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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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浩传 (第1/3页)

    崔浩,字伯渊,清河人,白马公崔玄伯的长子。少好文学,博览经史,玄象阴阳,百家之言,无不涉及,精研经义,时人没有赶得上他的。未成年就为直郎。天兴年间,任给事秘书,转任著作郎。太祖因他工于书法,让他经常跟随左右。太祖晚年,威严颇峻,宫省左右官员多因小小过失而被治罪,大家无不逃避,以躲避眼下之灾,崔浩独自恭勤不怠,有时终日不归。太祖知道了,就叫人给他送去御粥。崔浩的忠心耿耿,勤于职守,不为穷通改节,大多像这类情况。

    太宗初年(409),朝廷拜他为博士祭酒,赐爵武城子,常给太宗讲授经书。每次参加郊祠祭祀时,父子一起乘坐轩轺车,时人都引以为荣,太宗喜爱阴阳术数。听崔浩讲解《易》及《洪范》五行,十分赞赏,因此命崔浩卜筮吉凶,观测天文,考定疑惑。崔浩综合考查天人之际,举其纲纪,诸多断决,多有应验,经常参与军国大事的讨论,与太宗很是亲密。这时,后宫有兔子出没,查问门卫,兔子根本无法进来。太宗觉得很奇怪,命崔浩推测其是否是不祥征兆。崔浩认为当有邻国进贡嫔妃,是好兆。第二年,姚兴果然进献女子。

    神瑞二年(415),秋谷不收,太史令王亮、苏垣因华阴公主等说谶书上说国家当迁都邺城,这样就会大乐五十年,劝说太宗迁都。崔浩与特进周澹劝太宗说:“今天国家把都城迁到邺,也许可以救今年的饥荒,但不是长久之策。东边的人,常说国家居广漠之地,民畜不计其数,号称牛毛之众。今留守旧都,分家南迁,恐怕也不能布满诸州之地。掺杂居住在各郡县,处榛林荆棘之间,不服水土,疾病死伤,情见事露,就会使百姓情绪沮丧。四方对手听说,便生轻慢侮辱之意,屈丐、蠕蠕必定会相继而来,这样,云中、平城则会有危殆之虑,皇朝中心与这中间有恒、代阻隔,相距千里,即使想救援,军队前往也很艰难,像这样的话,则名声实力都受损害。而今皇都居处北方,假如太行山东有变,则轻骑向南,耀威桑梓之间,谁知我们兵力究竟多少?老百姓见到,望尘震服。这是国家威制诸夏的长远之策啊。春草生长,乳酪将出,兼有菜果,足以接济到来年秋天,如果收成中等,则大功告成了。”太宗认为很对,说:“只有这二人,与朕看法相同。”太宗又派宦官问崔浩、周澹说:“而今既只能糊口以等来秋,如果来年秋天又没收成,那该怎么办呢?”崔浩等回答说:“可以放特困户,到诸州府就食,如来年无谷可收,再作别的打算,但千万不能迁都。”太宗依从他们的意见。于是分遣饥民到太行山东三州就食,放出仓库储粮以供给他们。第二年收成很好。太宗赐给崔浩、周澹每人妾各一名、御衣一套、绢五十匹、绵五十斤。

    当初,姚兴死的头一年,太史启奏:荧惑在匏瓜星中,一夜之间忽然消失,不知去向。有人说到快要灭亡的国度去了,将先有童谣妖言,后行其灾祸。太宗听说,大惊,召集大儒十多人,令他们与史官一起询查其究竟在什么地方。崔浩回答:“《春秋左氏传》说,神降于莘,其到的那天,各用其物祭之。请以日辰推算,庚午之夕,辛未之朝,天上有阴云,荧惑的消失,应当在这两天之内。庚与未,都主于秦,为西夷。今姚兴据有咸阳,荧惑肯定是进入秦国了。”众人都变色说:“天上失星,人怎么能知道它跑到哪里去了,而你乱说没有根据的言论。”崔浩笑而不答。八十多天后,荧惑果然在东井出现,留守盘游,秦中大旱赤地,昆明池水也干枯了,童谣讹言流传,国内喧嚣纷扰。第二年,姚兴死,二子交兵,三年之后国家就灭亡了。于是众人都信服地说:“君的才能不是我们所能赶得上的。”

    泰常元年(416),司马德宗将领刘裕讨伐姚泓,水军从淮、泗入清水,打算逆黄河西上,向魏借道。皇上召集群臣讨论此事。外朝公卿都说:“函谷关号称天险。一人守关,万夫难进。刘裕舟船步兵,怎么能够西入?假如我们在其后面打击,敌人回撤很难。如让他们登上黄河北岸,其行动便很容易。敌人扬言讨伐姚兴,意图其实难测。借给他们水道,敌人会长驱直入,我们应先调军队截断黄河上游,不让他们西入。”又让内朝官员讨论,大家都赞成外朝意见。太宗准备就照此办理了。崔浩说:“这不是上策。司马休之之徒扰乱他们荆州,刘裕切齿痛恨已久。而今姚兴刚死,子孙顽劣,刘裕乘其危亡而讨伐他们,臣观察他的意图,必定入关。急躁的人,不问后果。如今如果堵塞他的西行之路,刘裕必定会上岸北侵,像这样的话,则姚无事而我受敌。今蠕蠕内侵,民食又缺,不可发军。发军赴南则北寇进击,如果救北则东州又危。不如借他水道,让刘裕西入,然后兴兵塞其东归之路,这就是所谓卞庄刺虎,一举两得的举措。假使刘裕胜了,必然会感激我借道之德;假如姚氏胜了,我们也不失救邻之名。即使刘裕占有关中,也遥远难守,他不能守,终究是我们掌中之物。现在不劳兵马,坐观成败,两虎相斗而我收渔翁之利,实为上策。大凡治国之计,择利而为之,哪里顾得了婚姻,而酬报一女子的小惠呢?假令国家放弃恒山以南,刘裕必定不能发吴越之兵与我军争夺黄河以北的土地,这我们慢慢就知道了。”议论的人又说:“刘裕西入函谷,则进退路穷,腹背受敌;北上岸则姚军必不出关助我。刘裕扬声西行,意在北进,这是必然的。”太宗于是听从了大家的意见,派长孙嵩发兵迎敌,在畔城交战,被刘裕的将领朱超石击败,士兵多有伤亡。太宗听说,悔恨不采用崔浩的计策。

    泰常二年(417),司马德宗齐郡太守王懿前来归降,上书献计,称刘裕身在洛阳,劝国家派军队断他的后路,这样刘裕的军队便可不战而克。书上之后,太宗称善。正逢崔浩在帝前讲授书传,太宗问崔浩说:“刘裕西伐,前锋部队已到潼关。这事如何?以卿看来,这事可行性如何”崔浩说:“过去姚兴好虚名,而无实用。子姚泓又生病,众叛亲离。刘裕乘人之危,兵精将勇,以臣看来,胜利在握。”太宗说:“刘裕军事才能与慕容垂相比如何?”崔浩说:“刘裕更强。”太宗说:“你说说怎么个强法?”崔浩说:“慕容垂借父祖二世为君的资本,出生时便已尊贵,同类归之,就如夜蛾赴火,稍加努力,便足立功。刘裕则从寒微丛中挺拔而出,没有一尺土地作为资本,没有一卒可供调用,他奋臂大呼而剿灭桓玄,北擒慕容超,南摧卢循等,篡夺晋权,遂执国政。刘裕如果平定姚泓回来,必定取代其主,这是必然的事情。秦地戎夷之人混杂并居,乃虎狼之国,刘裕也不能好好守住它。风俗不同,人情难变,想在三秦之地行荆扬教化,就如无翼而想飞,无足而欲走,是不可能的。如留兵守之,必然是给敌人帮忙。孔子说:善人治邦百年,可以胜残去杀。现在秦人难制,一、二年间哪能是刘裕做得到的呢?我们暂时可治戎束甲,息民守境,以待其归,秦地终当为我国所有。我们尽可坐而待之。”太宗说:“刘裕已经入关,不能进退,我派精锐骑兵南袭彭城、寿春,刘裕哪里能自立?”崔浩说:“现在西北二寇未灭,陛下不可亲自率领六军出征。兵众虽盛,而将领之中却无韩信、白起。长孙嵩有治国之才,而没有进取之能,不是刘裕的对手。臣认为待之不晚。”太宗笑着说:“卿思量的我已知道了。”崔浩说:“臣曾经私下评论近世人物,不敢不让陛下知道。如像王猛治国,是苻坚的管仲;慕容玄恭辅佐少主,是慕容日韦的霍光;刘裕平定逆乱,是司马德宗的曹操。”太宗说:“卿认为先帝如何?”崔浩说:“小人管窥蠡测,怎能发现苍天的广大。即使如此,太祖任用漠北淳朴之人,南入中原,变风易俗,化披四海,自当与伏羲、神农齐列,为臣岂能仰其名节。”太宗说:“屈丐怎样?”崔浩说:“屈丐家国夷灭,一身孤寄,被姚氏封官任用。不思树党强邻,报仇雪耻,于是结忿于蠕蠕,背德于姚兴,竖逆小人,无大谋略,残酷暴虐,终将为人所灭。”太宗大为高兴,二人说到午夜,太宗赐给他御缥酒十觚、水精戎盐一两,说:“朕品味卿说的话,如这盐酒,所以与卿同享。”

    三年(418),彗星出天河口,进入太微,经过北斗,中间通过紫微,侵犯天枢,前后八十多天,至汉而灭。太宗又召诸儒术士问道:“而今天下未统一,四方对峙,灾兆之应,将在哪个国家?朕很是害怕,大家尽量说来,不要隐瞒什么。”众人都推举崔浩应对。崔浩说:“古人有言,大凡灾异的产生,都是由人而起。人若没有过失,妖异之象不会出现。所以人失于下,则灾变见于上,天事恒象,百代不改。《汉书》记载王莽篡位之前,彗星出入,正与今天相同。国家之中主尊臣卑,上下有序,百民没有异心。只有僭晋卑陋削小,主弱臣强,累世遭到欺凌,故而桓玄逼夺,刘裕握权。彗孛,为恶气所生,是应僭晋将灭而刘裕篡权的征兆。”众人无人能说出与崔浩不同的话来。太宗深信不疑。泰常五年(420),刘裕果然废了晋君司马德文自立为帝。南边边镇奉上刘裕改元赦书。当时太宗到东南泻..池射鸟,听说,驰马召崔浩,对他说:“往年卿言彗星的卜占应验了,朕今天才信天道。”

    当初,崔浩父亲病重,崔浩剪指甲截发,晚上在庭院中仰祈北斗,为父亲请求寿命,请求以身代父,叩头叩得流血。一年多都不停息,家里还几乎没人知道。等到父亲逝世,守丧尽节尽礼,时人都很称道他。崔浩袭爵白马公。朝廷礼仪、优文策诏、军国书记,全是崔浩负责。崔浩能为杂说议论,并不擅长写文章,而只是留心于制度、科律以及经术的言辞。制作家祭办法,排列五宗次序,制定蒸尝之礼,丰俭之节,义理明白可观。生性不好老、庄之书,每次读不过数十行,就丢了,说:“这些矫饰诬妄的论述,不近人情,必定不是老子所写的。老聃演习礼义,仲尼师从他,哪里会著败坏礼法之书,以乱先王之教呢。这就是袁生所谓家人筐箧里的物品,不可在王庭中宣扬。”

    太宗经常有小病缠身,怪异东西屡屡看见,于是他派宦官秘密地问崔浩说:“《春秋》说:星孛北斗,七国的君主都将有灾。今天日蚀于胃昂,尽光于赵、代之分野,朕已病了好几年,医疗救治倒也无大损害,我担心一旦不行了,诸子都还年少,那该怎么办呢?你为我作百年后的打算。”崔浩说:“陛下您春秋富盛,事业如日中天,以德除灾,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况且天道玄渺高远,或消或应。过去宋景见灾修德,荧惑退居。臣愿陛下排遣诸多忧虑,宁神保和,纳御嘉福,不以愚昧之说,致损圣恩。必不得已,请陈妄言。自皇朝圣化龙兴,不设立储君,所以永兴年间开始,国家社稷几近危难。今天应早建东宫,选用公卿中忠正贤良、陛下一向信任的臣僚充当师傅,左右侍臣忠诚圣上的充当宾友,让他入总万机,出统军队政务,监国抚军,六柄在手。如这样,那陛下就可以优游无为,颐神养寿,进御医药。陛下百年之后,国有成主,民有所归,那奸邪之人只有息望作罢,也没有什么空隙可钻的了。这乃是万世的令典,免祸的大略。而今皇长子焘,年纪将满十二岁,聪慧敏睿温良谦和,众情所系,现在登上储君的位置,那是天下的幸事。立子以长,礼仪所定。如必须等到他们都成人了然后再择储君,倒错天伦,则会生出履霜践冰之祸,自古以来,典籍所记,兴衰存亡,很少不由此的。”太宗接受了他的意见,于是皇上让崔浩奉策告示宗庙,命世祖为国家副君,居正殿临朝听政。司徒长孙嵩、山阳公奚斤、北新公安同为左辅,坐东厢面西;崔浩与太尉穆观、散骑常侍丘堆为右弼,坐西厢面东。百僚各司其职听从调遣。太宗避居西宫,时隐而暗察之,听其决断朝政,大为高兴,对左右侍臣说:“长孙嵩宿德旧臣,历侍四朝,功存社稷;奚斤辩捷智谋,名闻遐迩;安同通晓俗情,明练政务;穆观达于政要,识朕意图;崔浩博闻强识,精于天人之会;丘堆虽无大用,然而在公事上专心严谨。有这六个人作为辅佐,我与你们优游四境,伐叛安民,可以意气奋发于天下了。”群臣不时陈奏疑难问题,太宗说:“这不是我所知道的,应当由你们的国主来决断。”

    恰闻刘裕死了,太宗想攻取洛阳、虎牢、滑台。崔浩说:“陛下不以刘裕篡位为怀,接受他的贡物和使者,刘裕也敬侍陛下。不幸他今天死了,我们乘丧讨伐他们,即使得手也不光彩。《春秋》说:晋国士丐率军侵犯齐国,听说齐侯去世,便撤回军队。君子以不伐丧为大礼,认为恩足以感动孝子,义足以动诸侯。而今国家也不能一举而定江南,应该派人前去吊祭慰问,存其孤弱,怜其凶灾,布义风于天下,令德好事指的就是这些。如此,则会教化披盖荆、扬,南金象牙羽毛之类珍奇,可以不求而自至。刘裕刚死,党羽未离,我们兵临其境,他们必定齐心迎战,这样我们不一定能够得手,不如慢慢处置,等待敌方出现内讧。假如他们国中强臣争权,变难一定蜂起,然后我们命将扬威出征,就可不劳士卒,坐收淮北之地。”太宗坚决要南伐,诘难崔浩说:“刘裕因姚兴死而灭其国,刘裕死了我讨伐他,怎么不可以呢?”崔浩坚持说:“姚兴死时,二子纷争,刘裕才讨伐他们。”太宗大怒,不听崔浩的话,于是派奚斤南伐。大家在世祖面前讨论说:“先攻城呢?还是先抢地盘?”奚斤说:“请先攻城。”崔浩说:“南方人善于守城,苻坚攻打襄阳,经年不拔。今天以大国的力量攻其小城,如不及时攻克,挫损军势,敌人便能徐徐严整而来。我疲怠敌人精锐,这是危险的做法。不如分军略地,到淮河为限,列置守宰官员,收聚租谷。滑台、虎牢反而在我军北面,南边救援的希望断绝,必定沿河东逃。如不这样,就会成为我们的掌中之物。”公孙表请求先攻城池。奚斤等渡过黄河,先攻滑台,经久不拔,上表请求援军。太宗发怒,于是亲自南巡。拜崔浩为相州刺史,加左光禄大夫,随军为参谋。

    等到皇帝车驾归来,崔浩跟随太宗出巡西河、太原。崔浩登高坡之上,下临黄河滚滚河水,旁览山川,感兴大发,于是与同僚讨论五等郡县的是与非,考查秦始皇、汉武帝的得失。对他的好古识治,大家深为折服。天师寇谦之每与崔浩谈话,听其论古代治乱之迹,常常自夜达旦,神情严肃,从不懈倦。随既而赞叹说:“你的话很好,都可实行,你也可以称得上是当今的皋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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