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卷七十七 酷吏列传第六十七

    后汉书卷七十七 酷吏列传第六十七 (第3/3页)

侍郎。阳球熟悉历史,他的章奏和对事情的处理,常常得到尚书们的推崇信任。出任高唐县令,因为严酷苛刻,被郡守抓起来治罪,正好遇赦免罪。征辟到司徒刘宠府任职,经考核列为优秀。九江郡山中盗贼作乱,几个月没有平息。太尉、司徒、司空三府上奏阳球有处理奸贼的才能,任命他为九江太守。阳球到任,设计谋,消灭了凶贼,并且将郡里犯法作奸的官吏逮捕,全部处死。调升平原相。发布命令说“:我以前做高唐县长,志在扫除奸邪。因而为贵郡推举。

    从前齐桓公不计较管仲射中他带钩的仇恨,汉高祖赦免季布逃亡的罪行。我虽然无德,不敢忘记前人的大义。何况君臣名分已定,怎么可以计较过去的错误呢?现在我把你们过去的罪过,一笔勾销,以观后效。如果接到我的命令之后,仍不改正奸恶行径的人,就不能再容忍了。”郡中上下都害怕而服从他。当时天下大旱,司空张颢上奏列出苛刻、残酷、贪污的官吏,一律罢免。阳球因为严酷,召到廷尉,应当免官。汉灵帝因他在任九江太守时有功,授阳球议郎之职。升为将作大匠,因事被弹劾。不久又任尚书令。上奏罢去鸿都文学,说:“有诏书命令中尚方为鸿都文学乐松、江览等三十二人画像并写赞语,用以勉励学者。我听说《左传》上说‘:君主做的事情,一定要记下来。记载的如果不足以效法,后代子孙看什么呢?’据查乐松、江览等人,都出身微贱卑下,他们依附外戚,巴结权豪,俯首低眉,察言观色,在太平时代,侥幸得到信任。他们有的献赋一篇,有的在竹简上写满鸟篆,就升官为郎中,还要为他们画像,留名史册;也有的字都不会写,说话词不达意,请别人代写,妖伪百出,也没有不蒙受皇上特别恩宠的,有如蝉脱壳污泥中一样。

    所以有识之士掩口而笑,天下的人都为之振叹不已。我听说图像的设立,是为了勉励好的,惩戒不好的,想让皇上随时可以看到自己行动的得失。没有听说小人虚伪地作了几篇歌颂的文章,就可以窃取朝廷的官职,在洁白的绢上留上图像的。现在太学、东观足以宣扬圣贤的教化,希望罢除鸿都学士的选拔,消除天下的讥讽谤讪。”奏上,汉灵帝没有理会。当时,中常侍王甫、曹节等人奸邪暴虐,玩弄权柄,宫廷内外,为之摇动,阳球曾经拍着大腿气愤地说“:如果阳球做司隶校尉,哪里容得这帮家伙呢?”光和二年(179),升为司隶校尉。

    王甫在家休假,阳球到宫里向顺帝谢恩,上奏请逮捕王甫和中常侍淳于登、袁赦、封曰羽等阿谀谄媚宦官,应当一并处死。于是把王甫、段赹及王甫的儿子永乐少府王萌、沛国相王吉逮捕押送到洛阳狱。阳球亲自审讯,鞭、捶、灼、徽、墨等五种刑具全都用到了极点。王萌对阳球说“:我父子既然该死,请宽待老父,少用肉刑。”阳球说:“你罪大恶极,死有余辜,还想宽待吗?”于是王萌骂道“:你从前侍奉我们父子像奴仆一样,奴仆敢反对主子吗?今天拷打我,不久将轮到你了!”阳球命人用土堵塞王萌的口,棍棒交加,父子都死在杖下。段赹也自杀了。于是阳球在夏城门车裂了王甫的尸体,在榜上大写“贼臣王甫”。没收了王甫的全部家产,妻子儿女都迁徙到比景县。阳球杀了王甫以后,还想逐个劾奏曹节等人,便命令中都官从事说:“暂且先除掉大恶霸,下一步就该审讯豪强。”权门豪族听了,没有敢吭声的。各种奢侈华丽的东西,都封存收藏,不敢再摆出来,京师畏惧震动。当时顺帝的虞贵人下葬,百官参加葬礼后回城,曹节看见道旁王甫车裂的尸体,悲慨地抹着眼泪说:“我们可以自己相食,哪能让狗舔他的血汁呢?”告诉各常侍,暂且先回宫,不要回到家里去。曹节径直进宫,报告灵帝说:“阳球原是个残暴的官吏,以前三司奏劾他应当免官。因为有九江的小小功劳,又被提拔使用。

    有罪的人,往往肆意妄为,不宜担任司隶校尉,使他得以残酷暴虐。”于是灵帝贬谪阳球为卫尉。这时,阳球正外出拜谒皇陵。曹节指示尚书令把他召回授官,不得拖延诏书的下达。阳球被紧急召回,求见灵帝,向灵帝叩头说“:我没有清高的德行,被委以打击邪恶的重任,以前虽然诛杀了王甫、段赹,但漏掉了曹节这些狐狸,不足以向天下表明朝廷的圣明。请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定使豺狼鸱枭统统服罪。”阳球叩头流血,殿上呵叱:“卫尉阳球抗拒诏命吗?”呵叱再三,阳球才接受了卫尉的任命。这年冬天,司徒刘..与阳球商议逮捕张让、曹节,曹节等知道了,共同诬告刘..等人。此事已见《陈球传》。于是逮捕阳球送洛阳狱,处死,妻子儿女被流放到边疆。

    ◆王吉传,王吉,陈留郡浚仪县人,中常侍王甫的养子。王甫在《宦者传》。王吉年少时喜欢读书传,好名声,但性情很残酷。因为他父亲有权有势,受皇上宠信,二十多岁时,任沛相。通晓政事,能够判断考察疑难的案件,揭发奸邪隐藏的坏人,比一般人高明。令郡内各举奸吏豪人,常有小过酒肉为赃的,虽数十年以前的事,还加以贬弃,注销他们的名籍。专门挑选一班剽悍的吏员,打击非法。如果有生子不养,就把父母杀了,合土掩埋。凡杀人,都磔尸载在车上,公布他的罪状,宣示属县。夏月,天气热,尸体腐烂,就用绳子把尸骨连起来,游遍一郡才止,看见的人都害怕。任职五年,共杀了一万多人。其余惨刻毒辣的事,不可胜数。郡中恐惧,人人自危,不敢自保。阳球奏劾王甫时,才被收执,死于洛阳狱中。

    史官评论:古时候的人宽厚,善恶容易分明。犯了罪,画衣冠,异服色,人就不敢犯罪了。末世风俗变薄,上下相欺,德义不能使人和睦相处,化道不足以惩恶,于是用严刑痛杀,随时处理,致使刻深的吏员,按暴理奸,靠了疾恶邪乱的公直心,助长了惨酷的虐情。汉世所说的酷能的人,是不少的。都是因为敢捍精敏,巧附文法,雷厉风行,威誉宣赫。与那些专诚守道的官吏,为什么优劣相差这么远呢?所以严延年嗤笑黄霸宽恕为化的治术,密县人笑单茂的措施猛到了极点,还不能致治。然朱邑不用笞辱人,袁安没有用臧罪讯人,却猾恶自然禁止了,人不敢欺。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威力与刑罚已经用了,苟且的行为就兴起来,仁信之道,为人所感。苟且侥幸的人,在威力的空隙,奸心又生出来,被感化的人,人去了而思念还在。由一邦以论天下,刑讼繁措的得失,可以知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