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第3/3页)

考虑到美一商。

    尽管对方的意见与亚历克斯的主张不谋而合,这种出于私利的支持毫无信义可言,是对他人信任的一种践踏。

    亚历克斯该把这些话明明白白说出来吗?如果他直说了,又会触发一场轩然大波,其势汹汹甚至比上午那场争论更甚;而且他会再次败下阵来。董事们就象把兄弟那样抱成一团。再说,这样一摊牌,肯定会就此结束亚历克斯自己在美一商的作用。这样做值得吗?有必要吗?难道他有义务成为董事会良知的守护人?亚历克斯决定不下,而此刻董事们正注视着他,等他开口。

    “是的,”他说。“正如哈罗德所提醒,我刚才谈到节俭风尚以及需要由人带头的问题。”亚历克斯看了看自己的发言稿,而几分钟前他还决定把它扔掉呢。

    “常言道,”他对那些侧耳静听的董事说,“政府、工业和各种商务都是建立在信用之上的。没有信用,没有告贷和放贷——小、中、大各种规模的贷款——商业活动就无由继续,文明就要凋敝衰亡。这一点,银行家知道得最清楚。

    “然而,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借债和搞赤字财政的做法已发展到疯狂的地步,致使理智丧失殆尽。各国政府尤其如此。美国政府债台高筑,赤字骇人,远远超过我们的偿付能力。其他各国政府的境况也同样糟糕,要不就是更糟。这就是通货膨胀、国内和国际上货币基础不断遭到破坏的根源所在。

    “无独有偶,”亚历克斯继续说,“公司企业界的巨额债务也和快要把人压垮的政府债务不相上下。于是上行下效,数以百万计的普通老百姓也背上了无法清偿的重债。美国的各种债务总额已达二万五千亿。

    全国消费者的债务现在已接近二千五百亿。过去六年来,有一百万以上的美国人破了产。

    “就这样,国家、企业、个人差不多沿着同一条路滑下去,我们丢掉了勤俭持家、量入为出、借债节制并确保偿付这样一些古老的基本伦理原则。”

    董事会的气氛顿时显得清醒了些。为了与此相适应,亚历克斯平心静气地说:“但愿我能说,除了我提到的情况外还有另一种趋向。我不相信真的就有此种趋向。然而,潮流往往发端于果断的行动。千里之行为何不能从我们足下开始呢?

    “就我们时代的性质来说,储蓄存款要比其他任何类型的金融活动更能体现出财政上的深谋远虑。从国家和个人来说,我们都需要慎之又慎,而形成这种风气的途径之一就是大量增加储蓄。

    “事实上,储蓄存款也确实可以大幅度增加——只要我们愿意承担义务,只要我们放手去干。尽管单靠个人储蓄一项还不能恢复整个财政上的正常局面,但至少是朝此目标迈出了一大步。

    “所以我说,这里提供了开创一代新风的机会,而且应该从此时此地着手做起——我想本行理应当仁不让。”

    亚历克斯坐下以后过了几秒钟才想起,他并未提及自己对奥斯汀刚才那番插话所抱的怀疑。

    随之出现的短时间冷场为伦纳德·金斯伍德所打破:“入情在理的高论并不总是顺耳中听的。但是我想我们大家刚才还是听进去了几句。”

    菲利普·约翰森咕噜了几声,好不容易才没好气地迸出一句:“我同意其中的部分意见。”

    “我全部同意,”哈罗德阁下说。“依我看来,董事会应该原封不动地批准这项扩大储蓄、增设分行的计划。我打算投赞成票。我力劝诸位也这么做。”

    这回,罗斯科·海沃德虽绷紧了脸,却没流露出愠色。亚历克斯心想,海沃德谅必也猜到了哈罗德·奥斯汀的动机。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议论了刻把钟,最后杰罗姆·帕特顿敲敲木槌,要求进行表决。亚历克斯的提案以压倒多数通过,只有弗洛伊德·莱贝雷和罗斯科·海沃德两人反对。

    亚历克斯从董事会议室走出来的时候,觉察到先前的那种敌意依然未消。好几位董事并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对于他上午在超国公司贷款一事上所持的强硬态度显然仍耿耿于怀。然而会议最后出乎意外的结局却使他心头轻松了些,对自己将来在美一商的作用也不再那么悲观了。

    哈罗德·奥斯汀将他拦住:“亚历克斯,你什么时候着手推行那套储蓄计划?”

    “马上。”他不愿显得粗鲁失礼,于是又补充一句:“谢谢你的支持。”

    奥斯汀点点头。“我现在考虑的是让我公司派两三个人来洽谈广告活动事宜。”

    “很好。下个星期吧。”

    奥斯汀就这样不失时机而又若无其事地证实了亚历克斯的推断。不过平心而论,亚历克斯暗自说,奥斯汀广告公司办事很得力,由它来承办储蓄宣传倒也算得上是任人唯贤。

    但是他知道,自己是在想法子寻求自我安慰。几分钟前他保持沉默,就已经是为达到目的而牺牲了原则,不知道马戈特对自己这种变节行为将作何感想。

    哈罗德阁下和蔼可亲地说:“那末到时候我来看你。”

    罗斯科·海沃德先离开会议室,这时正走在亚历克斯的前面。一个穿制服的银行信差走上来和他搭话,递给他一只封了口的信袋。海沃德撕开封口,抽出一张折迭着的便笺。读着读着,他不禁喜形于色。他一看手表,微微一笑。亚历克斯暗自纳闷:怎么回事?