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智慧较量

    第19章 智慧较量 (第3/3页)

我想去。没问题——”

    他把酒瓶子放了回去。然后他看见放瓶子的地方出现了一张纸条。他拿了出来,打开了它。上面写着一行血一样的红字:“潘尼瓦艾提醒你”

    在红字的下面清晰地印着:比尔·邓邦311班恩。汉斯科404艾迪。卡斯布兰克609见弗莉。马什518理奇。多杰217那是他们的房间号码。这样节约了时间。“谢谢,贝——”

    但是贝尔茨已经不见了。驾驶座上只剩下了他的帽子,还有换档杆的小球上粘着的一些教乎乎的东西。

    亨利瞪着眼睛,他的心在嗓子眼里痛苦地跳动……然后他突然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后座移动。他连忙打开门下了车,几乎摔倒在地上。

    每走一步都扯动他的肚子,让他无比疼痛。但是他终于站到了人行道上,看着眼前的这幢8层建筑物。这里、图书馆、阿拉丁剧院,还有神学院,都是一些他还能记清楚的东西。现在大楼高层的灯光几乎全部熄灭了。只剩下门口和走廓的灯还在亮着。

    亨利晃晃悠悠地推开了大门走了进去。

    大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只有值班室里面还有低低的电视的声音。

    他的身上血迹斑斑,鲜血还不住地从伤口处涌出。此时任何人见到他都会惊叫而逃——但是没有一个人。

    他一按电钮,电梯门就开了。他看了看手上的纸条,他选择了6层。

    从上到下,我要一个个收拾他们。

    他闭上了眼睛。电梯嗡嗡的声音让他感觉很舒服,就像是抽水站水泵的声音。那一天发生的事仍然萦绕在他的脑海中,好像每一件事情都预先安排好了,每个人都扮演了一个角色。维克多和贝尔茨似乎、几乎是被强拉进去的。他记得——电梯停了。门开了。他重新检查了一下纸条。艾迪。卡斯布兰兑在609房间。亨利扶着墙壁,朝那个方向走去。

    到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弹簧刀,一边用舌头舔着干涩的嘴唇,一边敲响了房门。没有动静。他又敲了一次。这回声音大了许多。

    “谁呀?”迷迷糊糊的声音。很好。只要他一开门,亨利就会把锋利的刀刃刺进他的脖子里去。

    “服务员。先生。”亨利说道,“你妻子的电话。”卡斯布兰克有妻子吗?也许那样说太蠢了。他警觉地等待着。他终于听见了脚步声——是拖鞋的声音。

    “是麦拉的吗?”他听起来很惊讶。好的。马上他就会更惊讶了。亨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想是。先生。没有名字。只说是你的妻子。”

    停顿了一下,接着是摸索着拉动锁链的声音。亨利笑着,按动了蹦簧,刀刃跳了出来。他把刀子拿到脸颊旁,做好了准备。他听到了扭动门锁的声音。他等待着,门开了。

    10

    艾迪看见斯坦利和理奇从卡斯特罗大街商场走了出来,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火箭”冰淇淋。他叫了一声:“喂,等一等!”

    他们转过头来,斯坦利朝艾迪挥着手。艾迪的一条胳膊上扎着绷带,另一条胳膊下夹着一块木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给我吃一口‘火箭’好吗?”他对理奇说。

    “你妈不会同意的。艾迪。”理奇不乐意地说。他加快了吃的速度;他刚刚吃到中间的巧克力,他最爱吃的部分。“有细菌!孩子!你妈会说,吃了别人的东西会染上细菌的!”

    “我要冒个险。”艾迪说。

    理奇不情愿地把冰淇淋送到了艾迪的嘴边,艾迪刚吃了几口,他就连忙收缩了回来。

    “你可以吃我的,如果你愿意。”斯坦利说。“午饭我吃得很饱。”

    “犹太人吃得不多。”理奇在开导艾迪。“那是他们宗教的~部分。”3个人现在朝堪萨斯大街走去。整个德里似乎都陷入午睡之中,死气沉沉的。他们经过的大多数房屋的遮阳伞都放了下来。玩具都在草地上乱扔着,孩子们不知道哪里去了。轰隆隆的雷声从西边滚了过来。

    “我猜每个人都睡着了。”理奇说着,随后把他的空冰淇淋盒子扔到了排水沟里。“你见过如此安静的一天吗?什么?难道说每个人都去海湾酒吧了吗?”

    “喂!哥、哥、哥们!”比尔·邓邦从他们身后叫了起来。“等、等一等!”

    艾迪惊喜地转过头来。比尔骑着自己的爱车从卡斯特罗大街拐过来,他的后面紧跟着麦克——麦克的自行车几乎是崭新的,但是还是没有银箭快。

    “哈——哟,银箭!”比尔叫嚷着。他骑着自行车疾驰过来,在艾迪3个人面前一捏车闸,“吱——”车子停了下来。

    “给巴比尔!”理奇叫着,“你怎么样?”

    “我很、很、很好。”比尔说,“看见班恩和贝弗莉了吗?”

    麦克骑了过来,跟他们走到了一起。他的脸上全是小歼珠。他问比尔:“你的自行车怎么跑得那些快?”

    比尔笑了起来。“我也、也、也不知道。相、相当快。”

    “我没看见他们。”理奇说。“他们也许先到那里了。现在正在唱着二重唱,‘蹦喳喳,蹦喳喳、呀——达——达——达——达——达、你看起来就像是一场梦,我的甜心。”

    斯坦利用嘘声嘘他。

    “他嫉妒了。”理奇对麦克说,“犹太人不会唱歌。”

    “哔哔——”

    “哔哔。”,理奇叫完,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

    他们现在朝班伦进发了。开始大家还说些话,但是一会儿都静了下来。艾迪看着比尔脸上不安的神色,他想也许比尔也感觉到了奇怪的寂静。他知道理奇只是想开玩笑,但是似乎德里的每一个人今天都好像去了什么地方。街上没有一辆汽车,也没有其他的人。

    “很安静,是不是?”艾迪说了出来。但是比尔只是点点头。

    他们在堪萨斯大街紧靠班伦的地方,看见班恩和贝弗莉朝他们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贝弗莉的模样震惊了艾迪。他的身上总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但是现在她简直变成了一个外星人。她那瞪大的眼睛慌慌张张的;脸颊上有一道划伤;衬衣也撕破了;裤子上面粗满了胜东西。

    班恩紧跟在好后面,不停地喘着粗气。

    “不能到班伦去。”贝弗莉气喘吁吁地说。“那些男生、亨利·维克多,他们到了那里。刀子,他有一把刀子——”

    “慢。慢点说。”比尔迎上前去。

    “她说亨利疯了,大比尔。”班恩说。

    “操!你是说他以前正常过吗?”理奇说完,吐了一口唾沫。

    “闭、闭嘴,理、理、理奇。”比尔说着,看了看贝弗莉。“说、说吧。”艾迪的手不由自主地伸进了裤兜里,摸了摸哮喘喷雾剂。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肯定不是好事。

    贝弗莉尽量平静地简述了整个故事——从亨利一伙在街上抓住她开始。她没有说她父亲的事——那让她感到极度羞辱。

    贝弗莉讲完故事,比尔低下头,双手插在兜里,静静地站着,银箭的车把靠在他的胸前,其余的人都耐心地等着。比尔想了很长时间,没有人去打扰他。艾迪突然意识到,这也许是最后的行动。

    那就是今天为什么寂静的原因,是不是?

    理奇想起乔治相册里面突然会动的照片。

    贝弗莉想起了她的父亲那死白的眼睛。

    麦克想起了那只鸟。

    班思想起了干尸。

    斯坦利想起了不断滴水的裤子,还有那苍白的胳膊。

    “走、走、走吧。”比尔终于说话了。“咱、咱们到那、那里去。”

    “比尔——”班恩叫出声来。“贝弗热说亨利真的疯了。他想要杀死——”

    “那里不是他们的。”比尔用手指着前面的一大片到处是灌木丛的低地。“那不是他们的财产。”他严肃地环视着他们。“我厌、厌、厌倦了被他们恐、恐吓的日子。我们在石、石头仗中挫、挫败了他们。如果他们还、还想再来一次,我们只好奉、奉、奉陪。”

    “但是比尔,”艾迪说,“要是不只是他们呢?”

    比尔转过失去看着艾迪。比尔脸上那种厌倦的神色真的吓坏了他——直到最后当他们再次在图书馆会面的时候,麦克才真正明白了当初比尔的感觉。他似乎被逼无奈、接近疯狂,几乎就像亨利一样要失去控制了。

    “好、好吧。”比尔说,“如、如、如果不是又怎、怎样?”

    没有人回答。天空中雷声滚滚,愈来愈近。艾迪抬头看了看从西而来的乌云,一场大雨眼看就要来临。

    “现、现、现在我告、告诉你们。”比尔看了看他们说,“如、如、如果你们不愿、愿意去,我不强、强迫。那由你们自己决、决、决定。”

    “我跟你去,老大。”理奇静静地说。

    “我也是。”班恩说道。

    “当然了。”麦克耸耸肩。

    贝弗莉和斯坦利都同意了。最后是艾迪。

    “我想你别去了,艾迪。”理奇说,“你的胳膊还没有好。”

    艾迪恳求地看着比尔。

    “我要、要他。”比尔说。“你跟、跟我一起走,艾、艾、艾迪。我照、照顾你。”

    “谢谢你,比尔。”艾迪说。比尔的那张厌倦而又几乎疯狂的脸似乎突然变得可爱起来。艾迪的心中涌起了一种激情;如果比尔要他死去,他也会毫不犹豫。

    “比尔有最终决定权。”理奇说着,把自己的右手放进了左胳膊的胳肢窝下面,像翅膀一样扑腾着。班恩和麦克笑了笑,艾迪也微笑了。

    雷声再次响起。这次就在他们的头顶炸响,大伙都跳起来,挤到了一块儿。狂风大作。

    比尔看着斯坦利,说出一句奇怪的话:“你带了你的鸟、鸟、鸟类手册了吗?斯坦利?”

    斯坦利拍了拍自己的裤子后兜。

    “咱们走、走、走吧。”

    比尔和艾迪并排走在前面,其余的人排成一行,跟在后面。到了那座小桥,比尔把自行车放到了桥下的老地方,然后大伙站在一起,四处观望。

    狂风并没有使天变黑,甚至没有使它变模糊。但是景象改变了很多,每一件东西都好像是在梦中。艾迪感到一种熟悉的恐怖正向他袭来——他记得内伯特大街29号的房子里也是同样的光线。

    又是一道电光划破了天空。艾迪连忙捂上了耳朵。一、二、三,随后霹雳一声巨响。

    “今天早上天气预报没说有雨。”班恩不安地说,“报纸说今天闷热。”

    麦克抬头看了看天,说了一句:“从来没见过暴风雨来得这么快。”

    好像是要证实一下,炸雷再次响起。

    “走、走吧。”比尔说,“咱、咱们把文、艾、艾迪拿的木板放、放到俱、俱、俱乐部去。”

    他们走上了通向开阔地的小路。狂风过处,两旁的树木和灌木丛好像在窃窃私语。前方的竹林中,竹叶的响声很奇怪,就像是在敲着战鼓。

    “比尔?”艾迪小声说。

    “什么?”

    “我想这只会在电影中才能出现,但是,”艾迪笑了一下,“我觉得有人在监视我。”

    “哦,他、他们就在那、那里,没、没、关系。”比尔安慰他。

    艾迪不安地环视四周,夹紧了胳膊下的木板。

    11

    艾迪打开了房门。

    一个血迹斑斑的人站在他的面前——那个人就像是刚从坟墓中出来的僵尸。艾迪的眼睛瞪大了,他还没来得及吸上一口凉气,亨利·鲍尔斯的寒光闪闪的刀刃就向他刺了过来。

    艾迪下意识地甩上房门——房门夹住了亨处的前臂,使他的刀子偏离了方向;随着“咔嚓”一声,亨利发出一声惨叫,他的手一松,刀子掉在了地上。艾迪飞起一脚踢过去,它滑进了电视机的下面。

    亨利用尽全力一撞房门,瘦小的艾迪像木偶一样飞了出去,膝盖磕在床上,他不由得跪在上面。亨利冲进来,甩上了房门。艾迪坐起身来,嗓子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亨利打了一个响指。“好了,同性恋。”他的目光在地板上源,寻找着刀子。没看见。艾迪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抓住了一瓶汽水。他拿起瓶子在柜子上用力一磕,打碎了它,汽水带着泡沫一下子流了出来。

    亨利弯曲着右手朝艾迪走过来。“同性恋,让你再给我扔石头。”说着,他朝艾迪猛扑过来。

    艾迪拿着半截瓶子一桶,正好捅在亨利的脸上,扎进了他的右眼。

    亨利疼得干叫着,向后退了几步。他的眼眶里流出了黄颜色的液体;脸上的鲜血不住地涌出。艾迪高声尖叫着从床上下来,亨利又扑了过来。艾迪用瓶子一挡,亨利的左手深深地戳在了上面。亨利闷吼一声,右手一拳把艾迪打了出去。

    艾迪飞了出去,撞在写字台上。他的左臂正好垫在了后面。他感觉过去的骨折的地方又断开了。一阵刺痛突然袭来,艾迪痛苦地咬紧了牙关。

    亨利晃晃悠悠地站到了他的面前。艾迪连忙又抓住了半截瓶子。亨利全身是血,像一棵大树一样朝他扑倒了下来;艾迪把瓶子在胸前一挡,瓶子整个插进了亨利的脸膛。艾迪的左臂又是一阵剧痛。鲜血沾满了他的身上,他不知道鲜血是他的还是亨利的。

    亨利像一条蹲鱼一样在地上翻滚。接着,他的身子一硬,打了一个滚。瓶子还插在他的了肚子上。

    “啊!”亨利叫了一声,看着天花板,不动了。

    一波波的虚弱感占据了艾迪。他慢慢地爬起,挣扎着站起身来。他摇晃着走到床头柜前,抓起了哮喘喷雾剂,用力喷了几下,然后回头看着地上的尸体。那是亨利吗?可能吗?是的。尽管他的头发变得花白,身体变得更胖,但是仍然是亨利。亨利死了。终于,亨利——“啊!”亨利叫着,坐了起来。他的双手在空中乱抓,好像要抓什么东西。他的那只瞎眼仍在流着液体。他转动着脑袋,看见了正向后退的艾迪,想要站起来。但是他刚一张嘴,一股鲜血从他的嘴里喷射出来,他又瘫了下去。

    艾迪慌乱地抓起了电话,拨了一个“0”。铃声不断地响起。

    “快点,”艾迪心想,“快点,你干什么?快点!快接他妈的电话!”

    铃声响了又响。艾迪瞅着亨利,期待着他还能爬起来。血。到处都是血。

    “总台。”一个可恶的迷迷糊糊的声音终于回答了。

    “接邓邦先生的房间。”艾迪说,“要快。”

    “你确定要接吗?”服务生问,“现在是3点过10分。”

    “是的!快接!”艾迪吼叫起来。

    “好的,好的。”服务生说,“消消火吧,朋友。”

    接着,铃声再次响起。快点,比尔,快点,快——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要是亨利先去了比尔的房间怎么办?或者理奇的?班恩的?贝弗莉的?或者亨利先去了图书馆吗?他肯定先去过什么地方,要不然现在就是艾迪自己躺在地板上了。要是亨利已经去找过其他所有的人可怎么办?要是他们全都死了呢?艾迪越想越怕。要是电话再没人接,他就要尖叫起来了。

    电话那边终于有人了。毫无疑问是比尔的声音,声音很小心:“你、你、你好?”

    “比尔,”艾迪几乎给巴了,“比尔,感谢上帝。”

    “艾迪?”比尔的声音变低了,跟一个人说电话是谁打的;接着他的声音又亮了:“怎、怎么回、回事?艾迪?”

    “是亨利·鲍尔斯。”艾迪看了看地板上的尸体。“比尔,他来了我这儿、我杀了他。他有把刀,我想和那天他拿的是同一把。就是我们到下水道的那天。还记得吗?”

    “我记得。”比尔严肃地说。

    12

    “艾、艾迪,听我说。我想让你叫班、班、班恩过来一、一下。”比尔说。

    “好的。”艾迪跑到了后面。

    他们现在已经走进了开阔地。

    班思跑了过来。俱乐部洞口的门现在大开。比尔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翻滚的乌云。

    “什么事?”班思问。

    “他们为、为什么不出、出来抓我、我、我们呢?”比尔问,“他们就、就在那里。艾、艾、艾迪说得对。我能感、感、感觉到他们。”

    “是的。”班恩说,“我猜他们可能愚蠢地想等我们进俱乐部里去,然后再一网打尽。”

    “也、也、也许。”比尔说着,突然感觉亨利是想让他们出来跟他决战。

    它想让他们出来跟它决战。

    然后被杀。

    比尔突然明白了:他们将和乔治一样成为牺牲品。所有的7个人都是。他们的尸体也许会被发现,也许不会。那将依赖于它是否会保护亨利。是的。在外人眼里,他们只不过是被杀手杀死的。是它想让他们死。亨利只不过是它的工具。天哪!我该怎么办?

    “比尔?”班恩焦虑地问。其余的人也围了过来。又是一个炸雷。灌木丛和竹林不住地狂响。

    “比尔——”是理奇的叫声。

    “嘘!”比尔一瞪眼,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

    比尔盯着前面的树丛,现在他的头脑已经豁然开朗。

    乔治在一边,我和我的朋友在另一边。然后杀戮将会停止。

    再次停止。

    因为这样的事情以前就发生过很多次。每次结尾都需要某种牺牲。某种可怕的事件来阻止它。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的,但是我就是知道、他们——“他们让、让、让它发生。”比尔嘟哝着,“当、当、当然他们会的。”

    “比尔?”贝弗莉恳求着。

    他们让它发生。他们总是那样。事情总会平息。然后继续。

    它、它——睡觉,或者就像熊一样冬眠,然后它再次开始。他们都知道,人们知道,他们知道只能这样。

    “我带、带、带你们到、到这里是因、因、因、因为没有一个地、地方是安、安、安全的。”比尔结结巴巴地说出了他的话,“德、德、德里就是它。你、你、你们懂我的意、意、意思吗?”他看着众人,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流露出害怕的神色。“德、德里就是它、它!不管我、我、我们到哪、哪、哪里,它来抓、抓、抓我们的时、时、时候,他、他、他们都看、看、看不见,听、听、听不到,也不、不、不会知道。”他恳切地看着大家,接着说:“难、难、难道你们不、不、不明白吗?我、我、我们能做的只、只、只能是完、完、完成我们刚开、开、开始的事、事、事情。”

    贝弗莉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一幕:罗斯先生站起来,看着她,折起报纸,走回家去。他们看不见,听不见,也不会知道。我的父亲还想杀我。

    麦克想起了在比尔家吃午饭的时候,他们自己做三明治吃,而比尔的母亲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他们两个,只是读着亨利。詹姆士的一本小说。理奇想起了斯坦利收拾得干干净净却空荡荡的家。斯坦利自己也有些惊讶,他的母亲在午饭时间几乎总是在家的。要是不在家,她也会留下一个纸条说在哪儿能找到她。但是今天没有纸条。汽车也不见了。就那么多。“也许和她的朋友德比一块购物去了。”斯坦利皱着眉头,开始做三明治吃。艾迪现在想起了他的母亲。当他带着木板出来的时候,她一句话都没有说——没有问他是否带了哮喘喷雾剂,没有告诉他什么时候回家,没有警告他不要和那帮野孩子在一块玩。她只是看着自己的肥皂剧,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同样的想法出现在每个人的脑海里:他们从早上起来到吃午饭的某个时候,已经变成了生魂。

    生魂。

    “比尔,”斯坦利嗓音沙哑地说,“要是我们从开普老区穿过呢?”

    比尔摇摇头。“我、我、我想不、不、不行。我、我、我们会在竹、竹、竹林里被抓、抓、抓住,或、或、或者在沼、沼、沼泽地、或、或、或者小河里真、真、真的会有食、食、食人鱼,或、或、或者其他的东、东、东西。”

    “如果我们离开镇子——”理奇嘟哝着。天空中一声愤怒的响雷。大雨倾盆而下。“如果我们能离开他妈的这个镇子,我们就安全了。”

    话音刚落,突然一块石头从灌木丛中飞出,打中了麦克的脑袋。他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几步,鲜血从他的头上流了出来。要不是比尔扶住他的话,他就得摔倒了。

    “叫你们再扔石头!”是亨利在叫。

    比尔能够看见其余的人都在四下察看,准备分头而逃。如果那样的话,他们可真的完蛋了。“班恩!”他厉声叫喊。

    班恩看着他说:“比尔,我们得跑。他们——”

    又飞过来两块石头。一块石头砸在了斯坦利的大腿上,他叫了起来。贝弗莉则躲过了另一块石头。

    “你、你、你们还记得那、那、那一天吗?”比尔高叫,“就是学、学、学校放、放、放假的那天?”

    “比尔——”理奇叫起来。

    比尔挥了挥手,眼睛盯着班恩。“那、那、那个下、下、下水道。抽、抽、抽水站。那、那、那就是我们要、要、要去的地、地、地方!”

    “但是——”

    “带、带、带我们到、到、到那儿!”

    一块石头带着风声从灌木丛中飞出,砸中了比尔的脸。比尔眼前顿时一黑,麦克赶紧扶住了他。他的脸上先是麻木,然后一阵闷痛;鲜血流了下来。他用手一摸,摸着了一个大包;他看了看手上的鲜血,把它擦在了裤子上。

    “叫你再扔石头,结巴混蛋!”亨利一边笑,一边在叫。

    “快、快、快带我们走!”比尔朝班恩大声叫喊,“到、到、到那个地、地、地方!到、到、到它那、那、那里的路!”

    “比尔,你不知道!”贝弗莉喊了起来。

    比尔愤怒地朝她——朝所有的人吼叫起来:“我知道!”

    班恩舔着嘴唇看着比尔,然后他突然猛冲出去,朝小河方向跑去。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紧接着一声霹雳。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飞了出去,打中了班恩的屁股。他叫了一声,双手扑倒在地。

    “胖家伙!”亨利兴奋地叫着,从灌木丛中跳了出来。“让我教你怎么扔石——”

    麦克从地上抓起了一根木棍,朝亨利打了过去。木棍在空中转了两圈,恰好打中了亨利的前额。亨利尖叫着,捂着脑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快、快、快跑!”比尔大喊,“跟、跟着班、班、班恩!”

    所有的人都跟着班恩跑了下去。亨利站起来,领着贝尔茨和维克多猛追。

    班恩一面所喘吁吁地狂跑,一面慌乱地想:要是我找不着怎么办?要是我找不着那个抽水站呢?

    但是他不能停下来去想;他的脚步一慢下来,比尔就推探搡着他,叫他加快速度。他的臂部很疼。贝弗莉说过亨利一伙想要杀死他们。他现在真的相信了。

    班恩跑到了肯塔斯基河的河岸;他跑得那么急,差点冲进了水里。

    “哪、哪、哪里?”比尔赶了上来。

    班恩左右一看,心中更加发慌。河水已经涨高了。两岸的草木刷刷作响。

    “哪、哪、哪里?”

    “我不知——”突然他看见了那棵歪倒的大树,还有树下的那个洞口。那是他头一回来这里的时候藏身的地方。“那里!”他叫起来,“那边!”

    电闪雷鸣。大雨瓢泼。

    “走、走!”比尔大叫。

    班恩顺着河沿跑到了那棵歪倒的大树前面,爬了过去。艾迪在彼尔和理奇的搀扶下刚翻过去,脚下一绊,班恩揪住了他,两个人一块儿滚倒在地。艾迪叫出声来。

    “没事吧?”班恩叫喊。

    “我想是!”艾迪也叫喊着,站了起来。

    理奇随后翻了过来,然后是斯坦利和麦克。比尔搀着贝弗莉爬上去,班恩和理奇在另一边迎接。她的头发湿淋淋地粘在头上;裤子都变成了黑色。

    比尔是最后一个过来的。他刚爬上树,看见亨利和其他两个冲了过来。“石头!扔石头!”他一边从树上滑下,一边高声叫喊。

    岸上的石头到处都是。所有的人立即采取了行动。7个人同时朝亨利他们开火。亨利3个冲到树边,又被一阵石头雨打了回去。

    “还要教我们扔石头!”理奇一边叫,一边把一块鸡蛋大的石头掷出去。石头打在亨利的肩头,又蹦了出去。

    亨利3个人连忙跑出了他们的射程之外,聚在了一起。一会儿,他们爬上了河岸,然后在树丛中消失了。

    “他们想包抄我们。老大。”理奇说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没、没、没错。”比尔说,“继、继续,班、班、班恩。我们都跟、跟、跟你走。”

    班恩带着他们几个来到了抽水站。他们现在看到对岸有几个圆柱形的管子。有两个管子正把肮脏的黑水排进河里;靠近他们的一个管子的水流细细的,而且没有水泵嗡嗡的声音。那里的水泵已经坏了。

    班恩看着比尔,有些害怕。

    比尔看着理奇、斯坦利和麦克说:“我、我、我们得把盖、盖、盖子弄下来,都、都、都来帮、帮、帮我。”

    圆柱上的铁盖有个把手,但是雨水使它变得很滑。班思走到比尔身边,比尔给他腾了个地方。

    “现、现在,用、用、用力!”比尔大喊。众人一齐使劲。

    “一、二、三,推!”理奇喊着号子。盖了开始挪动了。

    “一、二、三,推!”现在洞口变大了。

    “退后!”麦克高叫,“要掉下来了!”

    众人一齐后退,看着那个铁盖子掉了下来。它“啪”地掉在泥地上,翻了个个儿。

    比尔朝里面望去。有一排铁横档通到地下的一汪水中。水泵有一半浸泡在水里,水开始从水泵的出水口处倒灌进来。

    那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艾、艾、艾迪。抓、抓、抓住我。”

    艾迪不解地看着他。

    “用你、你、你的那只好胳、胳、胳膊,就、就这样。”比尔跟他示范着。

    艾迪明白了,但是他有些勉强。

    “快!”比尔不耐烦地说。“他、他、他们就要来、来、来了广艾迪抓住了比尔脖后的衣领;斯坦利和麦克扶着他,把他的腿夹在了比尔的腹部。比尔笨拙地抓着上面的水泥达,小心地探身下去。艾迪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比尔放开了水泥边,抓住了最上面的横档。他开始一步步往下爬。他的脚踩进了冰凉的水里;然后他蹲下身,让艾迪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艾迪把他的脖子勒得够呛。

    他抬头看着圆柱口。那里离他的头顶有7英尺左右。其余的人都探头向下看。“快、快、快、快、快点!”他嚷着,“都下、下、下来!快!”

    贝弗莉先下来,然后是斯坦利、班思和麦克,最后是理奇。但是当他刚要探身,听见维克多喊起来:“亨利!那儿!多杰!”

    理奇一回头,看见他们跑了过来。维克多打头,亨利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疯狂地冲过来,把维克多推得跪倒在了地上。

    理奇连忙探身下去。亨利明白了他要干什么,朝他怪叫。理奇哈哈大笑,把中指竖起来,朝亨利比划着。

    “你们会死在里面的!”亨利愤怒地叫喊。

    “瞧瞧着!”理奇嚷着,大笑不止。其实他的心里极度害怕,但是他却不能控制自己。

    亨利向前猛冲,距离理奇只有20英尺远了。理奇疯狂地笑着,顺着横档爬了下去。

    紧接着亨利的脸出现在洞口。“好了。”他朝下叫着,“我来了。

    把你们全抓住。“

    他把一条腿迈了过来,探住了最上面的横档,然后又迈过了另一条腿。

    比尔大声地说:“等、等他一靠、靠、靠近,我、我、我们就抓、抓、抓住他,把、把他扯、扯、扯下来,摁、摁到水、水、水里。知、知。知道吗?”

    “是,总督!”理奇说着,伸出哆嗦着的一只手,敬了一个礼。

    “准备好了!”斯坦利叫喊着。

    亨利在第三个横档上停了下来。他向下看了看;他的脸上头一回出现了犹豫的神色。

    艾迪突然明白了。他们一次只能下一个人。而且这里太深,不能跳下来。即使他们跳下来,7个人也正围成一圈等着他们。

    “来、来、来呀,亨、亨、亨利,”比尔说,“你等、等、等什么?”

    “对呀,”理奇笑嘻嘻地说,“你不是想打几个小孩子吗?来吧,亨利。”

    “我们等着呢,亨利。”贝弗莉甜甜地说,“当你下来时,可能会不喜欢的。但是如果你愿意,就来吧。”

    “除非你是小鸡。”班恩加了一句,然后开始学小鸡叫。顿时嘲笑的声音响成一片。亨利左手紧紧握着刀子,低着头看着他们,脸变成了铅灰色。他忍受了大概有30秒,终于爬了出去。大伙一齐嘘他。

    “好、好、好了。”比尔低声说,“到、到、到下水、水、水道里。快、快、快点!”

    “为什么?”贝弗莉问,还没等比尔回答,亨利的脸又出现在洞口;他把一块足球大的石头扔了下来。贝弗莉尖叫一声,靠上了墙壁。石头砸在了水泵上,砰地一声巨响,接着又蹦了回来,打在了水泥墙上,再有一英尺就砸上了艾迪。石头溅落在水里。

    “快、快点!”比尔又叫起来。大家一齐拥进下水道里。

    接着更多的石头飞落,碎石四处乱溅。

    过了一会儿,石头停止了。比尔探头一看,只见亨利正飞快地顺着横档爬下来。“抓、抓、抓住他!”比尔冲了出来,理奇、班恩和麦克也冲了出来。理奇一跃而起,飞身抓住了亨利的脚踝。亨利一面咒骂,一面疯狂地蹬踏,想要摆脱理奇。但是理奇一伸手,抓住了一个横档,接着抱住亨利的腿,在他的脚踝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亨利尖叫着,又开始向上爬。他的一只鞋子掉了下来,落在了水里。

    “咬我!”亨利狂叫,“咬我!操你妈的咬我!”

    “今年春天我还得过破伤风!”理奇还在嘲笑他。

    “砸他们!”亨利气得语无伦次了,“砸他们,轰他们,返回石器时代!砸出脑浆!”

    更多的石头砸落下来。比尔他们迅速撤了回去。

    “现在是相持。”班思说,“他们不下来,我们也上不去。”

    “我、我、我们不上、上、上去。”比尔静静地说,“你、你们都知、知、知道。我、我、我们从、从、从来不会再、再、再上去。”

    所有的人都非常害怕。大家都看着比尔。没有人说话。

    亨利的声音飘了下来:“我们能等一整天!”

    贝弗莉看了看下水道的水管。里面黑乎乎的。她能看见那水泥管的三分之一都有水,而且水正在升高,如果水涨得太高,他们都得淹死。

    “比尔,我们非得去吗?”

    比尔耸耸肩。是的,他们非得去;要不然他们能去哪儿?被亨利他们杀死?或者更坏的是——在镇里其他的地方被谋杀?贝弗莉现在完全懂得了他的思想。他们最好去找它。引蛇出洞。理奇说:“你告诉我们的那个仪式叫什么?就是图书馆的那本书上说的?”

    “除、除、除魔。”比尔说着,笑了笑。

    “除魔。”理奇点点头。“你咬住它的舌头,它也咬住你的舌头。对吗?”

    “对、对。”

    “然后你讲笑话。”

    比尔点点头。

    “有意思。”理奇看着那黑乎乎的管道。“我连一个也想不起来。”

    “我也是。”班恩说。恐惧占据了他的心,几乎要使他窒息。他感觉淮一的能使他镇静的,或者说不让他发疯的,就是比尔镇定坚决的表情,当然还有贝弗莉。如果让贝弗莉知道他有多么害怕,他宁愿死去。

    “你知道这管道通向哪里?”斯坦利问比尔。

    比尔摇摇头。

    “你知道怎么找到它吗?”

    比尔还是摇摇头。

    “当我们靠近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理奇突然说了一句。他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们非去不可,那么走吧。”

    比尔点点头。“我是第一个。然后是艾迪、班恩、贝弗莉、斯坦利、麦克。你最后,理奇。每个人必须把一只手放在前面一个人的肩膀上。那里很黑。”

    “你们要出来吗?”亨利·鲍尔斯在尖叫。

    “我们要从某个地方出来,”理奇嘟哝着,“我猜。”

    他们像瞎子一样排成了一列。比尔回头看看,确信每个人都把手放在了别人的肩头,然后朝那水流走去。比尔·邓邦带着他的朋友们走进了黑暗,走进了他为弟弟所做的小纸船一年前所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