲜耻之人,荣辱观错位,好人坏人分不清,真真假假看不明,所以我才特意召集你们这些五湖四海的杰出人士,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可,可,可你们,你们实在太让我失望了。瞧瞧你们,一百多号人,打麻将能凑三十桌了,可提的都是什么意见,不是不着调的就是不着调的!难道因为你们心存顾虑吗?放心,我这可绝对不是引蛇出洞,大家有话就说,有什么说什么,我不会找你们秋后算账的!”

    汉武帝言辞恳切,这次提问的重点是:第一,古代圣王在治国的方针上是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完全没有一定之规,可全都达到了良好效果,这是怎么回事呢?我们汉朝的政治方针又该学习哪位前辈才对呢?第二,我自己现在抓了农业,抓了用人,我觉得这都是治国的重中之重,可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见效果呢?

    ——这两个问题如果让我来回答,容易得很。关于第一个问题:什么大舜垂拱而治呀,什么周公吐哺呀,全是扯淡,那都是后人要么托古改制、要么借古讽今给编出来的。大舜有没有这人还不一定呢,即便真有,他那时候也还是原始氏族社会呢,跟汉朝完全不具可比性;至于周公,说他制礼作乐,设计了一套完美周密的政治蓝图——忘了前边刚刚讲过的吗,人类是没有这种能力的,虽然完美周密的设计确实是有的,但把这种设计全面付诸实施,并且取得良好成果,这种事直到二十一世纪也从来没发生过,而且已经被学者们证明为不可能了。休谟讲过一句至理名言:“法律先于国家而出现”,社会的习俗、规则,很多很多都是自发形成的,是缓慢成型的(其中也包括一度被卢梭认为“天赋”的人权——回忆一下洛克,他在《人类理解论》里说:“人心中没有天赋的原则”),周公制礼作乐充其量是在旧有习俗的基础上改造、总结了一下而已。还有,周公那个时代也刚刚才进入封建的门槛,和汉朝一样是没有可比性的。

    对了,这里顺便提一句:大家一般都以为老子强调无为而治,其实并不尽然,儒家也是强调无为而治的,像儒家推崇的圣人大舜,他的风格就是“垂拱而治”,《论语》里孔子还说过“以德治国,就像北极星,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所有星星都围着它转。”(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这就是说,领导不必费心去抓具体工作,只要自己是个道德完人,那就会很快地感染身边的人,而身边的官员如果都被感染了,他们也一样会感染自己治下的老百姓。所以,搞政治就像闹非典,领导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当好非典源就行了,非典病毒会很快传染给身边的官员,官员们再把病毒传染给治下的百姓,用不了多久,全国上下就全非典了——这就是以德治国的逻辑。这个逻辑最怕反推:当领导号称自己“以德治国”的时候,你发现老百姓满是刁民,地方官满是蛀虫,你反推出这都是因为最高领导人缺“德”——嗯,逻辑虽然成立,可你的小命难保。

    董仲舒当然不会像我这样说话,他对第一个问题的回答是:皇上您说的那些古代圣王,确实是既有废寝忘食的,也有好逸恶劳的,事情也确实不能一概而论,不是说废寝忘食的就一定光荣,好逸恶劳的就一定可耻。他们治国的大方针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沿着我前边说的那条“道”在走,之所以劳逸有别,是因为时代有不同啊。尧当老大七十年,天下大治,舜接了尧的班,什么都不做,只由着社会按照惯性向前发展就足够了,实在是尧给打的底子太好了。可周朝推翻商朝,商纣王留下来的却是个十足的烂摊子,任谁也没办法“垂拱而治”,于是,领导人不得不风风火火、废寝忘食。

    董仲舒接着解释圣王大搞形式主义的问题,说:从《春秋》来看,政权交替的时候,新政权应该改变历法,改变服装和饰物的颜色,以此来表示接受了新一轮的天命。所以,建筑呀、歌舞呀、旗帜呀,在这些东西上多费些心思可并不是穷奢极欲呀。孔子既反对奢侈,也反对吝啬,他不是说什么“奢则不逊,俭则固”么,所以,太节俭了,太抠门儿了,这都不是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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