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卷六十七 党锢列传第五十七

    后汉书卷六十七 党锢列传第五十七 (第2/3页)

司空三府案验,太尉陈蕃拒绝受理。说:“现在考纠案验的,都是海内人们赞誉的忧心国事忠诚无私的大臣。这样的人即使下传十世还是应该宽恕他们,难道有罪名不明就逮捕拷打吗?”不肯在案卷上签名。皇帝更加发怒,就把李膺等下到黄门北寺狱。李膺等人案件牵涉到一些宦官子弟,宦官大多畏惧,请求皇帝按照天时赦免。于是大赦天下,李膺免官回故乡,住在阳城山中。天下的士大夫都认为李膺的道德高尚,朝廷污秽肮脏。到陈蕃免去太尉,朝廷和一般士大夫有意要李膺任太尉之职。

    荀爽担心李膺名气太高而惹祸,想让他容忍保全性命于乱世,写信给他说:“很久没有听到您循循善诱的教训,陟岵瞻望,一日如一年(荀爽把李膺作为自己的父亲看待),知道您因直道不容于当世,以山水为乐,家于阳城。相距不远,道路也平垣,本当马上去拜访的,因为身体有病,未能成行。近来听说皇上发怒,贬谪罢免大臣陈蕃,人鬼同谋,认为天子当贞观二五,利见大人,不想夷卦日之初出,其明未朗,虹霓扬辉,弃君子,同小人。

    当今天地气闭,贤人隐,休废而否塞,聪明之士,看见险难,投身远害。虽然少点名望,却符合自己的私愿,想您很欢欣,不以为恨的。希望您无事养神,隐居衡门,任其浮沉,与时俯仰。”不久,桓帝逝世,陈蕃担任太傅,与大将军窦武共同主持朝政,合谋诛杀各个宦官,引荐任用天下名士,便以李膺任长乐少府。到陈蕃、窦武失败,李膺等人又被免官。后来张俭事件发生了,逮捕有牵连的党人。同乡的人对李膺说:“可以走了。”李膺回答说:“事君不躲避灾难,有罪不逃脱刑罚。这是我的节操。我已经六十岁了,死和生都由命中注定,跑到什么地方去呢?”便主动到皇帝诏令指定的监狱中去,被拷打死,妻子儿女被流放边境,学生、旧时属下的官吏和他们的父兄,都被禁锢不准做官。这时担任侍御史的蜀郡人景毅的儿子景顾是李膺的门徒,但没有记入党人的名册,所以没有遭到责罚。景毅感慨自豪地说:“本来认为李膺有贤德,派儿子拜他为师,怎么可以因为漏掉名簿,便苟且偷安算了呢?”于是就自己上表请求免官回家。

    当时人们认为他有正义的情操。

    ◆杜密传,杜密字周甫,颍川郡阳城县人。为人深沉朴质,年轻时有志整齐风俗。被司徒胡广举用,稍升为代郡太守,朝廷征召,三升太山太守、北海相。宦官子弟中为令长有奸恶行为的,就收捕审讯。一次,杜密到高密检查春耕生产,赈济贫困,发现郑玄任乡佐是一个人才,就召他代理郡职,派他去学习。后来杜密去官还家,每次谒见守令,陈述意见,请托的事情多,同郡刘胜,也是自蜀郡告归乡里的,却是闭门不与人事,没有什么要求。太守王昱对杜密说:“刘季陵真是清高的人,公卿中不少人都推举他。”杜密晓得王昱是刺激自己,答曰“:刘胜位为大夫,太守以上宾的礼对他,但他知善不推荐,听了坏消息也不吭声,为了自己把真情隐藏起来,如同寒蝉,这是有罪的人啊。现在志义力行的贤人我上达之,违道失节的坏人我纠劾之,使太守赏罚得中,好的名声得到宣扬,这难道不是对您的万分之一的帮助吗?”王昱又惭愧,又佩服他,对他更加敬重。

    后来桓帝征拜他为尚书令,升河南尹,调太仆。党事起来以后,免官回原籍,与李膺俱获罪,名声行事相上下,所以当时人也称他们为李杜。后来太傅陈蕃辅政,再为太仆。第二年,因党事被召,自杀。

    ◆刘祐传,刘祐字伯祖,中山郡安国县人。安国县后来别属博陵。刘祐开始举孝廉,补尚书侍郎。熟悉史事,文书尤为所长,平常对天子奏议,应对敏捷,为同事们所赞赏。出作任城令,兖州举他为尤异的人才。升扬州刺史。这时会稽太守梁..是大将军梁冀的从弟。刘祐揭发他的罪行,梁..因此被征召。又升刘祐为河东太守。当时所属县令长大多是宦官子弟,危害百姓。刘祐到任,把那些权势强暴之徒,该撤职的撤职,该判刑的判刑,平反冤假错案,政治为河东、河内、河南“三河”的模范。

    再升,延熹四年(161),任尚书令,又出为河南尹,调司隶校尉。当时权势富贵子弟自州郡罢退回京师的,一到边境,就改换服装,把财宝隐藏起来。刘祐威行朝廷。任宗正,三调大司农。当时中常侍苏康、管霸在朝廷内掌权,占天下良田美业,山林湖泽,百姓穷困,州郡不敢吭声。刘祐移文到他们所占的地区,依法按类没收。桓帝大怒,判刘祐送左校劳改。后来赦罪出来,再历三卿,往往托病辞却,请求归田里。诏授中散大夫,于是杜门绝迹人事。三公出缺,天子都属意刘祐,因被人诽谤不用。延笃写信给刘祐说“:从前太伯三让,百姓怀念他,延陵季子揖让,华夏称述他的高尚的风格。您有蘧伯玉‘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的德行,体认宁武子‘邦无道则愚’的精神,微妙玄通,深不可识,道冲而用之或不盈,三光不足为明,哪有闲暇把天下看作一回事呢。纯笃自强,难能可贵啊。”灵帝初,陈蕃辅政,任命刘祐为河南尹。陈蕃失败之后,刘祐被罢黜回乡,死在家里。第二年,大肆杀害党人,刘祐幸而没有遭到祸害。

    ◆魏朗传,魏朗字少英,会稽郡上虞县人。年轻为县吏。哥哥被乡人杀害,魏朗白天持刀报仇于县里。因此逃跑到了陈国。跟博士谷阝仲信学《春秋图纬》,又去太学学《五经》,京师长者李膺等都争着跟他来往。开始被举入司徒府,升彭城令。当时宦官子弟任国相,所作所为多非法,魏朗多次上奏朝廷,天子左右宠幸的臣子十分恼火,想中伤他。遇九真贼起来,于是共同推荐魏朗任九真都尉。到任后,魏朗奖励吏兵,讨破郡贼,斩首二千级。桓帝嘉奖他的功劳,任为议郎。不久,升任司马。多次陈述为政的意见,对朝廷有贡献。出为河内太守,政治为河东、河内、河南“三河”的模范。

    尚书令陈蕃推荐魏朗公忠直亮,可任机密职务,再征为尚书。遇党祸,免官回家。魏朗本性矜持严肃,闭门整法度。家里人没有看见他有怠惰之容。后来窦武等人被杀,魏朗因党祸被急召,走到牛渚,自杀。著书数篇,叫做《魏子》。

    ◆夏馥传,夏馥字子治,陈留郡圉县人。年轻时是个书生,言行质直。同县高氏、蔡氏都是富豪,郡人怕他,小心地奉事他,只有夏馥虽然与高、蔡并门而居,却不与他们来往,因此被豪姓仇视。桓帝初,举直言,不应。夏馥虽然不与宦官交结,但因声名大为宦官所畏惧,与范滂、张俭等人都被宦官诬谄,朝廷下诏到州郡,作为党魁收捕。张俭等人逃命,所经历的地方,凡与他们接触过的人,都被收捕考讯,审讯牵连的人,遍布天下。夏馥顿足叹息说:“罪孽是自己作的,白白地连累好人,一人逃死,祸及万家,活着干什么啊!”于是把胡须剪掉,改变自己的容貌,跑到林虑山中,隐瞒了自己的姓名,为冶炼家的佣人。与烟囱烟炭打交道,形貌毁瘁,经过二三年,没有人知道是他。

    后来夏馥的弟弟夏静,乘着车子,载着缣帛,追寻到涅阳市中。碰了夏馥认不得了,听见夏馥说话的声音,才发现了夏馥,向夏馥跪拜。夏馥逃避不同他说话,夏静追到旅舍里,同夏馥共睡。晚上夏馥悄悄地叫夏静“:我因守正道,恨邪恶,被掌权的宦官诬陷。想图苟全,以保性命,老弟为什么载着东西来找我呢!你这是用祸来找我啊!”天亮即离别而去。党禁没有解除就死了。

    ◆宗慈传,宗慈字孝初,南阳郡安众县人。举孝廉,九次公府辟召,以有道征,不就。后来任修武令。这时太守出自权势豪富之家,贪污受贿很严重,宗慈因此丢掉县令走了。

    朝廷征授议郎,没有到,死于路上。南阳的士大夫都敬重他的义行。

    ◆巴肃传,巴肃字恭祖,勃海郡高城县人。最先被举孝廉,历任慎县令,贝丘县长,都因郡守不得人,托病离职。辟公府,稍升迁授议郎。与窦武、陈蕃等谋诛杀宦官,窦武等人遇害,巴肃也以党祸被禁锢不得为官。中常侍曹节后来听说巴肃曾经参预谋害宦官,收捕他。巴肃自己乘车到县。县令见巴肃,入阁内解印绶要与他同去。巴肃说:“为人臣,有谋不敢隐瞒,有罪不逃刑。我既不隐瞒参与谋杀宦官的事,岂敢逃避刑罚吗?”因被杀,刺史贾琮刻石立铭记述他的事迹。

    ◆范滂传,范滂字孟博,汝南征羌人。年轻时磨练清高气节,为州里推崇,举孝廉、光禄四行:敦厚、质朴、逊让、节俭。这时冀州饥荒,盗贼蜂起,于是任用范滂为清诏使,考查盗贼情况。范滂登车揽辔,意气豪迈,有澄清天下的志概。到州郡,守令自己知道贪污枉法,听到消息就弃官走了。范滂揭发的,都是舆论要求处理的,升光禄勋主事。这时陈蕃任光禄勋,范滂执公仪见陈蕃,陈蕃不留止他,范滂怀恨,投笏弃官而去。郭林宗听说责让陈蕃说“:像范孟博这样的人,难道可以按公礼要求他吗?现在一去,反而使他成名,可不是自取不好吗?”陈蕃于是向范滂表示歉意。又被太尉黄琼征举。后来皇上诏令三府掾属听采长史好坏,人民疾苦,条奏朝廷。范滂奏刺史、二千石权势之党二十几个人。尚书责备范滂劾举太多,怀疑他有挟私报复。范滂回答说“:我劾举的如果不是贪污奸暴,深为民害,难道是为了脏污简札吗?因为时间来不及,所以先劾举那些急宜劾举的,没有审查清楚的当再落实。我听说农夫除草,好的谷子一定茂盛;忠臣除奸,国家政治就清明。如果我说的不实,愿受重罚。”吏不能诘责他。范滂看到国家正是艰难之时,晓得自己的理想不能实行,于是自己引罪上书走了。太守宗资先前听说范滂这个人,请代理功曹,委任政事。范滂在职,严厉整肃,对坏人坏事,深恶痛绝。有人不孝不悌,或有不合仁义的行为,都驱逐,不与共事,连他们的足迹也要扫除干净。着意推举那些高风亮节的人,提拔那些被埋没的人。范滂的外甥西平李颂,公族子孙,被乡里遗弃,中常侍唐衡把李颂介绍给宗资,宗资用李颂为吏。

    范滂认为李颂不合适,压下来不用。宗资迁怒,找了书佐朱零出气,鞭打他。朱零抬头说:“范滂的裁决,如用快刀斩腐朽,今天我宁愿打死,范滂是不可违抗的。”宗资才没有打朱零了。郡中中人以下,没有不怨恨范滂的。于是指范滂用的人为“范党”。后来牢..诬陷党人,范滂因罪系黄门寺狱。狱吏对范滂说“:凡属系狱的人都祭祀皋陶。”范滂说:“皋陶是贤者,古时候的忠直之臣,知道范滂无罪,会为我向老天爷申诉。如果我真的有罪,祭祀他有什么好处呢?”那些同被关押的人,也从此不祭皋陶了。狱吏准备拷打犯人,范滂因同囚的人多有病,于是请求先打他,与同郡袁忠争受毒打。桓帝派中常侍王甫按次审问,范滂等手、足、颈项都用木架了,更用布蒙头,暴露在阶下。

    其余的人在前,有的回答,有的没有回答,范滂、袁忠从后面越次走到前面。王甫责问说“:你为人臣,不思忠于国家,居然共同结党,自己标榜,评论朝廷,捏造事实,各种谋划交结,都是想干什么,老实招来,不得隐瞒假托。”范滂回答说:“我听说仲尼有言:‘看见善事,要像惟恐赶不上似的赶快去做,看见恶事,要像手探沸水那样赶快躲开。’想使善善同清,恶恶同污,以为这是王政所愿意听的,不意反而以为这是结党。”王甫说“:你们互相提拔推举,唇齿相依,不合你们意的就排斥,这是什么意思?”范滂于是激昂慷慨仰天说“:古时候做好事,是自求多福;现在做好事,犯了死罪。处死的那天,请埋范滂于首阳山侧,上不辜负皇天,下不愧于伯夷叔齐。”王甫怜悯他,颜色都变了。于是都解除了桎梏。范滂后来释放出来,南归。自京师启行,汝南、南阳士大夫欢迎他的有几千辆车子。同囚乡人殷陶、黄穆,也免罪同归,都招扶保卫范滂,接待宾客。范滂对殷陶等说:“现在您跟着我,是加重我的罪祸啊!”他们就逃回乡里。起先,范滂等入狱,尚书霍..审讯他。及范滂免罪,到京师,去拜访霍..却不感谢他。

    有人责让范滂,他回答说:“从前叔向犯了罪,祁奚营救了他,没有听说羊舌有谢恩的话,祁老有居功之色。”终没有说感谢的话。

    建宁二年(169),大批诛杀党人,诏令紧急逮捕范滂等人。督邮吴导到县,抱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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