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传

    魏征传 (第2/3页)

,人们无法活命,境内分崩离析。因而导致君王死于匹夫之手,子孙绝灭,被天下人耻笑,让人十分痛心啊!

    “圣人乘此机会,拯救天下的危难,重正倾倒的八柱,申张绝灭的四维。使远处恭敬近处安宁,不用超过一个月;使凶残人从善,废除死刑,不须等待百年。现在隋帝的宫殿楼台,陛下全都住了;奇珍异物,陛下全都收下来了;贵妇美女,都在陛下身边侍候;四海九州的人,都成为陛下的臣妾。陛下如果能借鉴隋朝之所以灭亡的原因,思索我朝之所以得天下的原因,一天比一天谨慎,把盛世当成危难之时。焚毁隋宫的宝衣,废弃阿房的广殿,害怕危险脱离高大的殿宇,追求安宁住在低矮的宫室,那就出神入化,无为而治。这是德的最高境界。如果已经成就的事业不败落,继承原有的传统,取消不急迫的事物,减少再减少。在桂栋中杂以茅草,在玉阶中参以土阶,用人叫人悦服,不把劳力用尽。常考虑士人的安逸、百姓的劳苦,万民欢迎您驾临,众生仰慕而遂心。这是德的次一等境界。如果不慎重地考虑后果,忘记创业的艰难,认为天命可以依恃,忽视采椽的恭俭,追求雕情的奢侈,在旧有的基址上扩建宫殿,加以装饰。见到什么就扩展什么,欲望不知道满足,人们看不到君主的德政,而只听到要去服劳役的事,这是德中的下等。好像是背着柴禾去救火,用开水去浇息水的沸腾,以暴乱更替暴乱,走上动乱道路,没有可以让后人效法的准则,导致民怨神怨;民怨神怨,那么灾害就会发生,祸乱就必然兴起。祸乱已经兴起,而能使自己的躯体名声善终的不多啊。周武王顺应天命改朝换代,兴隆了七百年的江山,传给子孙万代,得来不易而失去却很简单,可不深思吗?”

    其二曰:

    “我听说想要树木生长,一定要使它的根长得牢固;想要水流得远,一定要疏通它的源头;想让国家安定的人,就一定积聚自己的道德仁义。源头不深哪能指望水流得远,根不牢固怎么能要树木生长。道德仁义不厚重而想国家安定,即使最愚蠢的人,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何况明智的人呢!国君担负着治理天下的重任,在天地之间处于至高无上的地位,将达到无穷之高,永保无穷之美。如果不考虑在安乐中想到危难,用俭朴戒除奢侈,如果道德不能保持厚重,感情不能战胜贪欲,这也像砍树根而求树长得茂盛,塞水源而想水流得长一样。

    “古代所有的君王,都是承受上天授予的使命,没有不是深深忧虑而道义显著,功业完成而道德衰落的。有好的开端的的确很多,能够善终的却很少。难道是取得天下容易守住天下难吗?过去取得天下游刃有余,现在守住天下却力不从心,这是为什么呢?在忧患深重时必定竭尽诚心地对待下面的人,一旦达到目的就放纵自己的感情傲慢地待人接物。竭尽诚心,那么胡、越也可以结为一体;傲慢待人,那么骨肉至亲也会像路人一样。即使用严酷的刑罚来督查人,用威力暴怒来震慑人,最终只能使人苟且免刑而不怀念君王的仁慈,态度恭敬而内心不服。怨恨不在于大小,可怕的只有人民。人民像水一样,既可负载船只,也可倾覆船只,所以应当十分慎重,朽烂的绳子驾着奔驰的车,难道是可以忽视的吗?

    “为人君者,果真见到自己想要的,就应用知足来警戒自己;将有劳作就应想到停止使人民安宁;想到地位高的危险,就要谦让虚心加强自我修养;害怕骄傲自满会造成损失,就考虑要像江海容纳百川一样放宽度量;喜爱游玩,就应想到皇帝一年打猎三次的限度;担心意志懈怠,就想到办事始终都要谨慎;忧虑会受到蒙蔽,就要想到虚心采纳下面的意见;要想避开谗邪,就想到端正自身的品性而斥退邪恶小人;给人赏赐,就应想到不因为高兴而奖赏不当;给人处罚,就应想到不因为发怒而滥施刑罚。完全做到这十件应当深思的事情,发扬光大这九种美德,选拔有才能的人而加以任用,选择好的意见而加以采纳。那么智慧的人就能完全贡献他的谋略,勇敢的人就能竭尽他的全力,仁义的人就能传布他的恩惠,有信用的人就会献出他的忠心。文人武士争相驰骋,君主臣下相安无事,尽情享受游玩的乐趣,修养身心达到松乔的高寿,鸣琴奏乐,垂衣拱手,不用言词而达到教化。何必劳神苦思,代替下属履行职责,役使聪明的耳目,有损无为而治的大道呢?”

    其三曰:

    “臣听《尚书》上说:‘宣扬道德慎用处罚,刑罚是最应慎重的!’《礼记》说:‘处在上位的人容易侍奉,处在下位的人容易了解,那么刑罚就不会繁多。处在上位的人多疑,那么百姓就会迷惑;处在下位的人难于了解,那么君长就会劳苦。’处在上位的人容易侍奉,处在下位的人容易了解,那么君长就不会疲劳,百姓就不会迷惑。所以君主有一种美德,臣下就不会有二心,君主传布忠厚的诚信,臣下竭尽全身的力量,然后太平的根基就会牢固,‘康哉’的吟咏就从这里兴起。现在大道覆盖天下,功高宇宙,无思不服,无远不达。言论崇尚简明宏大,志向在于明察,刑罚赏赐的根本在于劝善惩恶,所以帝王在运用刑罚时天下依据同一的标准,不因为亲疏贵贱而有所轻重。现在的刑罚赏赐,却未必都是这样。有时断事的曲直出于自己的喜好或厌恶,量刑的轻重取决于自己的高兴或恼怒。遇上高兴的时候就惜于用刑,在法律上徇私情,遇上恼怒的时候就背离法律寻找别人的罪过,对自己喜爱的人赞美言过其实,对自己厌恶的人就故意挑剔毛病。毛病可以挑出来,那么刑罚就因此而过度;赞美之词言过其实,那么就会赏赐不当。刑罚过度,小人之道就会增长;赏赐不当,君子之道就会消亡。小人的恶行不惩罚,君子的善行不奖励,而希望天下太平,刑罚弃而不用,这是我没有听说过的。

    “况而且空闲时清谈,都笃信崇尚孔子、老子;发威动怒时,就效法申不害、韩非子。走正道的人,不是没有被罢免三次的,嫁祸别人以自求安宁,这样的事也很多了。所以道德的宗旨还未弘扬,刻薄的风气却已经煽起。上面的风已经煽起,那么下面就生出事端,人们竞相随时势转移,宪章就不统一,考察王家的法度,确实有损君王的大道。从前州黎与人串通作弊,楚国的法律就遭破坏;张汤心里有所轻重,汉朝的刑罚就出弊病。人臣的偏颇,尚不能识破他的蒙骗,况且君王居高临下,又将使人怎么举手投足呢?凭圣上的聪明,没有幽暗的地方不被照亮,哪里会有精神不能达到、智慧不能通晓的地方呢?自求安逸不以慎用刑罚为念;只求笑乐,于是忘了褒姒一笑所引发的变故。祸福相依,吉凶同域,只是人自己招来的,怎么可以不思索呢?近来责罚渐渐增多,威怒暗暗加重,有的是因为供应不充足,有的是因为别人不能顺从自己的欲望,这些都不是为达到太平急需办理的事务,实在是骄奢的浸染。由此知道尊贵没有与骄傲相约而骄傲自来,富裕没有与奢侈相约,奢侈自到,这并不是空话。

    “况且我们所取代的是隋朝,隋朝动乱灭亡的根源,可以作为圣明的对照。以隋朝的军队,比今日的兵马;以隋朝的仓库,比今日的储备;以隋朝的户口,比今日的百姓;计量其长短大小,有多大差别呀!然而隋朝以富强而灭亡,原因是国家的动荡;我们依贫困而安宁,原因是国家平静。平静就安宁,动荡就混乱,大家都知道,并不是隐晦难见、细微难察的道理。不走平坦的道路,而遵循已倾覆的车子的辙迹,这是为什么呢?在于安宁时没有想到危险,太平时没有想到动乱,生存时没有想到灭亡所导致的。过去隋朝没有乱的时候,自以为一定不会乱;还没有亡的时候,自以为一定不会亡。所以屡次发动战争,徭役不息,直到被杀受辱,竟然还没有明白自己灭亡的原因,不可悲吗!

    “照相貌的美丑,一定要用静止的水;照看国家的安危,一定要找已灭亡的国家。《诗经》说:‘殷朝的借鉴不远,就在前一代的夏朝。’臣希望当今的动静,能以隋朝为借鉴,那么存亡治乱的道理就可以知道了。如果能想到导致危险的原因,就会安宁;想到导致它动乱的原因,就会太平;想到导致它灭亡的原因,就能生存。生存灭亡的关键,在于节制嗜好与欲望,减少出游、打猎等娱乐,摆脱奢华的排场,停止办理并不急迫的事务,谨防偏听偏信带来的恼怒。亲近忠厚的人,疏远阿谀奉迎的人,杜绝悦耳的邪说,采纳苦口的忠言。让易进的人离去,使难得的货价廉,学习尧、舜征求意见,对照禹、汤检查自己,惜十家之产,顺百姓之心。近取之于身,以宽恕待人。劳苦谦逊而受益,不自满以免招致损害。有所行动百姓都附和,说话千里之外就来呼应,高超的德行超过前代,良好的风尚树给后代子孙。这是圣哲的宏规,帝王的盛业,能做到这些方面,在于慎守而已。

    “守住天下是容易的,取得天下确实很难,已经得到难以取得的天下,难道不能保持容易守住的天下吗?保持它而不牢固,是因为骄奢淫逸的欲望在动摇它。对待终结要像对待开始一样小心翼翼,能不尽心尽力吗?《易经》说‘:君子安宁不忘危险,生存不忘灭亡,太平不忘动乱,因此自身安宁而国家可以保全。’这话确实有道理,是不可不深入考察的。愿陛下追求善的志向不减于过去,闻过必改的作风无异于当年。如果能在平安无事的今天,像过去一样恭敬节俭,就尽善尽美,根本没有必要得意而自加颂扬。”

    其四曰:

    “臣听说治国的基础,必须以礼、德为根本;君子的保证,只在于诚、信。诚、信建立,处在下位的人就不会有二心;德礼具备,远方的人就会前来朝贡。所以德、礼、诚、信,是治理国家的重要纲领,对于父子君臣,不可以有片刻的废弃。因此孔子说:‘君主应该按礼来使用臣子,臣子应该以忠来侍奉君主。’又说:‘自古以来人总是要死的,人没有信义就不能立足。’文子说‘:同样的言语而有时被信任,是因为信任建立在言语之前;同样的命令有时能被执行,是因为诚心已经在命令之外。’因此言语不能施行,是言语没有信义;命令不被听从,是因为命令没有诚意。没有信义的言语,没有诚意的命令,对上就会败国,对下就会危及自身,即使在狼狈困顿之中,君子也不会言无信、令不诚。

    “自从帝王的大道美好兴旺,已经十多年了,威力施加到海外,万国前来朝贡,国库里的粮食日益增多,国土一天比一天扩大。然而道德没有一天比一天厚重,仁义没有一天比一天广博,这是为什么呢?这是由于陛下对待臣子还没有完全做到真诚信任,虽然有善始的勤俭,却没有坚持善终的缘故。这样的情况是逐渐形成的,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贞观初年,陛下听到好的意见感到惊喜,到贞观五六年间,还喜欢听从规劝。从这以后,渐渐厌恶直言,即或勉强接受,有时也露出不高兴的脸色,不能还像过去接受意见时那样大度。直言的君子,渐渐躲开陛下;阿谀奉迎之徒,尽力施展他们的巧辩伎俩。说彼此同心的人是结党营私,说揭人隐私的人是大公无私,说刚强正直的人是专权,说忠直敢谏的人是诽谤。称之结党营私,即使忠诚不欺也值得怀疑;称之大公无私,即使弄虚作假也没有过错。刚强正直的人害怕专权的非议,忠直敢谏的人顾虑诽谤的指责。以致窃斧生疑,投杼致惑,刚直的人不能完全说出自己的想法,大臣不敢直言进谏。惑乱视听,阻滞正道,妨害教化,损伤道德,也许就在这里吧?所以孔子厌恶利口谗言倾覆国家,就是这个缘故。

    “且君子小人,表面相同而内心各异。君子掩人之恶,扬人之善,面对危难不苟且偷生,能杀身以成仁。小人不耻于不仁,不怕行为不义,只追求利之所在,危险的人自得安宁。对于危险的人来说,有什么不敢做的。现在要追求达到太平,就把重任委托给君子;事情的得失,有时又咨访小人。陛下对待君子是恭敬而疏远,对小人却是轻视而亲昵,亲昵小人,小人就可以言无不尽,疏远君子,君子就不能畅所欲言而产生隔阂。因此说好说坏在于小人,刑罚却加给君子,这实在是国家兴亡的关键,国家安危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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